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 一切即無意義，活在襠下才有趣
金光仙頓在原地，再也邁不出下一步。
「只圖一時之快，永遠喪失證果的機會，這值得嗎？」
像是捫心自問，又像是在問聞瑞，金光仙轉過身，迷茫地道：「我入佛門五百年，無數個日夜在菩薩身邊研修經書，很多經文已經倒背如流……」
「我只是有一點點的不甘心，此生從未經歷過紅塵，就要看破紅塵……」
金光仙嘆口氣，緩聲道：「理想中的計劃是，遇到一個凡俗女子，一見傾心，兩情相悅，陪她百十年，全了一段凡俗姻緣，悟透了人間之情，便回歸本心，永不染塵緣。」
他抬起頭，激動地大聲道：「我只有這一點點執念，幾十年的人間放縱，相比永恆的清淨沉寂，又算得了什麼？為什麼神佛都在逼我？」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西方教強調的放下執念，就是逼你控制欲望，你越想要什麼，偏偏不得滿足。」
聞瑞面無表情道：「於是你越是掙扎，越是折騰，到最後越是一場空。我話就撂這兒，信不信由伱，我再大方一點，徹底不管你，你可以繼續留在凡間界遊戲人間，折騰幾百上千年，你那點執念也永遠得不到滿足。」
「到時候呢，觀音菩薩會跑出來，先揍你一頓，美其名曰『當頭棒喝』，再擺出一副『早跟你說過』的姿態，讓你反思。」
「你那時候啊，就像是被一座山壓了幾百年似的，無論初心如何，已經被鈍刀子磨滅了自我意識，怎麼洗你的腦你都會信了。」
聞瑞未卜先知一般，扳著手指如數家珍道：「自我催眠、自我說服、自我和解，一下子大徹大悟，覺悟了莫名其妙的佛理，水靈靈地搖身一變，成為了一個聽佛祖話、跟菩薩走的好和尚。」
金光仙頹然坐倒在地，耷拉著腦袋，喃喃道：「佛祖和菩薩，經書中說，佛祖和菩薩的智慧與品格無可比擬，我們這些孽障業畜愚痴蒙昧才悟不到他們的境界，我們是錯的，他們永遠是對的……」
「說歸說做歸做罷了，經書中還記載什麼恆河沙數、阿僧祈數，不可說數這些無量大數，顯得他們很會查數的樣子，實際上漫天佛菩薩數到八十一，都能數漏了一個數，數學實際應用能力小學一年級水平。」
聞瑞一臉不屑地道：「如果佛祖是全宇宙最聰明的人，他一定知道與人為善是那些蠢貨幹的事，以此來彌補他們的愚蠢。孔雀吃不下佛祖，不是因為佛祖他善，是因為佛祖發起狠來會開膛破肚。」
「你有些不好的想法，但是這些不好的想法才是真正的你：意識到自己的衰老，意識到每個人都會死，意識到宇宙那麼大，沒有任何事情是有意義的。」
聞瑞用聽起來很深沉語調地道：「當你知道一切都不重要的時候，整個宇宙都會是你的。你可以選擇說服自己平安喜樂心無波瀾地枯坐到宇宙終結，也可以如燦爛煙花一般剎那綻放，但永遠不要讓別人告訴你該怎麼做，還蠢到老老實實按照別人的爹味十足的指點，真的一輩子那麼做了。」
這段不知抄襲了多少手的心靈毒雞湯，使得金光仙陷入了一種「頓悟」般的玄妙狀態，絕望而呆滯的雙眼之中，似有點點星光。
不止是他，袁洪、青牛精、金銀童子、龍吉公主、絳雲仙子和月影仙子都聽得津津有味，每個人都從中領悟出不一而足的奧妙，為他們打開了新世界大門。
「我悟了！」
金光仙重重點頭，向著聞瑞深深一揖：「聞帝君，我願做臥底，不是因為你逼我做，而是因為我想做！紅塵色相才不是我的執念，求佛悟道才是！大不了死了再入輪迴，永遠做個紅塵中打滾的愚痴，那也比枯坐虛空直至宇宙盡頭有趣！」
「你能這麼想真是太好了。」
聞瑞滿意地拍拍他的肩膀：「當你迷茫困惑的時候，不用想太多，活在襠下就是終極答案，儘管放手去干，我給你兜底你，保你下不了地獄，你怕什麼？」
將一位光榮的菩薩坐騎，忽悠到欣然接受不下地獄就行的條件，倒也不聞瑞嘴巴厲害，道理高深。
或許，只因為作為一個獨立個體，無論被多麼高貴偉大的人騎，也不如擁有自由選擇命運的權力吧。
不然的話，但凡孽畜們有點自尊心，被騎著的時候，也比下地獄舒服不到哪裡去。
話一說開，金光仙整個人都開朗了很多，就好像剛剛擺脫了沉重的束縛，都顯得有點陽光開朗了，朝聞瑞一拱手，道：「帝君，事不宜遲，我這就啟程，先去小西天找黃眉，再去大雪山明王頂尋訪明王，請帝君靜候佳音。」
說罷，便風風火火朝洞外走。
「別急。」聞瑞叫住他：「咱們也算是個有編制的正規天庭外圍組織，自然少不了行動經費保障和後勤支援。」
一揮手，數十個裝滿金磚、珊瑚、寶石、仙草、仙酒、仙果的寶箱就從隨身秘境中取了出來。
「空手上門套話能套出什麼有用的東西？」
聞瑞指著堆積如山的財寶，道：「西方教自上而下都很看重這些身外之物，佛祖都公開拍賣佛經和收出場費，下面的人上行下效變本加厲，好處只要給足了，他們都敢把佛祖給賣了。」
這些寶物都是聞瑞在天庭幾年間貪污所得，當然也只是他案值的冰山一角罷了。
如今當眾拿出做行動經費，也可以平平帳，免得將來東窗事發，不好給自己開脫。
而且，有錢好辦事，這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道理。
尤其是對西方教效果拔群，不貪財的西方教弟子不是沒有，但真不多。
觀音菩薩任命善財童子和善財龍女足足兩位財政專員，她最忠誠的信徒金池長老則是個超級貪財鬼，可見一斑。
給完行動經費，聞瑞又向最擅長變化的袁洪下令：「袁兄，辛苦你一趟，你變作金光仙的隨侍小妖，陪他一道前往探聽消息，萬一露了行藏，遭遇不測，你定要保他逃回來。」
金光仙大受感動，眼神又熱切了幾分，道：「果然，不能光聽人怎麼說，更要看人怎麼做啊。帝君是個做實事的上神，非是幾句虛言就哄我涉險，也不是利用用完就將我甩脫。帝君以誠待我，我定全力以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