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詞?」
這個消息是李屋先傳過來的,這小書童急匆匆的跑過來,一見李懷便叫嚷起來。
但李懷一聽,卻神色微變。
這幾日,那位大管事前前後後找來了眾多禮人,給李懷惡補了不少禮制知識,在襲爵一事上,有多少需要注意的地方,以及都有哪些要點,也都告知了李懷。
「李窘,我記得你跟我說過,這宣告爵位繼承的文書,應是走內製,是由翰林學士起草的制詞,那命詞則是外製,是任命官員的時候,才會用到的吧?」
前院,朝廷里派來的人剛被安置好,侯府里里外外就忙碌起來,將早就準備好的一套制規所需都給擺好,然後才能接制,但這時候,李懷卻是讓人把李窘給叫來了。
「我的侯爺啊,這是什麼時候?正是要緊的當頭,老奴得安排好人手,居中調度,萬一有個什麼閃失,那可就是失禮的大事!您這輩子,可就是這一次!」
李窘被拉來的時候,便止不住的抱怨著。
李懷面露尷尬,但還是問出了疑問。
李窘立刻就道:「定是李屋那小子又大嘴巴了,這小子做事太不穩妥,聽著風,便是雨,得了一點消息,跑得比誰都快,還要叫嚷的滿城風雲!」
李懷聽著點頭,暗道這總結很準,隨後便追問道:「莫非並非如此?」
「自然不是,那小子只是聽了一半,就急匆匆的過來炫耀,」李窘一副事後要追究的樣子,「實際上,李屋本就是一知半解,又沒聽完,這承襲爵位自是制詞,而命詞也有,是要授予您職位的。」
「這就要給我職位了?」李懷很是意外。
李窘就道:「這是自然,您乃是定襄侯,朝廷的臉面,軍中將膽,哪裡只頂一個爵位,而為白身?這要是傳出去了,其他勛貴反而要心寒了,自當要有安排。」
「原來是這樣?」李懷一聽,思慮片刻,也覺得十分有理,「不知是什麼職位?」
李窘就道:「先前您父與您兄,都是先得了一個軍中職務,熟悉後,再接掌一方兵馬!」
「原來是這樣嗎,老窘,不愧是侯府老人,就是見得多、人生經驗豐富,這些個事看的也透徹。」李懷忍不住這麼說著。
李窘卻變了顏色道:「侯爺,這些話可不能亂說,如今正是科舉期間,除了那些有功名的、有名望的讀書人,其他人要是一個不小心,說出了犯忌諱的話,那可不是小事,先前北頭的茶肆中,有幾個說書人,便是犯了忌諱,被官府的人訓斥後,便無人敢雇,而今已在城西乞討了,您現在正值風口浪尖,更應謹言慎行。」
李懷一聽,立刻肅穆道:「老窘,你說的是,這話我記住了!」最後又忍不住感慨道,「到底是老人啊,人生經驗豐富。」
心裡暗道,那說書人的話本,多數都是自己編的,果然,寫小說死路一條啊!還是穿越好!
這麼想著,他不由思索起來,等會正式繼承爵位,走完法律流程,會得到一個什麼職位?會不會是徐泗軍的職位?
這不太可能,畢竟太直接了,也許是都城、乃至皇宮中的武職,這可是勛貴子弟走入仕途的標準開局,我以前也寫過的,那這就真的要爭霸了,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帶著這些期待,李懷終於等到了自己所需要的——那承認他繼承權和襲爵事實的制詞自不必多說,由內侍宣讀,然後李懷帶著一群人躬身致謝,接過文書。
緊跟著,便是那個宣布職位的命詞——
「……特授定襄侯李懷,為著作佐郎,從六品,協從著作以掌撰國史、文書,奉敕如右,符到奉行!」
宣讀的內侍姓黃,約莫四十歲,身高體寬,儀態從容,他通報之後,便收起手中文書,笑著對那一臉詫異的李懷道:「侯爺,恭喜了,皇上特地過問了您的差事,知您襲爵,便吩咐了這道敕令。」
李懷滿腦子都是問號,對於自己的官職差事很是迷惑、不解。
著作佐郎?這名字熟悉,我一本書的主角,就擔任過這職位,雖然過去了幾年,詳細的記不清楚了,但大體的職責還是知道的,只是聽著名字就知道,這是個寫作……這是個舞文弄墨的!
但問題是……
「我是個勛貴啊,按理說乃是武官,怎麼都不至於弄個文官來當吧?而且,還只是個六品的,也就七品高那麼一點!」
比芝麻大點,那是什麼?黃豆官?
「侯爺……」
後面,李窘輕輕提醒。
李懷這才回過神來,然後按著這幾天所學,謝了那內侍,然後忍不住問道:「黃……黃侍,不知這差事,可有什麼要點?」
「你還真是問對了,我來之前,皇上特地囑了一句,」那內侍官微微一笑,「說是現在尚無蔭補空缺,讓您先在著作局待著,好好讀讀書,靜靜心。」
這話一說,院子裡的李家之人都是臉色大變,紛紛看向李懷,只是這位侯爺依舊還是神色如常,反而拱手道:「原來是這樣!」然後又道,「黃侍此來多有勞煩,已經安排了茶水水果。」
那內侍看著李懷模樣,暗自稱奇,但表面如常,只是道:「我還要回宮復命,只能稍作休息。」然後便領著人去了廂房,自然有李窘安排好的僕役過去招待,順便給予些許碎銀,以作致謝。
另一邊,李懷才想通了一點。
讓我好好讀書?靜靜心?這……這莫非是皇帝也聽了什麼傳聞,誤會了我,這才給了個文職公務員?哎呀!要真是這樣,那真是風評被害啊!
一念至此,這臉上不由就露出懊惱之色。
按著李懷的想法,如果非要當官,那肯定是當武官省事,別的不說,最起碼不用每天處理那麼多文書,而且靠著原版李懷積累的名聲(?),碰到了什麼破事,只要裝做兇惡模樣,就能矇混過關!
最重要的是,說不定還能有兵權。
「我穿越前也寫過爭霸,什麼曬鹽煉鋼燒玻璃,軍費管夠,稍息立正向右看,操練管飽!說不定也能練出一支古代特種兵,然後保護著我在軍營里吃香的喝辣的!現在可好,我這是要繼續寫字啊!而且,說不定還會被上官催稿!」
一想到這,他的目光銳利起來,表情更是嚴肅而凝重。
「看來你也想到這事的原因!」李宇靠近過來,連帶嘆息的說道,「顯然,連官家都被流言蒙蔽了,唉,只是希望你的籌謀,能儘快施行……」
李懷深吸一口氣,眉頭緊鎖:「但願如此,好在距離文會也沒有幾天了。」隨後,他長舒一口氣,「而且,總算是了了一樁心事,現在,我的配置也算到齊了。」
李宇聽著略微不解,但也能聽出大概,點頭道:「如今爵位既定,我李氏也算能安穩了。」
很快,那內侍起身告辭,帶著一行人徑直入了皇城,到了宮殿中,那位內侍直接來到了御書房。
「李懷當時是什麼反應?」
屋子裡,身著淡黃色衣袍的皇帝正坐在位子上,翻閱著奏章,也沒有抬頭,便直接問道。
那內侍立於外廳,躬身答道:「咱們這位新任定襄侯,似乎有些不同尋常。」
「哦?」皇帝放下奏章,抬起頭,露出了一張疲倦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