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命運轉輪

  "其實太史一族一直在保護你,如果你真心想要探尋一切真相的話……" 葉春望向坐在遠處的肖鋒,又接著道:"不妨帶上他,一起隨我去尋找答案。"

  "他既是你的依靠,亦是你所選擇的那個人。" 說著,葉春意味深長地看著雨菲,仿佛在暗示她:即便是太史家族長久以來嚴禁異族聯姻的禁忌,在她這裡也能得以寬恕。

  正是因此,方才長老們才會將所有族人一一遣離此處,此舉不僅是違背了她頒布的禁令,更是在告訴雨菲——當年之事並非那般簡單,僅僅是因為她的母親與外族男子私定終身,便遭受了死刑的命運。

  "你可以選擇揭示真相,或是就此在此地取我性命。" 葉春話畢,轉身背對著雨菲,身邊的長老紛紛退避,為她讓出一條通道。

  雨菲陷入深深的思考,這二十多年來積蓄的恨意支撐著她活到現在,但如今告訴她,一切都是誤解?是他們在保護自己?她不願信也無法接受。

  然而,她渴望知曉當年究竟發生了何事。

  肖鋒領會其意,牽起丁錚的手,輕輕道:"我們也去看看究竟吧。"

  丁錚順從地站起身來,兩人從容跟隨著雨菲的步伐,沒有人知道此刻雨菲心中正在盤算些什麼,她思緒紛繁複雜……

  在這充滿恩怨糾葛的修煉世家之中,倘若這太史家族果真是出於守護而緊盯著自己,那麼自己堅守至今的意義又是什麼呢?

  四座峻峭的靈峰之中央,正是太史家族的駐地所在,族長與眾長老皆居於此地,這裡並非富麗堂皇的仙宮,而是以古樸的木材和堅韌藤蔓構築而成的巨大樹屋,屋後緊鄰著太史家傳世之寶——靈乳石窟。

  葉春止步於大廳正中,遣退了所有長老,唯獨留下她一人獨處。肖鋒並未踏入廳內,而是偕同丁錚停留在屋外,他無意知曉任何事端,若雨菲安然無恙則萬事大吉;一旦此女心存殺機,他必當瞬息破空而入。

  「你可曾聽說過齊璜洪明這名修士?」葉春坐在藤編座椅上,言語間盡顯疲態,並流露出對提及這個名字的些許反感。

  雨菲搖頭否認,反駁道:「我並非前來聽你敷衍搪塞,如若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你應知其後果。」

  葉春未加責備,反微笑回應:「他是你的父親,更是一位登臨戰神層次的存在。」

  「須知,在魔族之中,唯有晉升至魔君境才能超越尋常神族的天使,而戰神,則是在神階之下最為強大的幾位存在。」

  「言下之意,你的父親乃是神族高層中的一員。」

  對於此番揭示,雨菲並未感到驚愕,即便這是她首次聽說父親的名字與修為層級。倘若正如葉春所言,她自身並非尋常丙級修煉者,那麼其父定然非比尋常。畢竟,她的母親僅是一介魔君而已。

  「那麼,你究竟想說什麼呢?」雨菲問。

  葉春搖頭,凝視著雨菲那與肖相似的容顏,仿佛陷入了一場悠遠的回憶,片刻後她輕嘆一聲,繼續道:「你的母親,早在一千二百多年前便已離世,並非我所害。」

  「什麼!」雨菲震驚地望著葉春,儘管自幼被驅逐出家門,但她對於母親的印象依然刻骨銘心。若眼前之人並非自己的母親,那又是何方神聖?

