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狗哥似乎早就預料到會發生了什麼,在他們下台之前就把聯盟的跟拍攝像師請出了自家休息室,等到淅淅一進來,立刻大踏步走到他們最後,把休息室的門飛快合上。記住本站域名

  「淅淅,你不要慌。」狗哥把手輕輕放到他肩上,示意他坐下,「現在是什麼感覺?」

  「就……就一直在動。」淅淅有些無力地舉起了自己的右手,一貫沉穩的表情中卻是十足的驚惶,「我控制不了……」

  「這麼嚴重了嗎?」相比較其他人的錯愕,狗哥卻好像一早就知道可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幫著淅淅揉了揉他的手腕,卻依然於事無補,「怎麼樣,下一把比賽,你堅持不堅持得下來?」

  他們確實有帶替補選手過來,但因為平時一起跟訓得少,替補選手遠沒有淅淅和大家的默契。而且kpl比賽官方有明確規定,如果在比賽中途想換人下場,必須提前一場向聯盟提交申請。

  所以,無論怎麼樣,下一小場的比賽,淅淅必須自己去打。

  狗哥的話聽上去有幾分不近人情,但卻處處透露著關心。話音落下,休息室內有短暫的沉寂。

  空氣悶重而安靜,像是凝固不動的水,缺氧的窒息感蔓延至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淅淅坐在沙發上,微垂著頭,左手不住地摸索自己顫抖的右手手腕,喉結滾了又滾,卻仿佛失去所有語言能力。

  狗哥沒逼他。他在等淅淅自己開口。

  「……狗哥啊,我覺得其實沒必要。」十七最沉不住氣,忍不住道,「聯盟雖然有這樣的規定,但是淅淅現在情況這麼特殊,我們應該也可以和他們緊急溝通一下,說一下下一場就讓替補上來吧?」

  淅淅和他們打了快一年的比賽,兄弟之間熟悉得不行,儘管職業選手或多或少都會有一些身體上的職業病,但是淅淅的手腕還不至於疼痛到這種地步。

  更何況,上場之前都是好的,怎麼現在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十七沒多說什麼,但在場的大家心裡都心知肚明,知道淅淅到底是為什麼會突然這樣。

  心理上的因素,和身體上的因素沒有什麼區別——「病」這個字眼沒人說得出口,所以十七也只是用一種最委婉的說法,不想把淅淅逼上絕境。

  狗哥又何嘗不想這樣。

  「你們以為這是聯盟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嗎?」他苦笑了一下,神色無奈而澀然,「除非淅淅受傷嚴重爬都爬不起來走上那個舞台了,否則,我們永遠都要遵守經濟規則,下一把才能換替補,懂嗎?」

  不提交申請臨時換人,這不僅是對競技精神的挑釁,更會帶來無窮無盡的節奏和麻煩。

  到時候外面的人會怎麼說WAF?一支輸不起找藉口換人的賴皮戰隊嗎?

  帶節奏的人永遠不會少,他們可從來都不會關心台上的選手們到底在經歷著什麼。

  休息室內一下子又安靜下來。林含秋抿了抿唇,忽然轉臉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伏凜。

  「——你覺得可以嗎?」

  「……什麼?」伏凜似乎在思考什麼,根本沒能在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你在和我說話?」

  「嗯。」林含秋點了點頭,「我問你覺得可以嗎?」

  「可以什麼?」伏凜有些意外。

  「如果這局依然是淅淅上,我們還是可以贏得,對嗎?」少女的聲音里是毋庸置疑的自信,「輸不是一個人的輸,是我們所有人的輸,是這個隊伍的輸。我不知道你們怎麼想,但我覺得我上兩把發揮得挺不好的……接下來要打的也是不容的陣容,我們還有很大的機會。」

  這話,是寬慰淅淅,也是暗示狗哥。

  前兩局bp被對面搞得很被動,所以她都只能拿到工具人中單。接下來的比賽絕對不能再給淅淅射手大核,給自己工具人——這樣把壓力都放到淅淅一個人身上,會給他本來就不太好的心態雪上加霜。

