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蟲豸
瀚海城內，某個藏書的偏殿中。
林星看著一旁激動起來的白依依，開口問道：「白師傅，你成了？」
白依依開心地點點頭，說道：「《未來道劫正經》已經被我徹底轉化為一門技藝，融入了我的舊法體系之中，雖然進度還只有第一層，但將來天下無敵不過是時間問題。」
不論是《長生秘典》還是《未來道劫正經》都屬於是古法時代的修行方法。
雖然林星和白依依已經學會了古法時代的諸多知識，了解了整個古法修行的架構，卻仍舊不可能直接修煉這兩門功法。
只因為隨著技藝、傳承這兩大道統被立下，整個諸天萬界的規則都早已經被改變，任何功法的修行都只會成為其中的一部分，《長生秘典》和《未來道劫正經》也不例外。
林星和白依依想要掌握這兩大功法，唯一的選擇就是在學習古法知識的同時，藉助技藝、傳承的道統，將這兩門功法從古法轉化為舊法。
白依依說完之後，又問向林星：「林星，你進度如何了？修成那門《長生秘典》了嗎？需不需要我來幫幫你？」
林星點了點頭，說道：「我的《長生秘典》剛到第二層不久。」
這三年來，林星一邊學習古法，將《長生秘典》轉化為舊法體系，一邊也在試著修煉《長生秘典》。
在此學習的第一年，他便完成了《長生秘典》第一層修煉方式的轉化，並通過無名圓滿的6年加速，徹底練成了《長生秘典》第一層，增壽百年。
接下來兩年時間裡，他繼續試著轉化《長生秘典》第二層，將之從古法轉化為舊法。
終於在前不久，他完成了轉化，再次經過無明圓滿的20年加速，修成了《長生秘典》第二層，增壽兩百載。
「這《長生秘典》轉化為古法之後，不再按照修行者的境界提升，而是每修成一層，所增之壽數就翻上一倍。」
林星說道：「只可惜我學習古法知識的這個過程，無法以無明圓滿進行加速，不然進度一定能更快許多。」
白依依聞言說道：「你的無明圓滿畢竟是根植於如今道統之中能力，想要能干涉一切，恐怕只有超越了技藝、傳承這兩大道統，突破了這一切規則的束縛才行。」
「對了，那這麼算一算，林星你如今已有了282年的壽數？」
林星微微搖了搖頭，繼續閱覽起了腦海中的《長生秘典》。
「我已花了兩百多年，如今還剩八十年吧，不過修煉下一層《長生秘典》當是夠了。」
白依依笑了起來：「噢？那看來你是將日精踆烏的傳承再次提升了？」
「好好好，如此一來你我師徒聯手，這天下還有幾人能阻我？」
……
瀚海城北部，一座雲霧繚繞的洞府之內。
從外面看上去不過是普通院落大小的地方，進入其中卻能發現別有洞天，只見古木參天，靈禽異獸時隱時現，各種靈草仙藥，散發著沁人心脾的香氣。
洞府深處，更有亭台樓閣，雕樑畫棟，美婢舞姬穿梭其中。
此時此刻，劍雲道人便躺在一片雲床上，一邊喝酒，一邊看著不遠處舞姬樂工們的表演，只覺得過去的神仙日子終於回來了幾分。
特別是想起之前在海底切割岩層，開採礦石的日子，他便更是心生感嘆。
而想到如今城中局勢，他就更是眉飛色舞起來：「鄭天機這蠢貨，硬要讓這麼多修士都擠在翰海城裡，結果現在搞得一大批修士沒有工作，連飯都吃不飽了，我看他如何收場。」
「對了師兄，師尊那邊是怎麼說的？我們還要在這邊等多久？」
另一邊，丹雲子也放下了原本加不完班的煉丹工作，此刻正端坐在一張蒲團上，隨手便將一枚價值連城的延壽丹藥當作零食一樣服下。
聽到劍雲道人的詢問，他淡淡說道：「這次師尊和師叔他們已經商定，我們的人全部罷工不干，就讓門內各殿直接停擺。」
「如此一來，我們這邊的丹藥、吃食全數停產，下面等著吃喝、延壽的人卻又越來越多，這次我看他還怎麼撐下去。」
