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同是天涯淪落人,cheers!」李兵兵拿著個大大的紅酒杯笑眯眯道。
賀新唯有苦笑,跟她輕輕碰了一下。
此時已經臨近午夜,晚會結束後李兵兵約他在下榻賓館的酒吧見面。
說好了一起宵夜的,換成酒吧他還真不大適應。喝酒,他還是喜歡傳統的弄幾個小菜邊吃邊喝。象酒吧這種洋玩意兒,他真心不喜歡。
而且他們下榻的是電影節主辦方指定的賓館,不少嘉賓都住在這裡,頒獎典禮結束後大堂里依舊聚集著不少記者。當賀新和李兵兵輕裝簡從樓上下來,頓時吸引了很多記者圍著他們採訪。無非就是想從他們嘴裡挖出一些關於金雞獎的吐槽。
今晚的金雞獎揭曉,《雲水謠》不出所料的摘得了最佳故事片獎;尹立和《天狗》的導演戚建分享了最佳導演;富達龍繼拿到華表獎影帝之後,又拿到了金雞獎影帝;顏冰燕和劉佳玲加冕了影后桂冠。
李兵兵還好點,顏冰燕在《愛情的牙齒》中的表演是有目共睹,獲得影后實至名歸。唯一讓人質疑的就是在影后獎項上,金雞獎一如既往的下了雙黃蛋,之前一直被傳的沸沸揚揚的劉佳玲被內定影后成為了現實。
說老實話,劉佳玲在《好奇害死貓》中的表演還是可圈可點的,硬是說具有影后的水準也說得過去,但就是因為之前沸沸揚揚的傳聞,以及評委會一再闢謠,才使得非常具有爭議。
而真正具有爭議的還是賀新和最佳男配失之交臂,但是這個話題不能放在明面上說,記者們更希望從他倆的隻言片語中捕捉一些他們想要的東西。
賀新照例惜字如金,態度很友好的跟記者們點頭打招呼,但就是不開口。倒是回房間換了衣服卸了妝,不施粉黛的李兵兵跟記者們開玩笑道:「我和阿新今晚都是失意者,難過的都睡不著,只能找地方借酒消愁,拜託大家放過我們好不好?」
雖然是開玩笑,但是記者們為了捕捉眼球,就真敢這麼寫。明天肯定有類似「華表獎帝後失意金雞,疑似對評選不滿,雙雙借酒澆愁」這種的新聞標題。
「我們黃董可一直想跟你們新皓傳媒合作,可你們好像興趣不大,為什麼?」
李兵兵說他們興趣不大還算比較婉轉的,新皓傳媒分明是對華藝兄弟三番兩次拋過來的橄欖枝根本不搭理好伐。
但華藝兄弟畢竟是目前國內最大的民營電影公司,尤其是這兩年非但沒有受到當年王晶花出走的影響,相反發展速度十分迅猛,周訊、黃小明、鄧朝等一大批正當紅的明星紛紛加盟,正可謂如日中天。
所以正是因為新皓傳媒的這種態度,黃家兄弟,包括李兵兵在內,都感到很好奇。不知道是誰給了新皓傳媒這麼大的勇氣敢拒絕華藝兄弟,梁靜茹嘛?
「我們和博納合作的很愉快。」賀新輕描淡寫道。
對於不和華藝兄弟合作這件事,公司的三位合伙人態度都很明確。賀新單純就是鑑於上輩子對黃家兄弟的印象不好,加之他對自己挑選的電影都很有把握,不存在什麼分擔風險這一說。
而小豆丁一方面是受賀新的影響,另一方面作為公司的CEO,她同樣擔心華藝兄弟店大欺客,對合作持謹慎態度。
至於寧皓那貨,態度就更簡單了,只有不影響他拍電影,公司的事他壓根就沒興趣,也懶得管。
「那也不影響和我們公司合作呀,非得在一棵樹上吊死啊?」李兵兵撲霎著大眼睛接著又問。
賀新有點不耐煩了,便道:「那你的意思是不是我找你拍戲,非得要跟你們公司合作不成?」
「當然不是!不管有沒有合作都不會影響我接戲的。」李兵兵忙道。
象她這種咖位的演員已經有了足夠的自主權,而且自從范小胖開了自己的工作室以後,這種模式雖然還沒有大規模的出現,但已經有了苗頭。象以前那種模仿港台的模式,演員不聽話動不動就封殺、冷藏之類的手段用在小演員身上可能還管用,但是對於真正當紅的明星作用不大。可能你這邊要封殺,其他的競爭對手恐怕都要爭相上門付違約金來挖牆角。
「其實吧,黃董還是很看重你的,這次過來特意過來探探你的口風。嘻嘻,現在我的任務算完成了。」李兵兵嬉皮笑臉的解釋了一句。
說著,看到賀新的臉色依舊不渝,撒嬌道:「好了,端人家的飯碗,就得服人管,我也是沒辦法。這樣,我自罰一杯還不行麼?」
賀新一直等她幹了杯中的紅酒,這才悠悠道:「嚇了我一跳,我還正琢磨著,回頭是不是該找於老師聊聊呢。」
