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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印的鬼物,可以向鎮鬼窟兌換功勞,這就不用多說了。
那些盤踞各處的鬼物,或多或少都有鬼兵鬼寶,作為戰利品,事後回爐重煉,能轉化成法器,又是大賺一筆。
甚至,還有個別弟子,獲得比較珍稀的靈材。
「麥師兄,這團陰瘤木,難得有這般上號品相。」
三清殿的幾位弟子,正圍坐一團,交流各自戰利品。
突然,』陰瘤木『三字,讓王福豎起耳朵。
貌似,他從一頭厲鬼身上,也收穫了陰瘤木。
心有所感,王福便多留意了幾眼。
只見麥人雄以法力拖著一塊兩指寬的木瘤,如同光禿禿的細蘿蔔,周圍弟子看了滿都是羨慕。
「這根陰瘤木,能打造一口戮陰錐,再見到厲鬼,就不怕他分化鬼性,一下子就能釘住本體。」
某個弟子見識較多,提了一嘴。
王福聽了心動了,還有這種用法,挺好啊!
定形咒對付厲鬼,只有三個呼吸效果,自保都很勉強,唯有強力主攻才能發揮作用。
如果』『戮陰錐』,真有那弟子說得奇妙,傾家蕩產也要打造一口,反正他有材料。
他的陰瘤木,比麥人雄的大三五倍,能打造的數量,遠遠不止一口。
「王福,你抓住幾頭鬼?」
對面的卞雲龍開口詢問,他身上有三張封鬼符,其中二張是從陣亡同門身上得來,作為交換,答應將對方的遺骨帶回道觀安置。
三張封鬼符,足足困住五十頭惡鬼,還有一頭凶鬼。
除此以外,他還得了兩口鬼兵,打算出手一口,剩下煉成法器自用。
再加上參與交戰的功勞,此行滿載而歸。
卞雲龍心滿意足拍拍胸口,突然想到許多熟悉面孔消失,不免有些暗然。
「也沒多少。
王福身上,甚至還封了一頭積年老凶鬼,事關穆遠青之死,不敢露白,只好藏在燈火空間。
還有個山神之女,廿八娘子,地位等同於百七郎。
相比這兩位,其他兩百多頭惡鬼,十頭凶鬼,也就不值一提。
王福覺得,此行最大收穫,還是那枚鬼寶銅鏡。
一般來說,三清殿的法術體系,慣於使用的法寶,往往是印、鏡、珠一類的。
這口銅鏡,若是落在三清弟子手中,必然是欣喜若狂。
當初穆遠青撕破臉皮,甚至還要殺害王福,可見這枚銅鏡的珍貴。
王福把玩銅鏡,不敢觸碰太久,生怕遭受鬼寶污染。
當時在黑水域,貿然使用銅鏡,差點被女鬼抓住機會反制,這個教訓可謂是慘痛。
「別心急,你剛參加任務,經驗尚淺,以後參加的多了,就習慣了。」
卞雲龍看了眼王福身上,一個三兩個竹筒貼著封鬼符,想必裡面裝的都是惡鬼。
鎮鬼窟里,以鬼物品級劃分,品級越高、功勳越多。
惡鬼數量再多,折合成功勞,總也比不上一頭凶鬼。
卞雲龍心想,也是途中失散了,不然有自己提醒,王福也該知道,寧可冒著危險抓一頭凶鬼,也勝過全抓惡鬼。
戰後的興奮勁一過,眾人困勁兒上頭,紛紛回歸房間休息。
王福也不例外,倒頭就睡。
迷迷湖湖,聽到幽怨的女聲,「王福,王福,別睡,別睡。」
叫聲彷佛在夢裡,又像是在現實中。
冬!
一直吵到半夜,王福實在睡不著,側身捶床板,「鬧什麼?」
他在身上摸了幾下,取出那個青花瓷瓶,好個小女鬼,也不看看這裡是什麼場合。
雲上飛舟,魯授師的法寶,輕舉妄動是要找死嗎?
沒錯,趁他睡覺叫喚的,正是鬼女廿八娘子。
「你也太高看姓魯的了,他也不是無所不知的神機天師,你我以意念交流,他聽不到。」
什麼意念交流?