劍雲道人卻又問道：「那他萬一又把那莫雲逸派出來怎麼辦？」
提到莫雲逸，丹雲子也忍不住眉頭微微一皺，這位轉修新法的修士此前敗盡門中上仙，壓得他們這些舊法派的人抬不起頭來。
「哼，此人再厲害，難道還能違逆老祖的諭令嗎？」
丹雲子冷笑一聲，說道：「這世上終究是強者為尊，一門一派要變成什麼樣子，無非是看最強者的想法。」
「既然老祖站在我們這一邊，鄭天機這幫人鬧得再大，便是裹挾了再多修士，也不過是垂死掙扎。」
想到自己這幾年來損失的修道資糧，還有那被逼著加班煉丹的時間，丹雲子眼中便閃過一絲恨意：「我們是仙人！」
「他卻倒行逆施，讓我等天天為那些凡人開礦煉藥，那我們還修什麼仙了？」
他咬牙切齒地說道：「他這麼幹下去，是不是以後還要讓老祖也出來給凡人們煉丹了？」
「若不是老祖看在往日情分上沒一掌斃了這幫畜生，新法派早就煙消雲散了……」
就在這時，一道倩影穿破洞府中的雲海，來到了兩人的面前，正是落花子。
只見落花子開口道：「老祖有令，要把林星帶去見他。」
聽到是老祖有令，劍雲道人、丹雲子立刻都站了起來，滿臉鄭重。
「林星……」丹雲子思索了一下，說道：「是那個飛升修士？」
一旁的劍雲道人點了點頭：「我記得他，三年前我去找過他一次，結果沒碰到。」
丹雲子接著說道：「新法派本想邀請此人轉修新法，我們也派人提醒了他一番，此人後來倒也識相，老老實實沒有加入新法派那邊。」
「不過這兩年來，倒是很久沒有此人的消息了，老祖為什麼要找他？」
落花子搖了搖頭：「師尊也不知道，只知道老祖要林星去一趟禁地，你們知道此人在何處嗎？」
劍雲道人正色道：「老祖的事情，那定然是要辦妥的，我這就去找人。」
丹雲子卻攔了一攔，說道：「老祖這幾年來常在閉關之中，便是師尊也難以見上一面。既然林星有機會見老祖，不如讓他帶幾句話，徹底了結了新法派。」
……
丹元殿內。
原本忙忙碌碌，每日生產著海量丹藥的大殿內，此刻卻是冷冷清清，顯得空無一人。
鄭天機行走在這空空蕩蕩的大殿內，默默無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無為子跟在他的身後，輕聲呼喚道：「掌門……」
鄭天機轉過頭來，問道：「負責丹元殿的王師弟呢？」
無為子遲疑了一下，最終嘆道：「他說我們若不能向他提供和舊法派一樣的待遇，他便加入舊法派那邊了。」
鄭天機苦笑一聲：「幾個月前的會上，我還記得他說過一句話，若歷經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成仙之後還過得那麼苦，還得把好處讓給凡人，這仙修得還有何意思？」
無為子連忙說道：「此人自私自利，連魔門都不如，掌門伱不用將他說的話記掛在心上。我和莫師弟他們都明白，只有新法才能救得了瀚海宗。」
鄭天機擺了擺手：「他說的未嘗不是很多人的心裡話，辛辛苦苦突破了境界，誰不想享受享受過去那種神仙日子？」
「我閱覽仙庭歷史，魔門能貫徹新法，最初也靠的是幾大仙尊聯手，鎮壓了門中一切不服。」
「這世上終究是強者為尊，魔門中的萬法通天仙尊實力夠強，這才能推廣新法。」
「魔門實力夠強，這才能威壓上界，壓得我們喘不過氣來。」
「而我瀚海宗內以天海老祖實力最強，不論舊法、新法都不過是在她一念之間。」
鄭天機感慨道：「我本以為宗門改革之後，有了更多修道資糧，天海老祖獲利更多，她便一定願意支持新法。」
「卻沒想到人心難測，仙心就更難預料。」
自推廣新法以來，瀚海宗門中不論是煉器煉藥的產出，還是城中仙氣、靈機的增益，都遠超過去數倍。
