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堅韌信念

  魔尊共有七重境界,每晉升一層都如同登天之難。若一階魔尊晉級至二階,此成就足以令大多數魔尊窮盡一生去追尋。至於二階升至三階,則更是僅限於血脈純正的魔族方可達成。自此之後,晉升之路猶如破壁飛升,直到融合魔道之力。

  因此,相較於神族的晉升道路,魔族之路更為艱險,不僅要求肉身歷練蛻變,還要經歷靈魂的滌盪重生,方能實現嶄新的境界。

  公鐵魔尊,千年之前曾位列三階魔尊之列,如今雖降至普通魔尊級別,但這般實力,仍足以讓人驚嘆。

  此刻,兩人的戰鬥早已將地表斬斷,下方形成的巨大地下深坑足有一個足球場那麼寬闊。拳拳相交,勁風如虎,然而現實卻並不如意。公鐵魔尊作為一位修煉肉身的魔尊,即使退化了階段,他的軀體依然堅韌非凡。再加上其魁梧身材,孫臏接下百拳,只能回敬數十拳,實際更像是在承受打擊。

  「你的意志確實出眾,可惜你只是個凡人!」 拳風如狂瀾般狂襲而來,孫臏遍體鱗傷,七竅溢出點點鮮血,但他仍舊咬緊牙關堅守。

  他等待著一個時機,一個能夠一擊制勝的絕佳機會。

  「你很蔑視人類嗎?以為人類就應該屈居你們魔族之下?」 孫臏怒吼,以殘破不堪的身軀回應公鐵魔尊的攻擊。

  他提出了肖鋒曾經的問題。

  公鐵魔尊輕蔑一笑,帶著譏諷之意回答:「神、魔、人,為何魔族位居神族之下,為何人間界又要屈居魔族之下呢?若是你覺得不滿,那就去顛覆這個世界啊!既然你沒有這樣的能力,又何必在此高談闊論、假裝正義呢!」 公鐵魔尊的話語似乎觸動了他的痛點,眼中殺機更加濃郁,「你無法戰勝我,就如同人類註定要被魔族壓制。」

  公鐵魔尊自恃修為深湛,對自己的肉身強度無比自信,對於一名尚未成氣候的修真者來說,他又豈能與之匹敵,更遑論對抗了,他又憑藉何物?

