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你還是決定拒絕了?」肖鋒望著漸漸平靜下來的海面,輕啜一口仙釀。
「是的。」巫馬遷之點頭示意,儘管他對眼前的這位劍客有著由衷的欽佩,但這並不意味著他會對劍客間的共鳴抱有過多遐想。
每一柄承襲劍道意志的修士內心皆孤寂無依,或許唯有揮劍之際,那份孤獨與寂寥才會顯現於世。
那一抹深深蘊藏在劍意深處的,正是獨屬於劍者的落寞與荒涼。
「倘若我選擇站到你們妖魔一族之旁,助你們斬滅仙帝如何?」 肖鋒的話語,令巫馬遷之一驚,甚至讓他感到了一絲荒謬的恐慌。
「你?莫非是在同我戲言?」 巫馬遷之搖頭,顯然並未將肖鋒之言當真,更是覺得此舉無異於痴人說夢。
即便是那魔界之主,都不敢斷言能真正擊殺仙帝,更何況他這樣一個實力僅相當於魔界七階戰神的人物?
肖鋒神色未變,再次開口:「我明白你不信,我自己亦有所疑慮。實話說,在很久以前,我一直認為仙帝便是萬靈之主宰。」
「他如同高懸天外的存在,被人仰望卻又無法親近。」
「但我曾遇見一人,其呼吸之間便可輕易取仙帝之命,然而即使是這樣的存在,也有著他懊悔之事。」
「我不願重蹈他的覆轍,反而要與其背道而馳。他順應天道,而我志在超越天道。」
「位高權重,受人敬畏的力量或許並不像想像中那般強大,甚至可能僅憑我一人之力便足以顛覆他。」 肖鋒言語堅決,其中透出一股刺骨的殺意,連巫馬遷之也能從中感受到他那份堅定的決心。
那是一種堅定得近乎執拗的氣息,唯有那些一頭扎進絕境之人,才會吐露出如此決絕的話語。
「你的志向可謂遙不可及,用難聽些的說法,就像一隻井底之蛙的幻想。」 巫馬遷之毫不掩飾自己的輕蔑。
「若那一刻真的來臨,你會明白的。聽說過聖戰修羅嗎... 不對...」 肖鋒飲下一口靈酒,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思緒似乎有些混亂。
臨行前,他又對巫馬遷之道:「待那一刻到來,你必將左薔親手交予於我,懂嗎,我的朋友。」
望著肖鋒漸行漸遠的身影,巫馬遷之心中不禁生出一種恍惚之感。他似乎開始相信,肖鋒口中所言之事,終有一日將會成真,或許是出於他對目標的執著追求,又或是源於那份誓要達成目的的瘋狂信念...
巫馬遷之朝遠方大聲喊道:「凌天尊者,若您所述果然兌現,我便在此攜左薔恭候大駕!」
肖鋒緩緩抬起的手輕輕揮動,跨上那頭熠熠生輝的赤炎靈獸,消失在天際之上。
「挑戰麼,這是一場對抗虛幻世界的修行之戰。」 肖鋒抬頭看向湛藍天空,低聲自語。
「尊者,我們該返回了嗎?」 趙良語氣不確定地詢問。
「嗯。」 肖鋒點頭道,「前往羽人族。」
天空之中,赤炎靈獸踏空而過,其足下烈焰熾燃留下的烙印猶如一道火線劃破天穹。它龐大的身形伴隨著熊熊烈火降臨於羽人族的宮殿頂上,剎那間引得全族陷入恐慌。
更有無數羽人族戰士蜂擁而來,將此地圍得密不透風。
然而,在這一刻,唯有午茶眼神一凝,認出了那駕馭恐怖赤炎靈獸的身影后,方才揮手遣散眾人,獨自邁向宮殿頂層的位置……
"尊主,您已然歸來。" 這是午茶的堅定陳述,亦是他對自身職責的深刻認同。
"嗯,如今大局進展如何了?" 肖鋒自乘坐的妖禽夕獸背上飄然落地,趙良也隨之身形一晃,復歸人形,緊隨姜肖鋒之後。
午茶低頭輕語:"兩族已締結仙緣,原先七成屬烏龍族的土地悉數納入了羽民族的疆域之內。"
"此外,諸多小族也被羽民族一一驅離。"
肖鋒微微頷首,讚許之餘不忘提醒:"做得好,但切記不可讓羽民族一家獨大,其中利害關係務必牢記。"
"請為我預備一間靜室,我要入定修煉。"
言罷,肖鋒便穿過午茶的身影,步入宮闕深處。
顯然,午茶執行事務的速度迅疾如電,因為這關乎整個族群命運的重大決策,即使是這位赤膽忠心之輩也不得不在背後為這盤棋局籌謀計算。
他或許內心五味雜陳,或許滿心歡喜吧。
"天君大人,您這一入定修煉,不知需時幾何? 我又該如何行動呢?" 趙良緊跟其後,言語中流露出一絲好奇。
肖鋒注視著熟悉的族群領地,不禁想起昔日山腳之下那位女子,曾為了他照料左右...