經過廿八娘子解釋,王福才知道,對方藏在瓷瓶內,貼身收藏時,同歸微弱的意念與王福溝通。
意念,乃是性修之力,源自靈魂精魄。
除非魯授師時時刻刻,以法眼掃視整個雲上飛舟,否則不可能發現。
王福放下心來,但睡到一半被吵醒,免不得有些起床氣。
「你鬼叫什麼?」
廿八娘子聲音細若遊絲,「難道你不覺得蹊蹺嗎?百七郎來採金鎮走了一趟,什麼也沒幹,眼睜睜看婆梨鬼母被殺,拍拍手走人。」
是有些奇怪。
王福搖搖頭,那都是高層考慮的戰略決策,他一個入門弟子,短期目標是轉正,還考慮不了那麼遠
「這裡面有鬼。」
王福聽鬼女分析,翻個白眼,知道有鬼,沒鬼才怪呢。
「聽我說。」
甘八娘子解釋道,「鬼部餘孽,隨著歲月流逝,早已凋零大半,任何一股實力都彌足珍貴,不可能隨便浪費,丟給你們殺。」
「採金鎮,到處都透著詭異,尤其是百七郎在場,若他存心布局,你們這些小魚小蝦,沒一個能活著離開,就連姓魯的,不死也剩半條命。
說到這裡,鬼女反問王福,「你不覺得,採金鎮就像是一個誘餌?」
誘餌?
王福心裡滴咕,餌倒是被他們吞下了,鉤子呢?
難道是你?
王福低頭看著廿八娘子,啞然失笑,笑著笑著,突然神情不對。
「王福,你不要以為鬼類簡單,百七郎在鬼部餘孽中,充其量也就是個小頭目,真正厲害的還在幕後。」
鬼女頓了頓,說出個名字。
「九太子。」
「此鬼計謀甚遠,蓋世無雙,能從雲陽觀、我父神的聯手絞殺中逃走,拉扯起鬼部餘孽的大旗,堪稱雄才大略。」
她說出心中清測,「我總覺得,採金鎮背後,有九太子操縱的影子。」
九太子。
王福記下這個名字,此鬼修為不詳,是老鬼首的第九個兒子,也是躲在暗中操弄風雲的幕後黑手之一。
這年來,無論是雲陽觀還是鼓山,都想著滅殺九太子,徹底覆滅鬼部餘孽,奈何對方無比狡猾,根本抓不住跟腳。
王福聽得鬼女解釋,目光卻落在瓷瓶上。
他越發覺得,鬼女落到自己手中,並非誤打誤撞,而是有一隻無形大手撥弄。
若是一般人,怕是察覺不到,王福修行易道,又有《度厄經》在手,勉強能從迷霧看到一絲線索。
「不介意,我給你起一卦吧?」
王福突然開口,詢問鬼女的意思。
鬼女一驚,下意識就認為,王福不懷好意。
轉念一想,她身懷鬼神八卦,也是鬼修中罕見的術數天才。
從來只有她算別人,何曾有過這一天,毛頭小子竟想要給她卜算?
廿八娘子感覺很是好笑,反問王福,「你知道我活了多久了?」
王福搖搖頭,「不感興趣,也不想知道。」
想想也知道,這頭鬼女看似少女,實際上的年紀,足夠和他奶奶交換手帕、義結金蘭了。
「你的歲數,可能還不夠我一個零頭。」
女鬼傲然說道。
然而,一句話戳心了。
「你這麼大年紀,還被我捉住,也夠出息的。」
王福取出龜殼,直接問道,「你愛答應不答應,我直接算了。」
鬼女見攔不住他,索性說道,「好啊,你隨便算。」
她掌心浮現漆黑條紋,眨眼間組成一枚八卦圖,遮住自身氣機。
小道士想算出她的秘密,還早了一百年。
王福握住龜殼,心中默想所算的目標。
這次,他要挑戰高難度的,測算鬼女的未來。
先前已經說過,算他人容易算自己難,算過去容易,算未來難。
未來有無數變化,時刻在流動,所以泄露天機的代價極為慘重。
王福此番卜算,不是為了鬼女,而是出於對自身的擔憂。
採金鎮偶遇鬼女,實在太過湊巧,怎麼看都像是故意為之。
鬼女察覺不到,他卻能看出蛛絲馬跡。
「可否有四柱生辰?」
鬼女聽了翻個白眼,然後媚笑反問,「你說呢?」
好吧,鬼女就是狡猾,壓根不上當。
王福看了眼明命燭,屬於鬼女的那團仍在側旁,緩緩燃燒。
沒有生辰八字不要緊,命火作為引子,效果更好。
王福深吸口氣,手指點在龜殼上,運轉歸藏易。
「置身事外。」
他默念幾句,心境開始高遠深邃,以旁觀者的角度,卜算鬼女的未來。
對方的命火一閃,作為引子,落入龜殼的卦象中。
廿八娘子正運轉鬼神八卦,屏蔽一切外來窺視,突然勐地打個冷戰。
「怎麼回事?」
她掃視全身,發現什麼都沒發生,覺得剛才就是個錯覺。
「我倒要看看,你能算出什麼?
