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兩種抉擇

  石可琪沒想到,在這千鈞一髮之際,有人降臨,來者正是她期盼已久的肖鋒。

  那一刻,石可琪睜開眼睛,驚喜與激動難以言表,但這喜悅很快被憂慮取代,她大聲阻止:「別過來,千萬別過來!如果你救我,你也會陷入其中,我不希望你因為我喪命!」

  眾所周知,這片沼澤的吸力猶如深淵,大自然的力量不容輕視,就如同觸電般,冒然施救只會一同陷入危險。

  然而,肖鋒並非尋常人。

  他心中深受觸動,這個女子與他相識短暫,卻在他瀕臨死亡時仍能如此考慮周全,不願牽連他人,這足以證明石可琪的善良。肖鋒渴望結交這樣擁有正能量的人。

  「少說話,把手給我!」

  肖鋒果斷下令,話語中充滿堅定,他的決心讓石可琪感受到他的強大信念,於是她慢慢放下高舉的手,向肖鋒伸出援手。

  手指相扣,肖鋒立刻感受到強烈的吸附力,他咬緊牙關,全力以赴,另一隻手變拳為掌,凝聚浩蕩的靈力,猛然衝擊沼澤。

  砰!

  大片的泥漿仿佛被無形之力刺穿,直衝雲霄。同時,肖鋒強而有力地將石可琪拉起,如同拔出深埋的根莖,在爆裂聲中將她從沼澤中拖拽出來。

  呼……

  望著滿身泥濘,已面目全非的石可琪,肖鋒鬆了一口氣,說道:「這裡有十幾個這樣的沼澤,你真是夠大膽的。」

  無疑,此地正是肖鋒引導蒼鷹與蟾蜍穿越的神秘入口。剛返回秘洞,肖鋒便聽見蘇梅提及石可琪冒險入林狩獵,驚懼之下,他立刻疾步追蹤,若非及時,石可琪恐將命隕於此。

  石可琪心態堅韌,非一般少女所能比擬,她拂去臉頰上的泥土,眼中流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

  不久,二人在附近找到一處仙泉,略作清潔,旋即重返蘇梅身旁。如今兩位守護獸已逝,深入秘境的使命仍需繼續,同時,肖鋒還需尋覓草藥,以治療姜弱水的創傷,可謂目標一致。

  得知還能繼續採藥,蘇梅歡欣雀躍。

  此後一路平安無事,三人順利抵達落日山脈之巔,懸崖峭壁上果然生長著廣袤的靈植。此地靈氣充沛,無疑是修煉的絕佳場所,連帶植物也格外繁茂,難怪能孕育出玄階靈丹,這一切都得益於這神奇的山脈。若非地勢險峻,必會引來眾多修行大家開創宗門。

  在石可琪的護佑下,蘇梅採摘所需草藥,而肖鋒則亟需大量冰心草,這正是姜弱水康復不可或缺的良藥。

  古籍中師傅曾言,冰心草屬性極陰,凡人胡亂食用,可能會化為冰雕,活活凍斃!然而,對于丹田受損、身體復原力微弱的姜弱水而言,研磨冰心草敷於全身,方能防止靈氣流失,這至關重要。

  就連肖鋒曾用過的紫葉根——那種能讓食物變得美味的神奇之物,在凡俗世界中亦難尋蹤跡,由此可見,師傅亦源自這個武修的世界。

  懷抱滿滿的冰心草,肖鋒不禁感慨:「此地果真是自然之寶庫啊!」

  採藥之旅順利無比,蘇梅滿載而歸。返程之際,肖鋒忽然駐足:「你們先回去,我還有些事要處理,之後我會聯繫你們,到時候來接我,可以嗎?」

  雖感好奇,但蘇梅和石可琪對肖鋒深具信任,很快點頭,默契地未多問。

  望著肖鋒再度奔向幽邃叢林,石可琪心中泛起淡淡的失落。

  「怎麼,對他動心了?」蘇梅嬉笑著問。

  「沒呢。」石可琪搖頭,莫名地回答:「我只是覺得他的名字有點怪。」

  「哪裡怪?」

  「如此不凡之人,為何叫肖鋒呢……」

  蘇梅年長石可琪十餘歲,更為世故,看出了石可琪的心思,卻未點破。

  此刻,談及姜弱水。

  肖鋒趕路之時,她獨自躺在冰冷的岩石上,回味著二十多年來輝煌與榮耀,內心漸生悲涼……

  即使擁有無盡天賦,受盡萬眾敬仰,如今卻仍逃不過這生死邊緣的掙扎。即便是鐵石般堅韌的她,此刻也不禁淚如雨下。

  能力越強,肩負責任越是沉重,隨之而來的危機同樣巨大。在無數光環籠罩下的姜弱水,樹敵無數,這次卻在不經意間落入了陷阱,怎能不讓她心如刀絞。

  就在此刻,一陣沙沙的腳步聲在寂靜中響起,她本能地以為是敵人追來。然而重傷在身的她,連轉動視線都無法做到,連一絲微弱的掙扎都顯得奢侈。

  隨即,一個既讓她厭惡又令她心生暖意的聲音傳來,充滿矛盾:「我回來了。」

  我回來了。

  這四個簡單的字,卻在姜弱水耳邊激起了複雜的情感波瀾。她並未被遺棄,肖鋒,他回來了!

