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機儀式十一點半舉行,攝影棚里已經擺上了香案、供桌,供桌上擺著油光燦燦的烤乳豬、果盤、點心之類的。
劇組的主創們也相繼匯集,包括賀新在內,很多人都是頭一次見面,大家相互介紹寒暄。快到點的時候,才見另外兩位主角姍姍來遲。
各坐一輛商務車,車子直接開進了攝影棚內。
相比謝逼王,賀新倒是對張東健更感興趣,兩輩子他都很少看韓國的電影電視劇,沒有原因,就是單純的不喜歡。
之前得知這次要跟張東健合作,他特地到地攤上找了一張張東健主演的,目前剛剛上市的《太極旗飄揚》的盜版碟。
看過之後很驚訝,他原本是衝著這部電影裡的張東健才看的,但沒想到這部韓國電影居然拍出了好萊塢戰爭大片的味道,而且裡面的男一號張東健不但人長得帥,演的也非常好,絕不是那種面癱的偶像派。
可能出於韓國人的習慣和理解,張東健到了現場就不斷地跟人鞠躬問好,態度看上去異常誠懇,不過大多數人都聽不懂他那些「思密達、阿密達」之類的車軲轆話,都要通過翻譯才能交流。
跟賀新打招呼的時候,張東健也表現的很熱情,還說曾經看過他演的《藍宇》和《紫蝴蝶》,對他的表演大大的恭維了一番。
這貨的眼睛真的很大,而且論年紀他都已經三十出頭了,但眼神卻很清澈,看上去就好象依然充滿了純真。這對於一名演員來說是極其難得,因為在中戲上學的時候就經常聽老師講,一名好的演員要始終保持一個童心。
面對著他那雙「天真無邪」的大眼睛,賀新卻不好意思提他演的那部《太極旗飄揚》,這部電影壓根就沒在中國上映,一提肯定是看了盜版碟,這種對於演員來說可能是最大的不尊重。
「謝先生,你好!」
「新哥太客氣了,叫我尼古拉斯就好了。」謝逼王跟在張東健後面跟大家打招呼。
賀新今天是第一次見到實現中的謝逼王,怎麼說呢?瘦瘦小小一個年輕人,站在自己面前,差不多矮了小半個頭,那張臉肯定沒有張東健帥氣,而且總給人一種桀驁不馴的感覺。不過此時他倒是表現的很低調,跟每個人都是笑臉相迎。
咦,這好象根本不給撲街作者細細展開裝逼打臉的節奏啊!
不過仔細一想也不奇怪,畢竟前一段時間謝逼王負面消息纏身,就算是爆出「鋒芝戀」的緋聞也難以消除頂包案的負面影響。尤其是作為一個明星,哪怕再桀驁不馴,這時候也得學著夾起尾巴做人。
面對謝逼王展現出來的善意,賀新馬上從善如流,笑道:「尼古拉斯,你好!」
好象組裡是香港人都有英文名字,比如攝影大拿鮑得喜,大夥都叫他皮特.炮;葉錦天的英文名字叫蒂姆.液;還有組裡的兩位動作指導,一個叫史蒂芬.董,一個叫迪安.林,好吧迪安.林的中文名字就叫林迪安。
如今又多了一個尼古拉斯.謝。不過賀新還是覺得叫尼古拉斯這個名字,後面加個趙四,聽起來似乎更加順耳。
開機儀式大同小異,區別往往在於上供東西的貴賤,顯然《無極》劇組是賀新所參加過的所有開機儀式中最有誠意的一次。
大家按順利上香,切乳豬,揭蓋在攝影機上的紅綢布,最後陳大導又發表了一番熱情洋溢的講話,在一片掌聲中,完成了這個簡短的,沒有新聞媒體參與的開機儀式。
類似《無極》這種大製作,準備工作很繁瑣。整整一個上午除了開機儀式,其他的時間都忙於群演們的排練,整齊劃一的走位,以及極具舞台劇效果的肢體動作等等,正式開拍要等到下午三點以後。
當賀新走出攝影棚的時候,原先聚集在門口的大部分記者已經散去,可能是因為劇組封閉或者吃飯去了,但還是有二三十位記者還在那裡堅守。劇組在離攝影棚十幾米的地方拉起了警戒線,黑衣大漢們站在邊上維持秩序,甚至攝影棚的屋頂上也站著兩人,防止記者從高處偷拍,正可謂是防衛森嚴。
「小賀,聊兩句唄!」
記者人群中看到賀新隨著人群走出來,一頓猛拍的同時,也有相熟的記者揮著手臂大聲招呼。
因為之前導演就下了封口令,不能隨意向媒體泄露,他也只能朝喊話的方向歉意地笑了笑,同時做了個把嘴巴拉鏈拉上的動作。
在有條件的情況下,劇組的盒飯永遠是分三六九等的,主創和普通工作人員、群演的待遇都是不同的,有的時候差距很大。