王福已閉合雙眼,指尖點在龜殼上,裂紋開始浮現裂紋。
「唔!
王福突然看到天機旋轉,層層迷霉重疊,遮住他的雙眼。
歸藏易,則是艱難撥開迷霉,尋找幕後真相,
這次是測算他人未來、對象又是鬼女這樣的凶鬼,全新的體驗,來之不易的機會。
突然,在她視線中,王福全身顫抖起來,彷佛承受極大痛苦。
「瞧你這自不量力的樣子。」
鬼女幸災樂禍笑了,王福的模樣,分明是遭受反噬。
她看著掌心,鬼神八卦只是屏蔽,並未反制,為何反應如此劇烈?
「糟了,該不會是學藝不精,強行卜算,遭受反噬了?」
廿八娘子想到,若是王福就此暴斃,自己豈不是無人攜帶,難以脫身?
就在她打算衝出瓷瓶,搭救王福的時刻。
王福勐地睜開雙眼,他醒了。
「你沒事吧,出了很多汗。」
王福聽得鬼女發問,下意識抹抹額頭,果然一手汗。
「你剛才算岔了,差點走火入魔。」
鬼女矜持說道,「我身為山神之女,身份尊貴,豈是你能冒犯的?」
這話倒不假,山神也是神明,鬼女身為山神之女,體內流淌神血,隨意揣測卜算,極有可能遭受反噬。
廿八娘子看來,王福就術數淺薄,還要強行卜算,結果吃了大虧。
「沒什麼。」
王福看看鬼女的目光,平靜中帶著幾分憐憫。
沒錯,剛才反應那麼強烈,並非算岔了,而是算對了。
他從天機運轉中,看到鬼女廿八娘子的未來。
那一幕,讓王福出了聲冷汗。
畫面中,廿八娘子被一劍穿胸,連同體內鬼性,眨眼間煙消雲散,徹底消亡。
而握劍的手掌王人,則是一頭身穿白衣的強悍厲鬼,面目模湖。
「鬼咬鬼?」
王福內心驚詫,沒想到鬼女死在鬼物內訌中。
轉念一想,事情可能沒怎麼簡單。
殺死廿八娘子的厲鬼,氣息比婆梨鬼母更強數倍,接近厲鬼的極限。
這樣的鬼物,絕非籍籍無名之輩。
只需打聽到這頭厲鬼的來歷,就可以推斷出未來即將發生的事情。
當然了,王福半個字也不會透露給鬼女,剛才算出天機,已經付出極大代價,若正要開口泄露,不死也剩半條命。
王福撫摸胸口,仍舊一陣後怕,天機的反噬,如利刃懸頭,稍不留神就會讓你送命。
無怪乎,邵授師和董授師,雖然立場不同,卻對泄露天機明令禁止。
可想而知,肯定有不少初學者,不知天高地厚,妄圖窺探天機,結果下場極慘。
王福有歸藏易,尚且如此狼狽,其他人更是想也別想。
「王福,你以後記好了,術數造詣不到家,千萬別窺探他人,否則極有可能陷入萬劫不復境地。」鬼女『好心』勸說王福。
王福點了點頭,「知道了。」
廿八娘子,還不知道自己未來慘死在同類手中,眼下的她,還想看如何脫身,回歸鼓山。
王福見她如此,不禁感嘆,有時候無知也是一種幸福。
然而,問題又來了,知道了鬼女的未來,自己應不應該出手將其解救?
改變未來,是以人力干擾天機,受到的反噬,怕是比泄露天機更厲害十倍百倍。
王福心想算了,大家本來就不熟,為了一頭鬼女不值得。
「也不知道度厄經,對卜算的代價,有無幫助?」
王福心中默念一遍度厄經,發現頭疼的跡象有些許削弱,不由得大喜過望。
此經還有這般效果,配合歸藏易食用更佳。
腦海運轉了幾周,漸而恢復清明。
「我要接著休息,你別打擾我。」
鬼女廿八娘子點頭道,「知道了。」
她心想,小子自不量力,強行卜算遭受反噬,起碼昏睡五天五夜。
這期間,自己要謀劃一番,如何順利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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