  目光聚焦,肖鋒的身影逐漸清晰。他懷抱著一叢帶有根須的湛藍草藥,身上沾滿泥土,顯得有些狼狽不堪。

  「你……」姜弱水的眼神閃爍不定。

  「我去找草藥了,你的傷不能再拖,不然最多兩天你就要魂歸天際。」肖鋒找了個石頭,坐在姜弱水身旁,開始研磨冰心草,口中說道:「你以為我會就這樣離開嗎?別擔心,我不會忘記恩情的。」

  「無恥。」姜弱水虛弱地低語:「我寧願你快走,滾開。」

  傲氣凌人,的確如此。

  肖鋒難以理解這個女子到底是個怎樣的存在。看得出,姜弱水並非故作姿態,她身上自然流露出一股威嚴,顯然歷經過無數輝煌的洗禮,絕非平凡之人。

  因此,肖鋒並未回應她的傲慢,專心研磨冰心草。完成之後,他轉向姜弱水:「我給你兩個選擇,你自己決定,我不會強迫你。」

  「你的丹田受損,靈力正在流失,就像修補漏水的木桶,不堵住缺口,其他一切努力都是徒勞。」肖鋒平靜地說:「我需要脫下你的衣物,將冰心草塗滿你全身每一寸肌膚,記住,是每一寸!」

  「如果你認為我別有用心,你可以拒絕。決定權在你,我只是盡我應盡之責,僅此而已。」肖鋒一臉認真,坦誠無私,絕不存有絲毫輕薄之意。

  瞬間,姜弱水的眼眸閃爍,臉上的冷意更甚。這怎麼可能!

  以前針灸時已被人見過大半,現在竟然要袒露「每一寸肌膚」,豈不是意味著那些最為神秘的女性領域也要暴露於人前?

  這並非姜弱水矯情,她的出身異於常人,尋常女子的心態對她並不適用。毫不誇張地說,此事對她而言,如同被奪走生命一般嚴重。

  「你走吧。」最後,姜弱水無力地說道。她能感受到肖鋒的善意,但自己實在無法接受……

  結果正如肖鋒所預見,他望向那些閃爍寒光的冰心草,無奈地搖頭,低語:「好吧,我真的要離開了。這次不是開玩笑,我是認真的,我認為我已經盡了足夠的報答之情,算是仁至義盡了。」

  放下話語,見姜弱水依然沉靜如水,肖鋒毫不猶豫地起身,步伐緩慢而堅定地離開。那漸行漸遠的腳步聲在空氣中迴蕩,姜弱水內心掙扎,蒼白的面頰上偶爾掠過一抹如醉酒般的嫣紅,紅白交錯,如同內心矛盾的色彩。

  就在關鍵時刻,她記起了許多對自己至關重要的事物,她告誡自己:不能倒下!

  「等等!」姜弱水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

  肖鋒聽到呼喚,停下腳步,心中莫名沉重。他何嘗願意這麼做?尤其是面對姜弱水的抗拒,他曾經深感內疚。然而現在,既然她已經做出了決定,肖鋒無法坐視不理。

  重新回到姜弱水身旁,夜幕即將降臨,肖鋒輕聲說:「等到天色全黑,我才開始,這樣就不會看見什麼了。」

  姜弱水驚訝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史無前例地道了一聲謝。

  等待黑夜降臨,肖鋒坐在她身邊,問:「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在這個名為肖武界的奇幻世界中,知曉姜弱水身份的人寥寥無幾,姜弱水也納悶為何會遇到這樣的奇遇之人。

  「你不知道就算了,告訴你也沒什麼好處,我怕你會被嚇壞。」姜弱水回答。

  會被嚇壞?

  這樣的話通常出自膽小者之口,但姜弱水卻說得一本正經,也許她的身份真的恐怖至極!

  肖鋒不再追問,保留那份神秘,也許才是最美的。

  當夜色徹底降臨,月光最為黯淡的時刻,肖鋒攙扶起姜弱水,輕聲道:「請原諒我的唐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