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有一物與眾不同,唯有肖鋒手中的神記寶鑑,正在悠悠釋放微光,流露生機靈動的氣息。而其他的寶鑑早已黯淡無光,瀰漫著死亡般的寂靜。
肖鋒踏足於塵世間的黃土之道,循著四周傳來的雀鳴聲前行,他對未來的去處並無定論,若是宿命已定,便只能靜靜等待,或許那冥冥中的命運巨輪終會轉動,降臨到他的身前。
良久之後,天色漸近黃昏。肖鋒放眼遠眺,只見一片由向日葵組成的浩瀚花海,在夕陽餘暉與層疊雨雲的映照下,猶如晚霞織錦般絢麗至極。
「向日葵啊,除了仙界的秘境影像,人間怕是再難尋此盛景。」他自言自語,找了個矮坡坐下,讓自己沐浴在這夕陽下的花海之中,手中取出一壺陳年靈酒,那獨特的韻味令他此刻頗感陶醉。
酒香入喉,熾熱卻又不灼傷心肺。「喂!你是何人?為何出現在我家的修煉田中?」一聲嬌喝傳來,一名少女乍然出現,約摸十七八歲的年紀,身穿粗布制的道袍,頭戴一方麻紗頭巾,顯然剛剛結束了修煉準備歸家,卻發現肖鋒闖入了她的領地。
少女容貌清秀甜美,此時卻流露出一絲畏懼,遠遠地大聲質問。肖鋒聞聲回眸,目光一凜,隨後起身點頭致意,並未回答,只是含笑飲下一壺靈酒,轉身離去,讓那美景如同昨日之夢,今日一觀已足矣。
「倒像個嗜酒的修士,模樣倒是英挺非凡...」少女仔細端詳著肖鋒漸行漸遠的身影,待確認他已經離開,才鬆了一口氣。這片向日葵田可是她們家族歷年積累的修為資源所在,不容有失。
整理好修行用具,少女提起包裹,儘管年齡尚輕,身形消瘦,卻能輕鬆負重而行。她快步離開,卻發現又與肖鋒相遇。少女念頭一轉,料想二人不過是同路,於是徑直從路邊繞行而過,身影迅速消失在肖鋒視線之外。
「小姑娘長得可真是水靈啊。」一名壯碩男子忽然出現,一把抓住少女的手臂,邪笑著提議:「不如隨我老人家回宗門,做我的道侶如何?」他的眼中閃爍著貪婪的欲望。
「放開我!你這混帳!」少女竭力掙脫,無奈體型懸殊太大,始終無法擺脫束縛。她不禁疑惑,這不是神明庇佑,魔族尚未入侵的世界嗎?
「放手?還想反抗什麼呢!」男子冷笑一聲,竟直接將少女攔腰抱起,背包中的修行工具瞬間灑落在地。不顧少女的撕心裂肺哭喊,他徑直將她拖入附近的密林深處,欲行不軌之事。
在這個地方,此類惡行似乎已經成為常態,即使有人途經,也是避之不及,只怕觸及那人的怒火。至於那些所謂的神明,只會在雲端享樂,對於這些毫無修為之力的普通百姓,他們的祈禱再虔誠,也得不到任何回應。這個世界早已千瘡百孔,破敗不堪……
少女被一名修士捂住了口鼻,唯有雙眸之中淚水滾落,無助的目光掃向周遭,此地乃是靈田所在的田野,並非荒蕪之地,時不時會有鄰近的農修穿梭其中,然而這些人卻對此視若無睹,冷酷無情的心境令人感傷。
"餵?你們難道沒看見她正在哭泣嗎?"
那修士一怔,剛欲褪下自身法袍的舉動頓時停滯,耳邊傳來一道平靜而冰寒的聲音。
他驟然抬頭環顧四周,卻並未察覺到任何人的蹤跡。
"哪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想找死不成!" 那修士怒目四顧,對著周圍的林木大聲咒罵。
"我說,你可見她在哭泣?"
肖鋒的身影如同幽魂般瞬間顯現,負手俯瞰著對方,與那修士僅相隔半尺之遙,凝視著他。
修士驚悸之下,立即伸手探向背後的飛劍劍柄,毫不猶豫地準備拔劍對抗。
然而,他只見肖鋒輕輕一笑,開口吐出一字:"崩!"
瞬息間,砰的一聲巨響,那修士的上半身仿若遭受重錘轟擊,血肉紛飛,濺落在周圍的樹幹和草地之上。
正在哭泣的少女早已忘卻整理衣物,只是呆呆地看著眼前只剩下半具軀體的修士,失聲尖叫。
如此場景,對於一個生于田間的修煉者而言,實乃恐怖至極的畫面。
然而當她掙紮起身時,卻發現肖鋒已漸行漸遠,她忙不迭地追了上去。
"多謝救命之恩!多謝!" 她緊跟在肖鋒身後,不斷地表達感激之情,卻只見這位面目清秀的青年微抬手示意無需言謝。
"還是先回村子吧。"
少女一愣,迷茫的並非眼前的青年,而是整件事情所透露出的異樣氣息——世界已然陷入混沌,唯有生活在底層的修煉者仍在遵循舊有的規矩,而知曉真相或擁有修為的宗族勢力,則已經開始挑起爭端,掠奪殺戮,無人再關心他人存亡。
而此刻,她注意到肖鋒手中握著一隻陳年酒葫蘆,趕忙上前。
"我家釀有十年桂花陳酒!先生您能否容許我以酒報答呢!"