而這些獲益之中，鄭天機劃出了大半分給了天海真仙，自認為已經證明了推廣新法的好處。
「但我沒想到，她竟願意為了門下子弟，受那些情分所累，最終放棄正確的選擇。」
一旁的無為子聽到這番話，心中便是一驚，眼中閃過緊張之色，朝著四周圍一陣感應後，連忙提醒道：「掌門，慎言。」
鄭天機聞言，微微一笑道：「也許最強者，便是能夠如此任意妄為吧。」
無為子心中突然湧起一陣驚慌，只因為他從沒見過眼前這個樣子的鄭天機：「掌門！」
鄭天機笑著看向無為子，問道：「師弟，從這幾年來瀚海宗內的變化來看，你我也該明白，我們做的沒錯，不走這條路，門內便永遠被舊法派那幫廢物把持，瀚海宗遲早要煙消雲散。」
「事實上不只是我們知道這點，上界中的許多宗門為了抗衡仙庭，如今都在求新求變，大部分比起我們還要激烈百倍。」
「但今天，我想明白了。」
鄭天機抬起頭來，意念似乎洞穿了瀚海城，穿透了深海，看向了天外的方向。
「比起瀚海宗，仙庭有著更強的心法，更高深的技術，更完善的制度，若是由他們來幫我們管理瀚海宗，一定能將我宗發揚光大。」
無為子噔噔噔連退數步，不可置信地看向鄭天機：「掌……掌門，你在說什麼？」
鄭天機冷冷地看著他，緩緩說道：「我已經決定加盟仙庭的靈寶宗，成為靈寶宗門下的瀚海宗分舵。」
「不久之後，靈寶宗內便會派人來改造極玄洞靈天。」
「他們會完善我們的變法，提升我們的仙道技藝，徹底革新此界。」
「瀚海宗將徹底迎來新生。」
……
另一邊，林星所在的偏殿內。
正在閱覽《長生秘典》的他突然目光微微一動，便看向了大門的方向。
只見劍雲道人大大咧咧地走了過來，看著他說道：「找了我好久，你這小子竟然躲在了此地？」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雜亂的書架，感嘆道：「門中竟然還有如此一個僻靜的地方，你倒也聰明。」
說著，他抬了抬下巴，說道：「老祖指明要見你。」
「不過你見老祖之前，有幾句話我不得不吩咐你……」
林星聽了幾句，發現對方無非是要他煽風點火，在天海真仙面前說些新法派的壞話。
他皺了皺眉，將精神再次集中到了《長生秘典》上，意興闌珊道：「沒興趣，你走吧。」
劍雲道人眉頭一皺，說道：「林星，新法派禍亂天下，你以為你能獨善其身？」
「知不知道城裡這幾年來，每天有多少修士要猝死？要道化？又要壽盡而亡？」
「你以為是誰在為你們遮風擋雨，擋住了新法派的胡作非為？」
他冷笑一聲，看著林星不為所動的樣子，突然又說道：「像你這樣孤零零一個的飛升修士，便是在此道化了，甚至是突然壽盡暴斃，也不過是是屁大點事情，掀不起一點點波瀾。」
「還有你們那棲雲子一脈的修士，什麼妙音、玲瓏之流，你也不想看著他們一個個出事……」
林星突然嘆了口一氣，說道：「你理解錯了，我不是說我沒興趣聽你們的。」
「噢？」劍雲道人微微一笑；「知道錯了就好……」
林星接著說道：「我是說我沒興趣去見天海，這女人太自以為是了。」
「大膽！」劍雲道人目光一凝，背後雙劍已經化作兩道劍光沖天而起，就要斬向眼前的林星……
他是想這麼做的，但僅僅是這麼想的同時，劍雲道人已經看到一個熟悉的無頭屍倒在了地上。
「唉，我本來是想在這裡把長生秘典一口氣練完的。」
林星捧著劍雲道人的腦袋，在對方驚恐的目光之中，緩緩說道：「來瀚海宗的這段時間對我幫助挺大，卻也讓我明白了一件事情。」
「你們是蟲豸。」
「若和你們這些蟲豸合作，怎麼可能粉碎仙庭？開創新世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