「於老師?哪個於老師?」
「於飛鴻啊,我明天就得去雲南找她報到,我既然接了她的戲。到時候也該她還我人情了不是。」
「你這是故意氣我吧呢?阿新,我可不記得你原來還是這種人喲!」
冷不丁被李白蓮拋了個媚眼,讓賀新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忙道:「得得得,反正事都跟你說了,要是一切順利,可能明年這個時候差不多就該開機了。不過,我現在還不能保證中途會有什麼變化。總之,具體的還得等明年下半年才能最後敲定。」
說完,也直接幹完了杯中僅剩的一點紅酒,把杯子一撂,直接道:「明天一早還要趕飛機,我得先回房間了,你走不走?」
「你先上去吧,待會兒我把小雪喊下來,省的外面那些記者亂寫。」
賀新一聽頓時豎起大拇指道:「說的沒錯,冰冰姐,還是你有經驗。那我先走了,有事電話聯繫。」
「只要你說話算數,我就沒事。」
話雖這麼說,但李兵兵笑呵呵的跟他做了個打電話的手勢。
其實按道理來說只要合同沒簽都不作數,李兵兵之所以這麼上杆子,除了深知機會的重要性,更象是一場賭博,只不過她選擇的賀新看起來贏面比較大。
當然對於賀新來說,儘管他始終認為李兵兵是李寧玉最好的人選,但他同樣不會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李兵兵一個人身上,正如他跟李兵兵開玩笑說的那樣,回頭找於老師聊聊。
於老師也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後備人選,至少在氣質上很符合李寧玉這個賓夕法尼亞大學留學生的人設。
……
怒江州,瀘水縣。
這座小縣城西臨高黎貢山,東接碧羅雪山,一條怒江由北向南縱貫全境,形成一個V字的大地勢。
從昆明到瀘水有五百多公里,劇組一早就安排了一輛越野車等候在機場接機。對於雲南,賀新太熟悉了,《玉觀音》、《無極》、《美人草》都是在雲南取景。
越野車沿著彎彎繞繞的山路,似乎一路都在攀升,空氣也漸漸變得稀薄。坐在副駕駛座上的沈明回頭瞄了一眼坐在后座正在閉目養神的賀新,有些擔心的問了一句:「賀老師,你沒什麼不適吧?」
賀新睜開眼睛,笑了笑道:「沒事,這點海拔算不了什麼。放心吧,我在藏省拍戲都沒啥高原反應。」
這個沈明是紅姐臨時給他安排的助理。主要是這次來雲南拍戲,又地處偏遠,要是身邊沒個人,紅姐實在不放心。
自從小呂子轉崗後,紅姐曾經幫他物色過還幾個助理人選,但他老是用呂瀟作為參考標準,很自然的對這些人選都不滿意。這次主要也是小呂子在武漢那邊實在走不開,賀新才接受了這個臨時助理。
幾天接觸下來,發現這個來自湖南懷化的小伙人還行,話不多,老實肯干,只是人稍顯木訥,不象小呂子那樣會察言觀色。
「哦對了,你也別老是一口一個賀老師的,叫我新哥吧。」
「哎,新哥!」沈明忙應了一聲。
他雖然看起來木訥,但並不代表他不聰明,要不然常季紅也不會把他派到賀新身邊。賀新看似隨意的一聲囑咐,他心裡很明白自己應該贏得了對方初步的接納。
賀新原本還有些昏昏欲睡,被沈明這麼一打岔,少了幾分睡意。他舒服地靠在椅背上,安靜的望著窗外,外面那條曲折蜿蜒的省道沿著江水前行,往上是翠綠的山巒,再往上是白雲煙,再再往上,竟是蒼茫雪巔。
這種廣闊高遠,亘古歲月的氣息一放,讓他的心情瞬間通透。
五百多公里的路程足足走了將近九個小時,直到夜幕即將降臨的時候才抵達了瀘水縣劇組下榻的賓館。
「賀老師,辛苦!辛苦!」
一到賓館,劇組的製片人孫立早已等候多時,連忙迎上了還親自幫著打開車門。
「還好。」
賀新跟他握了握手。
旅途雖然漫長,但一路上風景不錯,少了幾分疲勞,多了幾分輕鬆。
「劇組還沒收工吧?」
賓館大院的停車場空空蕩蕩的。
「今天晚上有夜戲,收工要晚一點。於老師先前來電話關照過了,讓您先吃飯休息,她明天早上再跟您碰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