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視著肖那熟悉的面容,以及他瞪大的雙眼,喜火貼近他,用力地印上了吻。
明知道結局如何,但她無法駕馭內心的情感。
不甘心,他在甦醒後就離開。既然無法在他生命中刻下烙印,那就讓他在甦醒的時刻記住今日。
是的,那深藏於喜火心底數千年的迎合之心再次浮現。
她不願放棄自我,甚至覺得自己一路走來,虧欠每一個人。
是起初的伴侶,也是被她幻術所傷的摯愛。
喜火意識到是她的錯誤,才讓他們變得如此,一切過錯不在他人,全在她自己。
身為神祇降生,她深感遺憾未能盡到應盡的責任。
「但願,你不會離我而去。」
「我厭惡,這份孤獨。」
「那種感覺,使人瘋狂,想要摧毀一切...」
雙唇分離,餘留的漣漪仍牽動著兩人,滋生出一種奇異的情感紐帶。
見肖鋒仍未言語,喜火緊緊抱住他,那是一種近乎窒息的擁抱,似乎要將他融入自己的體內,永不再體驗孤獨的寒冷。
肖鋒始終沉默,感受著身邊沉睡女子帶來的迷茫與沉思。
她的話語,觸動了肖鋒的認同...
然而他必定會離去,「身為時光旅者麼...無需歉意」
沉浸於每日,你所能觸及的晨光,體驗這片世界殘存的奇妙,曾是肖鋒用來自我慰藉的魔法藥劑。
如今他意識到錯誤,假若他是一位穿越時間的行者,攀爬著光陰的螺旋階梯。
一路跋涉,真的體味過孤獨嗎?或許眼淚曾如星辰隕落,而此刻他領悟了。
唯有希望,方是解咒。
在他眼前的女子眼中,映照出深淵般的絕望與空虛,她的內心已無一絲期待之光。
只有緊握救命浮木般的無力抗爭,正揭示了兩人間的差異。
「你叫做什麼?」
寂靜之後,失落的幽邃洞穴中迴蕩著這沉重的詢問。
「凌天君」
「你呢?」
「名字真美,就像擁抱著蒼穹一般」
「叫我希兒吧」
「希兒?」
「沒錯,再喚一次」
「希兒」
短暫的靜默,換取了更為緊繃的擁抱,連雙腿都在用力環抱。
「你會離開我嗎?」
「會」
「那我怎麼辦...」
「如果我能活下來的話」
她莫名地笑了,笑聲中藏著絕望的低泣,雖微弱卻無法掩飾,清晰地在空洞中迴響。
這空曠的洞穴內,回聲漸次蕩漾,讓兩人的呼吸逐漸失去節奏。
「你會記得我,不會遺忘對吧?」
「會的」
「至少,現在你屬於我,無法抗拒」
拂曉時分。
希火露出一抹溫雅的微笑,與她平日的冷漠截然不同,那是陷入愛戀的女子特有的痴迷。
「所以你是神主之下的天空女神嗎」,肖鋒凝視她緩緩起身的腰肢,輕聲問道。
「嗯,怎麼,你害怕了?」
「如果害怕,是否...就連離開也辦不到了呢」,希火望著他,眯起了眼睛。
「只是未曾料到,戰神之上竟還有更高的地位」
「原來這道路還如此漫長啊」,肖鋒話語中流露出一絲感慨。
希火的唇瓣微顫,生命力如潮水般順著她的動作,注入肖鋒的口中。
分開後,希火承諾:「無論你想做什麼,我都會助你一臂之力」
「任何事,只要你開口」
肖鋒望向她那略顯病態執著的眼神,輕聲道:「若是反抗神主呢」
希火一怔,旋即恢復平靜,「你真是個有趣的人」,說著便下了床榻,沒將這話放在心上。
畢竟,神主的存在超越了法則,無人能挑戰其權威。
哪怕是被囚禁在靈界的魔族,他們也無可奈何,絕對的力量便是主宰一切的王座。
穿戴好貼身衣物,希火走向了自己的閨房。
她每日都會更換鎧甲,讓自己顯得精神煥發且潔淨,讓孤寂的心有所寄託。
然而今天,面對那些整潔的鎧甲,她陷入了沉思。
伸出的手又緩緩收回,她就這樣走出來,撿起平日丟在地上的鎧甲,思索片刻後披掛上身。
「今天的巡檢結束,我會回來。」
喜火依依不捨地望向肖鋒,隨後展翅飛離了這神秘的領域。
「她是天巡者,被委以監察眾神領地重任的使者。」
「然而,魔族降臨之際,為何無人警示神壇,竟容魔族悄然逼近?」
「直至它們攀上神壇,才被揭示於世?難道那時她已不在,還是隱藏了某些秘密?」
肖鋒凝視著空間裂隙悄然閉合,陷入了深深的冥想。
隨著對千年前事件的深入探究,疑惑愈發縈繞心頭,許多事情看似清晰,實則撲朔迷離。
仿佛一隻無形的巨手,在時光的琴弦上悄然撥動,又在命運的螺旋中設下了一道謎題,使肖鋒困惑不已。見過的人,經歷的事,越多,疑慮也越深。
這些並未出現在他過去的記憶中,按照安講述的傳說,魔族穿透了天巡者所守護的結界,無聲無息地侵襲了神壇,以至於那擁有神主般力量的魔王,在諸神面前,
擊敗了天巡者。而事實上,魔族早已潛伏於神明之地許久。
可這個名叫喜火的女子,擁有別天神級別的戰力,怎會察覺不到低階魔君與統帥的侵犯?