  「如今能否坐下聆聽,我的孫女,菲兒?」葉春面龐上透出一抹滄桑,似是傾訴這些往事已耗盡了極大的勇氣。

  雨菲愣住,隨後緩緩坐到葉春對面,默默無聲。

  見到雨菲如此,葉春展露欣慰之情,隨之娓娓道來:「一千二百年前,那位魔尊率軍攻打神台聖地。」

  「那時,你的母親亦在其列,然而魔尊成功粉碎了神明們的尊嚴,而你的母親卻愛上了其中一位神明。」

  「神魔之間,本乃禁忌之戀。魔尊與神明間的戰爭尚未落幕,卻因一人出現,使得那位神明隕落於此。」

  「那人名叫凌天君,他向諸神提議開闢一處名為『神路』的試煉之地。」

  「本該遭受制裁的齊璜洪明,卻因其建議得以保全靈魂,永世囚禁於名為神路之地。」

  「直至四百年前,你母親在誕下你之後,由於體內神明之力與魔族氣息相互衝突紊亂,最終香消玉殞。」說到此處,葉春的眼眸中掠過一抹哀痛之色。

  「為何我會設立那般森嚴的族規,皆因自身的罪責,但對你之母,我卻選擇了寬宥。」

  「你,身為神裔,體內卻蘊含魔族之骨,我將其封印四百年,直至二十年前,已無力維繫,唯有那仙凡交界的混沌靈域才足以掩蓋你幼時未能收斂的力量波動。」

  雨菲呆立原地,從未想過自己的身世竟然如此複雜。然而片刻後,她想起了什麼,追問:「那個自幼照料我的女子究竟是何人?」

  「她僅是我以你母親形象塑造的一具傀儡,由我驅動操控……」葉春言至此處,瞥見雨菲的唇角微微顫抖。

  她此刻已然不知該提出何種疑問,才能讓內心的混亂歸於常態。

  「那你告知我這一切,僅僅是為了替我解開心中疑惑?抑或是希望我放下對太史氏族以及你本身的恨意?」

  葉春垂首,緩緩望向雨菲:「你不曾感到驚奇麼,為何你在幼年時期每每遭遇生死危難總能安然無恙?」

  「我告訴你這些,並非期待你能夠理解我內心的掙扎,而是要告知你——」

  「你的父尊正在等待你的歸來。」葉春說著,虛空中隨手一攝,一顆璀璨透明的寶玉便現於掌心。

  倘若肖鋒未曾喪失記憶,必然認得出此物正是通往仙途的仙使之佩,名為「神識」。

  「你父親曾言,你會成為仙途試煉的承載者,最終成神,釋放他。」

  雨菲目光凝視著那閃爍微光的寶玉,搖頭道:「為何?難道我多年來的苦修,只是為了遵循數千年前他人預設的命運軌跡?!」

  「我無法接受!」雨菲憤然起身,雙眸之中滿溢著憤怒與困惑。

  「他雖是你父尊,仍在等候你歸來,而這就是你的宿命。」葉春接著說道。

  然而雨菲冷笑出聲,充滿憤怒與不甘。她只願在這世間生存,尋覓一位如意郎君,過上平靜的日子。在此之前,或許她渴望攀至高位以報復太史家族,但現在,她已不願再陷入神魔之間的棋局中,不願再充當任何人的棋子。

  如今的雨菲只想為自己而活,今後亦然。

  「感謝你賦予我那段美好的童年時光,也感謝你讓我歷經滄桑。」

  「如若一切屬實,我選擇拒絕。若是發現你欺瞞於我,那太史家族將從此消失於塵世。」

  語畢,雨菲推開門扉,看見肖鋒與丁錚二人正守候在不遠處。

  「事情解決了嗎?」肖鋒抬頭,望著強忍淚水的雨菲,輕聲詢問。

  「我們離開吧,幫助小可愛料理完事後,就找個地方安靜生活,好嗎?」雨菲竭力抑制內心異樣的哀痛,摸了摸丁錚的腦袋,轉向肖鋒。

  「一切都依你。」肖鋒語氣平淡,卻伸出一隻溫暖的手握住了雨菲……

  在他們離去之後,葉春緩步行至門前,凝視著手掌中黯淡無光的神契,不禁輕聲嘆息。

  此物承載著重大之意,早在多年前,齊璜洪明將其交付於她之際,便曾鄭重言說。

  神契之內蘊含天命,系指通往神界的道路,這不僅僅是一次試煉,更是那位名為凌天尊者的神聖存在,在魔君與神壇之間布下的巨大棋局。這其中不僅關乎成神之旅,更深層次則是為了掌控這片動盪不安的混沌世界。

  一個摒棄悲歡離合,消弭痛苦死亡的世界,一個令眾生皆能歡愉安康的烏托邦。無論是誰,皆可重返此界,無人會從此消失。

  而雨菲的宿命,則是在神路上承擔試煉者的角色,因其體內流淌著神明之血,不會遭遇排斥,亦不受諸神拒斥,更無法抗拒這既定的命運。

  唯有如此,方能喚醒沉睡的靈魂,化解那綿延千載的神魔之戰,令萬物歸位。

  「神契所示,試煉之途。」

  「你,或許便是扭轉乾坤的關鍵鑰匙,你是否能夠抵抗住命運的擺弄……」葉春低聲自語,手中的神契已化作一塊尋常的石頭。

  仿佛只有當真正的試煉者顯現時,這塊神契才會重煥光輝。

  關於這一切,葉春並未將真相全盤告知雨菲,因為她不能,未來的命運究竟會導向何方,無人能夠預知。

  只能靜候時光流轉,耐心等待最終的答案降臨。

  「試煉者……不過是那位高人的棋子罷了,誰將被安置何處,誰又能生存下去,一切皆早已註定。」

  「你,真的能夠掙脫束縛麼?」身為太史家族族長的葉春心中思量,提及齊璜洪明此人,實在讓人費解。

  他將所有秘密都傾囊相授給她,僅僅希望她助其一臂之力,尤其詭異的是,身為魔族之人,為何卻要去扶持一位神祇,只因心疼自己那可憐的女兒。

  那一份懇切的哀求,竟令她心軟妥協,即使違背了太史家族的鐵律也在所不惜。

  「阿靈,你的女兒找到了一個合適的伴侶陪伴左右…她的選擇眼光可比你要獨到多了。」葉春雖然看不穿肖鋒的真實面目,但也正因為如此。

  那個肖面具她曾經見識過,有幸得以窺見……也就僅此而已。

  「凌天,你認為命運的說法真的可信嗎?」行走在路上的雨菲思緒飄忽,有些困惑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