搖頭感慨道:"或短至數載,或長至幾十年。"
"我須在此穩固修為,至少需突破至......" 肖鋒目光落在自己掌心,欲要誅滅神主,就必須讓自己無限接近那個層次的力量。
而此地翼人族聚居之處,恰好擁有所謂天池的天地寶地,若在此閉關修煉,有望在短期內踏入融元境乃至戰神聖階。
唯有如此,才有資格踏入古陵之上那一片禁地,追擊神主,並具備剷除魔族的實力。
"趙良,我有一事相托。" 肖鋒遙望天際,語氣凝重地說道。
"尊主但有令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趙良無比自信地回答,隨之屈膝半跪於肖鋒身後,他知道在這個世界,除了那些屹立於頂峰的戰神聖者外,無人能夠對他構成威脅。
"前往萬靈秘土,替我尋找幾位故人,將他們盡數召往狼嗥一族聚集。" 肖鋒虛手一握,手中赫然顯現出十幅畫像,畫中有安與她的幾位胞妹。
有趙良相助,她們的半神之道必將暢通無阻。
"還要告誡你,今後不能再以人為食。身為魔獸的你,理應有能力教導那些半人半獸之輩。"
"讓他們在百年之內晉升至半神境地,即使是從凡胎起步。" 肖鋒望向趙良,加重語氣道:"我信得過你,不是嗎?"
趙良深吸一口氣,忽又想到一事,抬頭反問:"可是尊主,這天域與萬靈秘土之間存在一道神主遺留的屏障,我這般修為之人難以穿越啊!"
肖鋒解下腰間的面具,連同畫像一併交予趙良。
"我曾強行破開一道縫隙,佩戴此物便可自由出入其間。"
"畢竟,這個世界終需有人來撥亂反正,就如同你使我值得信賴一般。"
趙良接過面具有畫像,肖鋒的話語使他深切認識到何為真正的大道之力。若是這個世界真需一人撥亂反正,那這個人...
自己為何不願以生命相殉,追隨於他呢?如今他再度賦予自己一項重任,看似簡之又簡——抑制殺戮本能,引導初生的靈體,哪怕對方僅是半仙之身……
即便是神祗主宰設立的禁制壁壘,他也能夠一己之力裂開縫隙,如此存在,趙良非但無法設想他逃離或是捨棄,更是不敢有任何輕視之舉。
他深思熟慮,此人或許正是他長久以來尋覓的尊主,那位能引領他踏上登仙境地,成就真正仙位的存在。
「弟子趙良。」
思緒至此,趙良伸出左掌,鄭重地點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以生為期,忠誠於凌天真人,誓以尊主終身追隨!」一道源自魔獸巔峰期的精血,自他指尖飄灑至肖鋒面前。
一旦肖鋒接納此血,他們之間的聯繫便將變得堅不可摧,那是世間的任何力量都無法割裂的主僕契約。
肖鋒望著眼前的精血,展露微笑。他已切實改寫了歷史,那些過往之人皆無法企及。於是,他欣然接受了這份禮物。
「你去吧,記得始終佩戴此面具,借用我的名號,助她們茁壯成長,強大到足以守護自身與家園。」
肖鋒離開了,留下趙良一人緊握面具。他將其緩緩戴在臉上,從此刻起,他便是肖鋒的忠實信徒,凌天真人的代言者。
趙良依照面具所指引的方向,穿越結界踏入萬靈秘境,決心要將凌天真人的傳奇歌謠傳頌天下,並完成尊主交付的使命,使她們能傲立世間。
「尊主,您所需的天池聖水已經備妥。」
「會每日補充,由那邊的秘徑直達您的靜室。」午茶跪在門外,低聲稟告。
「切勿泄露吾之行蹤於他人知曉,待吾出關之後再說。」
「即便是你們前往仙界,探尋晉升之路之時。」肖鋒端坐於天池聖水之中,緩緩闔上雙眸。
日暮西沉,餘暉悠長,溫柔地覆蓋翼人族地域,此刻有個人正蓄積磅礴力量,朝著宏偉的目標邁進。
雲水交匯處漸漸顯現盡頭,池水中月華如絲,一年、兩年,直到七載春秋過去,肖鋒終於睜開雙眼,周身縈繞著緩緩流動的氣韻,那屬於諸神中最頂級戰力的戰神聖威赫然顯露。
「過去了多久……已然不再重要。」
「戰神麼,那個曾遙不可及的存在,竟然就是今日的我。」
「這一切都得益於體內那股灰濛氣息的幫助,它使我得以在天池聖水的浸潤下迅速提升修為……而這股氣息究竟是何來路呢?」
「它又是何時、何地進入我的體內的呢?」肖鋒搖頭不解,在這段時日的修行中,他逐漸洞察自身的秘密,窺見了一個陌生身影——一團灰色的光影靜靜地懸浮在他體內,雖無論怎樣接觸、探索都毫無反應,然而當修為提升、天池聖水融入體內,進而拔升之時,它便自行運轉起來,源源不斷地釋放出強大的力量……
隨著歲月流轉,與肖鋒融為一體,成為其血脈深處的一份奇異力量,雖然讓他困惑不解,不知其源自何方,但這股力量純粹強大,猶如虛無初始的混沌初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