  「我不信!」孫臏以堅定的決心,對著襲來的神通反擊,然而兩者之間肉體力量的鴻溝顯而易見。

  「你們人類,不過是毫無意志的塵埃罷了,無論你信或不信。」

  狂風驟雨般的靈力拳頭如同隕石般密集落下,孫臏已無法再有言語,他的身軀仿若破損的符傀,任由對方肆虐。

  反擊之力漸弱,意識亦開始模糊,修為的差距仿佛一道難以逾越的天塹。

  抵擋終究只是徒勞,縱然他擁有絕殺一擊的實力,但在這樣的強敵面前,依舊顯得力不從心,似乎欠缺了某種至關重要的東西。

  「放心吧,別哭,我這不是還在這裡嗎?」肖鋒溫和而又寵愛的面容出現在孫臏的視野中,輕輕撫摸著他的額頭。

  「可是肖兄,你會不會像王師姐那樣,突然就從我的修行世界中消失呢?」他垂下頭,似乎想起了某個往事。

  「別傻了。」肖鋒略有所思地望向天際,接著意味深長地說道:「人生總有離別的那一天,你也終將獨立面對一切不是嗎?」

  「家人、摯友,在這無窮無盡的修煉之路中,才是最為珍貴的存在。倘若你能護佑他們周全,即便將來離去又有何妨呢?」

  「你說是吧。」

  猶如劃破夜空的流星,每一個人的生命都有其存在的意義,流星亦是如此,或許它們也在嚮往著遙遠的彼方,期盼著未知的未來。

  孫臏瀕死的意識陡然覺醒。

  那決定生死的一拳,瞬間擊穿空氣,令公鐵魔尊得意忘形地俯身轟向他的胸膛。

  他堅信,這一拳過後,這名修真者必將隕落。

  然而公鐵魔尊的目光剎那間僵硬,瞪大的眼睛充滿了震驚,此人非但未死,反而在他如流星雨般的連環打擊之下,抓住了他脖頸的瞬間。

  「抓住你了……」孫臏眼神冷冽堅毅,仿佛正凝視著一名即將走向死亡的存在。

  公鐵魔尊看到肖鋒那一張略帶稚氣的臉龐上,竟然掠過一抹恐懼。

  那隻緊扼著他喉嚨的手掌,宛如鐵鉗般緊緊鎖住,令他呼吸困難。

  「我生存的價值就是為了守護親人和好友,以及找到肖兄……」

  他低聲自語,突然抬起頭,眼中閃現出一抹妖異的紅光。隨著他右臂的強力拉伸,在幽深的坑洞黑暗中留下一道鮮紅的尾跡。

  「你這個畜生!怎麼可能做到這一步!」 公鐵魔尊此刻感覺自己仿佛陷入了永恆的停滯,全身顫抖不已,無法動彈,只能看著孫臏接下來的動作。

  孫臏的右臂之中,骨骼突兀地撐破肌膚,抽出一根長約握拳三寸的臂刃,寒光熠熠,殺氣逼人。

  「呀!啊——!」孫臏滿腔信念瞬間爆發,伴著怒吼聲,體內所有力量、所有修為凝聚成一股洪流,盡數注入到右臂之中。

  憤怒的吼聲,瞪大的雙眸,伴隨著殺氣和眼眶裡湧現而出那人身影的淚水,一同揮灑而出……

  無論是何等凶煞之輩與邪魔外道,你豈非也要屹立不倒,正如我誓將護你周全一般。」肖鋒的笑容猶如皓月映照在他心頭。

  信念,乃破釜沉舟、堅韌不摧的勇毅,亦是直面逆境、誓保山河的堅定執著。就如同孫臏承繼了王婆婆那般「守護」的遺願。

  魔君公鐵掙脫孫臏的鉗制,其臂膀瞬間脹大如柱,全身修為聚於一拳,欲將此人摧毀。此人之恐怖,不在其武力,而在那無形信念,足以令凡夫俗子在廢墟中挺身對抗強敵。

  雙拳相碰,一切衝突暫且停滯,人族戰士奮勇拼殺的身影與魔族凶獸狂吼的畫面在此刻定格。其中有三人圍攻一人獨戰的溫小小,又有仿若雷霆天尊降臨,鎮壓冥炎魔君的王曉之。

  這一切,都在此刻凝固下來。

  神印烙印的臂刃猶如銳利破竹,無情碾碎公鐵魔君的鐵拳及其臂膀,在其瞪大的驚恐瞳孔中愈發龐大。

  「你這孽畜!怎可能做到此事!」

  痛感如狂風驟雨般肆虐,公鐵魔君眼中血絲密布,面目猙獰地怒斥。

  空氣在音障之力的撕裂下尖嘯哀鳴,他的一拳落下,毫無華麗招式,唯有信念之力灌注於那即將枯竭的生命體。

  地面深陷,泥土翻滾澎湃,如同海浪沖天噴發。震耳欲聾的轟鳴迴蕩此地,直穿九霄,震懾四方。

  瞬息間,十丈之地化作一個巨坑,公鐵魔君只剩下殘缺的下半身,猶如雕塑般矗立原地。而孫臏的拳頭與身軀卻好似凝結在空中,保持著那一擊的姿態。

  「你終究會長大,成為一位真正的修行者。」肖鋒那充滿追憶的表情,深深烙印在他心底深處。

  咳……

  孫臏口中噴出一口鮮血,他視線模糊地望向因一拳轟開的新世界以及明朗的蒼穹,似乎想起了些什麼,嘴角勾起一絲微笑。

  隨之,他也無力地昏厥過去。

  「溫小小,還不快走?」 孫怡瞥見遠方傳來的驚人動靜,示意馬池與劉碩前往支援,緊接著身形微顫,現出人身,懸浮在溫小小的面前。

  她那雙美眸冷冽無比地注視著溫小小。

  溫小小輕輕嘆了口氣,如今的她迷茫不已,不僅是對他們,對於魔族也同樣感到困惑,仿佛行屍走肉般生活著。

  「但願你並未欺騙於我。」

  聽見她的話語,溫小小深呼吸一口氣,並未回應,而是疾速後撤離開。

  她告知孫怡,肖鋒尚在人間,只是消失在了靈界,像蒸發一般,憑空從魔界中消失了。

  然而,她深知那人必還在世間存活,縱然肖鋒已不再是曾經的那個他,哪怕他已經墮落成一個瘋狂之人,但他確確實實還活在這個世界上。

  雷霆之槍化為一點寒芒,深深鑲嵌入冥炎魔君的肩頭,無法掙脫的巨力使其恐懼萬分。

  這些人類,為何能擁有如此磅礴之力?為何能在短短兩載之間,達到這樣的修為境地……

  曾經的他們,猶如遁地鼠般,在世間各方躲避追殺。

  然而為何!就算自己尚未回復全部修為,如今這些人也絕非自己的對手,為何看向那位男子時,內心深處竟湧出宛如千年前面對至高無上的仙尊般的畏懼感,那是源自魂魄深處,烙印於血脈本能的恐慌。

  「試煉者...被仙選之幸運兒..."

  真是幸運嗎,抑或是他們本身就是這個世界的一份子?

  胡天傳來的撤退訊息,令冥炎欣喜若狂,他藉由爆發的血煞之力,在面對王霄之時,得以最快的速度逃脫,無人能在他逃遁之際緊隨其後。

  妖魔族群開始撤離,一些戰士手握長槍,仍然不敢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他們的面龐無不流露出同樣的神情。

  臉上滿載戰後的迷茫與仍在抵抗的咆哮意識,另一些則顫慄原地,扶持起重傷倒地的同伴,興奮地告知他們:

  「我們贏了!我們擊退了妖魔的侵襲!」

  響徹天地的歡慶之聲中,交織著人們的淚水和笑容,正是這些試煉者們擊敗了妖魔首領,正是他們!

  母親河畔流淌著獻血,已分辨不出是人族戰士還是妖魔的遺骸,皆隨著河水一路東流,直至夕陽西下,此處除了河流,大地上仍可見令人觸目驚心的血漬。

  但這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他們贏得了勝利,戰勝了看似不可戰勝的強大妖魔。

  在這片區域內的人族,並無傲人的神通,未得仙界的庇佑,僅是身披藤甲,手持鐵質兵刃的普通人,卻最終戰勝了妖魔。

  這也正是他們為何一度淪落到只剩一座孤城抵禦妖魔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