顧少霆回江城之前，和莫念初見了一面。
他一直沒有說話，就那麼看著她，看著她不敢與他對視的眸子。
她向來話少。
和顧少霆在一起的時候，她更沒有要表達的欲望。
兩個人就這麼坐了差不多一個小時。
她才緩緩動唇，有些侷促的不安的問向他，「什麼時候，回江城？」
「明天。」
「嗯。」她沒有意見。
在豐城的一切，她都已經安排好了。
她會帶著寶寶跟他回去，就是不知道他接不接納孩子。
如果他也跟費良錚一樣的，她不敢想像，孩子將會面臨怎樣的未來。
「我可以帶寶寶一起嗎？你放心，我寶寶的生活費用，我不需要你承擔。」她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
他看著她，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輕哂了一口，「我還沒有卑鄙到，讓你們母子分離。」
其實，最近他都在想。
當時用這個要挾她回到自己身邊的意義何在。
他並不想讓她這樣，心不甘，情不願地回到自己的身邊。
那樣，只會讓他們再次陷入從前的困境，重複著無盡的痛苦和掙扎。
她從內心裡，對兩個人的過往還是沒有釋懷的。
他真的不想再跟她重蹈覆轍了。
他寧願放她走。
「莫念初。」他從未如此認真的，望住她有些冷漠的眸子，「你也可以不跟我回江城，我就當……做了一回好事吧。」
「為什麼？」這不是顧少霆的作風。
至少，她印象當中的顧少霆，不是這樣寬容的人。
「沒意思。」
她不明白顧少霆所謂的有意思是什麼？
難道他不想再欺負她了？不想凌虐她了？還是說，他厭煩了這個遊戲，想收心，重新開始一段新的感情了？
她突然覺得有些慶幸，「如果顧總覺得沒意思，我尊重您的意思。」
您？
她是真很會把拉開兩個人的距離。
他討厭她刻意的疏離。
男人聽得不順耳，臉色一沉，戲謔地換了副面孔，「那就跟我一起回江城，我收回剛剛的話，我覺得相當有意思。」
「你剛剛不是說……」
「我改變主意了。」他挑了下眉梢。
莫念初：……
癲公又上線了？
虧她還以為他變了。
又出爾反爾，狗改不了吃屎。
莫念初沒有別的選擇。
她帶著小沐沐，跟著顧少霆回了江城。
依舊是那座熟悉的顧宅。
她對此並不陌生，內心深處充滿了排斥。
這裡，曾經承載了太多不堪回首的往事。
每一磚每一瓦，都還在低語著那些痛心的過往。
腳步，都踏過記憶的碎片，尖銳而冰冷，刺痛著她的心。
莫念初深吸一口氣，努力將那些不快的記憶壓在心底。
置身於這個陌生的新家，小傢伙顯得有些拘謹，他緊緊摟著莫念初的脖子，小臉上寫滿了疑惑和不安。「媽媽，我們，這是，在哪兒啊？」
莫念初溫柔地撫摸著小傢伙的頭，聲音輕輕的，「媽媽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以後我們就一起生活在這裡，好嗎？」
小傢伙懂事地點點頭，他緊緊地貼著莫念初，「媽媽，苦苦。」
莫念初明白小傢伙是在說自己辛苦了，心中湧起一股暖流，「媽媽不辛苦，只要能和沐沐在一起，媽媽就覺得一切都值得了。」
抱著小沐沐，莫念初去了下人為小沐沐準備好的房間。
一個北向的客臥，不算很大，但也不算太小。
以前這個房間是放雜物的。
已經被打掃得乾乾淨淨，充滿了溫馨的氣息。
「沐沐，你乖乖地在這兒玩，媽媽要去工作，晚一點再來陪你。」她溫柔地望著可愛的小傢伙，總是覺得對他虧欠太多，「改天，媽媽去給你找新的幼兒園，好不好呀？」
「好。」他稚嫩地應了句。
小傢伙一直很懂事。
安頓好他後，莫念初換了件下人穿的衣服，去幹活。
顧少霆回來時，她正跪在地上，認真地在擦地板。
他也不知道哪來的火氣，吼了一聲，「人呢，都死哪兒去了？連個打掃衛生的都沒有？」
有下人慌張地跑過來。
趕緊拿走了莫念初手中的抹布。
女人不解的從地上起身，困惑地問，「是哪裡沒有做好嗎？」
「莫念初，我是叫你來打掃衛生的？你倒挺會找活乾的。」他抬腳踢下自己的皮鞋。
她立馬彎身把鞋子放好，把拖鞋遞到他的腳邊，「先生，換鞋吧。」
顧少霆：……
他抬手扣住她的手腕，輕輕一帶，女人便被丟到了沙發上。
她漂亮的眸子微微顫著。
始終沒明白，顧少霆發火的原因。
「我把你帶回江城，是讓你來當下人的？」他惱得踢開腳邊的拖鞋，「這麼有眼力價，一會兒在床上，好好伺候我。」
他沒對她怎麼樣。
說了幾句不好聽的，就上了樓。
剛走過轉角，就看到小男孩正拿著一個奧特曼，盯著他看。
「看什麼？」他有些不爽的。
小男孩似乎被他嚇到了，後退了兩步，「叔叔，凶凶。」
「這就叫凶了？」
顧少霆玩心大起，衝著小傢伙做了個恐龍鬼臉，結果，小傢伙哇的一聲，嚇哭了。
他這一哭不要緊。
在樓下的女人，聞聲跑了上來。
「沐沐。」她迅速的把哭泣的寶寶抱進了懷裡，「怎麼了？怎麼哭了？跟媽媽講。」
小傢伙指著顧少霆，「叔叔，他，凶凶。」
顧少霆剛要解釋。
莫念初抱起小沐沐就回了房間。
只是丟給他一抹兇狠的眼神。
男人摸了摸鼻子。
生氣了？
誰叫她的小崽子，這麼不禁嚇。
這么小個膽子，長大了也是被欺凌的主。
莫念初把小沐沐哄睡著後。
這才走出了房間。
顧少霆倚在門口，雙手抱胸，側著臉斜睨著莫念初。
他語氣帶著幾分調侃：「你家這小子，膽子未免也太小了些，以後去了學校，還不得被人欺負地哭鼻子。」
莫念初聞言，眉頭一皺，眼神中透露出幾分警告：「你以後最好離我兒子遠點，別嚇著他。」
「我哪有嚇他？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男孩子這樣膽小，以後怎麼在社會上立足？」顧少霆眉頭一挑，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我的孩子，我自己會教，用不著你在這裡指手畫腳。」莫念初語氣冰冷厭煩。
他聳了聳肩，臉上露出了一抹不屑的笑容：「行，你的寶貝兒子，我懶得管。反正又不是我兒子，我操哪門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