若她每日如常巡邏,這樣的事絕不會發生,甚至魔族的侵略計劃也會徹底落空。
無法理解,也難以洞察,唯有恢復自身,遊歷整個神明之地,或許才能揭開真相。
思索至此,肖鋒緩緩闔上了雙眼。
當下最重要的任務,便是汲取喜火贈予的生命之力,以修復這殘破的軀殼。
昨日,或許是喜火注入生命之力的動作過於激烈,肖鋒在不知不覺間接納了海量的能量。
對她而言,身為別天神,這樣的生命之力微不足道,即便失去些許也無傷大雅。
而對於肖鋒,這卻是強大的近乎恐怖的力量。
「原來別天神蘊藏的生命之力,每個細胞都遠勝戰神,強盛數十倍!」
「這也是他能在沙海激戰近二十年,依然屹立不倒的真正緣由吧。」
「這般駭人的生命之力,若非他手下留情,」肖鋒眼前浮現出沙漠的身影,「我的命運早已改寫。」
此人頗為古怪,起初只是欲置對方於死地,卻漸生敬佩之情。
是否是強者獨有的孤寂呢?他無從知曉。
但肖鋒明白,若對決至絕境,倒下的必然是自己,而非沙漠。
僅是這等程度的生命之力,即使肖鋒竭盡全力消耗,也無法與之抗衡。
「他會懷念我嗎?」
「會在意我嗎?」 喜火翱翔於神明之地的天空,今天她並未嚴格履行職責。
只是匆匆掠過,低語不絕,雙手緊握胸前,極力抑制著立刻回去的衝動……
如今,每一剎那,她都不願遠離凌天君的庇護,那無盡的孤寂已不再是她願意承受的苦楚,既然如此,她誓要與他共度時光,直至永恆。
他所需的一切,她都能給予,喜火已超越凡神的境界,成為凌駕萬民之上的天空主宰者。
只需他開口,便沒有喜火無法實現的願望。
思緒至此,喜火猛然止步於雲端,望向天際,毫不猶豫地消失於無形之中。
洞府內漣漪四起,肖鋒感受到波動,猛然睜開雙眼,映入眼帘的是喜火那病態而又狂喜的容顏,如孩童般瞪大雙眸。
他喘息著闖入,口唇微張,身上的鎧甲與衣物如風中落葉,飄落在她身後。
整個人全然撲進肖鋒懷中。
「你?!」,肖鋒一怔,不解她的異常。
隨即,喜火的唇熱烈地貼上他的。
肖鋒吸取著她體內蘊含的生命精華,療愈著自己的軀體。
這不是喜火被迫的付出,而是她主動奉獻的生命之力。
喜火清楚他的需求,既然如此,她甘願獻出,無論何時何地,只要他需要,只要他渴望,她都願意。
只要不分離,只要不讓她的世界重歸孤寂,她願付出一切。
千年的痴狂、執著、病態,以及她對愛人的深沉奉獻,在這一刻徹底釋放。
只祈求一人,永伴左右,擺脫孤寂的枷鎖,這願望如此單純,沒有過分的要求,她願付出所有,只因他所要。
從黎明至黃昏,從荒野至書齋,只要最終他在,便足矣。
那殘破的身軀,經受喜火強大的生命之力洗禮,開始逐漸復甦,煥發生機。
連同肖鋒體內的力量也在膨脹,緩緩突破戰神的界限,使他的肉身與力量皆達戰神境地。
然而混沌之力的索取並未終止,體內的均衡因喜火而達到臨界點。
若無持續的生命力供應,肖鋒將再次面臨混沌之力的吞噬。
唯有喜火不斷獻出生命之力,才能暫時平息他體內那片死亡的荒蕪之地。
那混沌之力,猶如一隻無底的貪婪巨口,毫無節制,沒有盡頭地吞噬,只因他過去二十年對力量的渴望過於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