「小賀,吃飯了。」
「謝謝王姐。」
陳鴻的助理王姐幫他拿過來一個餐盒。
不是那種一次性的,一看就是大酒店裡的那種可以保溫的餐盒。裡面的食物也豐盛,有叉燒、大蝦和油燜筍、清炒小青菜。
「王姐,你不吃啊?」他扒拉了兩口,瞅了瞅坐在對面卻不動筷子的王姐。
這位王姐比他大好幾歲,據說很久就是陳夫人的助理,而且兩人之間的關係更像是閨蜜。所以在劇組的地位也自然水漲船高,一副很超然的樣子。
王姐神情憂慮地朝窗外望了一眼,搖了搖頭道:「我還是等紅姐上來一塊兒吃。」
「我看紅姐今天臉色好象不太好,是不是這段時間太忙了?」
他也跟著伸長脖子朝樓下看了看,就見陳鴻此時還正在跟保安和幾個現場製片在說著什麼。
「誰說不是呢?」
王姐一臉發愁道:「紅姐已經好幾天都沒睡安穩覺了,昨天晚上她在棚里忙到凌晨五點才回家,這兩天幾乎每天要和陳導還有各個投資方開好機會,難得有空也不肯坐下休息,到處走來走去,這兩天我都甚至沒看見她好好吃過東西。唉,真夠辛苦的!」
賀新附和著點了點頭。
也確實,先前開機儀式的時候,陳大導更像是一個甩手大掌柜,或者一個只專注於自己感興趣的事不屑理會瑣碎的大老爺,而陳鴻則象老爺身邊的大丫頭、大管家,事無巨細,都要過問,就沒見她有閒的工夫。
之前他還在報紙上看到有報導說陳鴻自從跟了陳大導之後,野心怎麼怎麼大之類的。其實想想這女人野心大也不是什麼壞事,他甚至還有幾分羨慕陳大導。
這麼漂亮的一個女人嫁給你,給你生了兩個兒子,同時還能作為一名賢內助,幫著你打理一切瑣碎事務,不會讓你分心,這樣的老婆夫復何求呢?
賀新飯沒吃幾口,菜倒是吃了精光。就這,王姐朝他的飯盒裡瞟了一眼,笑道:「你倒是不忌口,不怕長胖啊?」
「我已經很克制了。」賀新一臉無奈地看著她。
做演員,掙大錢,勢必會有一些犧牲。
賀新目前還做不到象某些女演員那樣,吃幾根水煮的豆芽或者三口方便麵就算是吃過了那麼拼。但是在拍戲期間,他還是習慣了每餐只吃五分飽,儘量保持住體重在一公斤之間浮動。除非是因為角色的需要,只能挨餓硬扛或者暴食暴飲。
「咯咯咯,沒想到你還真挺逗了!哎,你都這麼大腕了,怎麼還一個人獨來獨往的,身邊都沒個助理?」
這個問題王姐早已不是第一個人這麼問他。說起來,賀新在新生代比較冒尖的這一撥演員當中,也算是一股清流。最明顯的一個例子就是他從來都是一人獨來獨往,不象其他演員身邊總有一個負責拎包提水的助理跟著。
「習慣了,一個人挺自在的。再說咱們劇組待遇這麼好,似乎用不著有人跟著吧?」
有錢就好辦事,《無極》這麼大的投資,在待遇方面自然也不會吝嗇,除了現在這頓色香味俱全的盒飯,在拍攝現場還有專人負責茶水供應。
這對於他來說,這樣的拍攝條件已經非常好。在這種條件下,演員身邊的助理的象徵意義更加大於實用意義。
「這倒也是,紅姐畢竟做過演員,知道演員拍戲的辛苦,所以特別強調在演員待遇方面一定要特別從優。」王姐顯得很自豪道。
兩人在樓上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著,時不時朝樓下望一眼,陳鴻跟保安和現場製片交代完工作,又在一幫記者嫉妒眼紅的目光中,跟其中一位相熟的記者聊了幾句之後,這才上樓來。
「紅姐,您坐這兒。」
賀新見她進門趕緊讓出自己坐在屁股底下的那張舒服的沙發椅。
「小賀,你別動,我坐這兒就行。」陳鴻忙客氣道。
「紅姐,我看您都累壞,坐這兒舒服一點,我正好出去消消食。」
他還是很有眼色的,而且作為一個男人總是會有些憐香惜玉。陳鴻怎麼說也算是一代美人,且現如今也不過才三十多歲,但就在剛才他卻清晰地看到在陳鴻那張疲憊的臉上有明顯的皺紋。
他心裡也是暗暗感慨,想做一個有野心的女人確實不容易,想想後世還有大把的象她這種歲數的女人還在大言不慚的談什麼少女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