"桂花陳酒?" 肖鋒停下腳步,回首望向少女,再次發問:"味道很好嗎?"
"嗯!非常好喝!" 少女用力地點點頭,雖然此時她的衣衫顯得有些凌亂,臉上還留有未曾乾涸的淚痕。
富貴村。
村子規模宏大,肖鋒許久未見如此龐大的村落了。村外環繞著整肅的巡邏弟子,甚至還有三個以上的守衛崗樓矗立在高牆之上,看來這個世界並不如表面那般和諧安寧。
"晴雯,你的衣裳怎麼回事?" 村口的守衛望著少女,又瞥了一眼肖鋒,流露出警惕之意。
"王師兄,是這位前輩救了我。" 之後,少女將遭遇的事由從頭至尾講了一遍,兩人這才得以順利進入村莊之內。
「日後切記,除非有家兄陪伴,否則不可擅自涉足靈田。」 守衛以嚴厲中帶著關切的口吻提醒著晴雯。
「畢竟如今外界紛亂,那些鄰村之人見狀,不但不會施以援手,恐怕心中還巴不得咱們村落就此消亡呢。」
晴雯鄭重其事地點頭受教,畢竟回到家中免不了還要遭受一頓責備。
幸虧那位修真者先生適時出現,否則她能否安然返回還是個未知數。
那時的晴雯滿心恐慌,壓根沒看清肖鋒如何施展神通,也沒瞧見他的真實修為,只以為他至多是附近某處修煉部落的修士罷了。
要知道,那片區域的部落之人,出生之際便身懷奇異之力。
晴雯的家族雖平凡無奇,但卻溫馨和睦。家中有一位兄長以及一位父親,母親在她出生之後便已仙逝。而那片曾經的向日葵田,不過是他們村落的一份產業,恰逢這一周輪到他們家照料,再加上當日兄長與父親皆需入山伐木,她才冒失地獨自前往。
推開竹籬小門,晴雯呼喚了幾聲,卻未得到回應。
「前輩,想來家父及兄長尚未歸返,您先在此稍作歇息,晚輩這就為您取些靈釀。」 說著,晴雯替肖鋒擦拭了座凳,旋即匆匆離去。
肖鋒目光掃視屋內的布置,沉默不語,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此行他詢問了許多問題,關乎這個世界的奧秘,以及此地的情況。
「翠日領地……」
「原來在千年前,通往神界的通道未曾開通之時,這片大陸各處原本是相連為一體的麼?」
肖鋒沉吟片刻,輕吐一口氣。
此處緊鄰萬靈大荒,穿越萬靈大荒後便是浩渺無垠的天域,在那之前,還可看見延綿不盡的萬靈草原。而翠日領地,其中大多數人類並未覺醒靈根,更像是一處遺世獨立的凡間淨土。
然而此刻肖鋒手中並無地圖,亦無方向指引,不知何處該去尋覓目標,只得一步步摸索前行。
時光追溯至千年以前,肖鋒已然忘記自己為何而來,或許此地正有某種緣由在等待著他。
不多時,晴雯氣喘吁吁地跑回了家,懷中緊緊抱著一隻沉重的陶罐——那正是村中獨有的桂花靈釀,唯有每年夏末之時才能採擷珍稀的桂花製作而成。
「前輩,這是我們村子頗負盛名的桂花靈酒,每年僅此一季方能品嘗得到呢!」 晴雯咬牙堅持,欲親自為肖鋒斟酒,卻被他制止。
「不必麻煩,我自己來就好。」
「不妨事的!這是我應當做的,前輩請安心休息,待會兒家父他們便會歸來,我口拙,不知該如何言辭款待,亦或是做些什麼妥帖之事。」
「您只需靜養便是。」
於是晴雯將空碗置於桌前,滿滿地傾注了一碗桂花靈酒。肖鋒舉碗輕聞,隨後一飲而盡,酒香清甜醇厚,桂花芬芳沁人心脾,順喉而下的酒液仿佛甘露滋潤。
此時的晴雯顯得格外忙碌,提水、劈柴、打掃房屋,還不時搭話詢問肖鋒是否因等候而感到厭煩,直到炊煙裊裊升起。
兩位男子踏入庭院,滿臉絡腮鬍子的中年男子乃是晴雯的父親,而他身邊背著重重柴薪的青年,則是晴雯的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