  伏凜聽明白林含秋的意思了。狗哥自然也聽明白了。

  他們有些詫異地看向林含秋,似乎完全沒有想到開口說這話的人會是她。

  而沙發上,淅淅用左手用力按著自己的右手,震驚地循聲抬頭,目光游離似乎還在狀況外,但他通紅的眼眶卻出賣了他真正的內心世界。

  從來都習慣於把一切放在自己心裡的淅淅,其實也是脆弱的啊。

  「你的意思是我們這局可以贏?」狗哥目光飛快掃了一眼淅淅的手腕,儘量隱去自己語氣中不自覺暴露的擔憂,「你很有把握嗎,秋秋?」

  「淅淅現在有點無法控制自己,很大程度上並不是他身體上出了什麼問題,而是他的內心,不是麼?」

  林含秋倒也不憚讓淅淅聽到這些話——依他的性格,他聽到別人這麼坦白地說出來,也許反而會更好過一些。

  她側眼看向狗哥,清泠的少女音莫名能給予人極強的慰藉與安定。

  「狗哥,我前幾天在飲水機旁邊和你說過的話,你難道忘了麼?」

  狗哥當然沒忘。

  她說她不再會被任何東西左右,她說她如果有一百分的實力,那就必定會發揮一百零一分。

  這話從別的任何人口中說出來,狗哥都會覺得ta在痴人說夢白日放屁——但是是從林含秋的嘴巴里出來的,那他就認定一定會是真的。

  這個小姑娘說到做到,從不食言。

  迎著林含秋的目光,狗哥緩緩點了點頭。他大概已經知道林含秋的意思了。

  對面最多4個ban位,林含秋的英雄池裡還有那麼多英雄,要認真地細數,ban得過來麼?!

  前面兩局他也是被對面的bp牽著鼻子走,思路被限制住了,竟然都沒有想到其他那麼多可能性。

  沒有射手的局,他們又不是不會打。

  狗哥的心情再次振奮起來,正想要清清嗓子說話,卻聽見一旁的伏凜快人一步,先行開口——

  「我們一定會贏的。」

  身為WAF的隊長,伏凜說的話在十七甜橙他們幾個小學雞心中一向很有威信。曾經的野區大魔王手頭有幾個英雄只要拿出來,不打都能把對面嚇死半條命,這也是為什麼對面MG教練一直死揪著林含秋和伏凜的位置來針對的重要原因。

  自從幾個崽子進入WAF以來,好像就從來沒有從伏凜的口中聽到過這樣可以稱得上是露骨的鼓勵。

  比賽打得最爛的那會兒,伏凜最多不過說一句「加油」,尋常會做的也只是默默地carry帶領大家努力翻盤而已,好像還從來沒有這么正式、這麼認真地說過這句話。

  我們一定會贏的。

  這種篤定中摻雜著某種信念,他們幾個太年輕了,也沒人能參得透——只是都莫名覺得,似乎因為Fall姐的到來,隊長有哪裡和從前不太一樣了。

  不一樣到,在這樣看似無解的絕境裡,都讓人覺得沒有那麼慌了。

  格外振奮人心。

  能贏的。

  一定能贏的。

  雖然對面拿到賽點了,雖然接下來我們不能再犯任何一個失誤,但是我們就是能贏。

  在淅淅漸漸泛紅的目光之下,伏凜自靠著的牆上站直了身體,掃視房間一圈,微沉的聲音清晰地落入所有人的耳中。

  「你們難道都忘了WAF是什麼麼?」

  「怎麼可能忘!」甜橙立刻搶答,用極其蹩腳的英文將自家戰隊的全名響亮地報出,「——WarriorsAlwaysFighting!」

  「沒錯。」伏凜點了下頭,「永遠戰鬥,永不放棄。這才是我們應該有的樣子。」

  「隊長……」淅淅動了動嘴唇,囁嚅道。

  「所以我不希望你再說什麼打不了比賽這種話了。」伏凜沒有給淅淅任何特殊的待遇,反而毫不留情地打斷他,「在這個舞台上,我們能走到今天,是我們所有人一起努力的結果。離終點還有最後一步,我不希望有人倒在這裡!不想留遺憾的話,就振作起來——我希望你們在很久很久以後,回憶起這一天,想到的不是懦弱、退怯、崩潰,而是熱血、拼搏、無畏。」

  「我希望WAF的第六個冠軍獎盃,是由我們五個人一起捧回去的。」

  「聽明白了嗎?」

  很多年後,林含秋再回憶起這一天,只覺得每一分每一秒在記憶中都保存得那樣新鮮完整,清晰如昨。

  那也是她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伏凜。

  好像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擋他,也沒有任何挫折能夠將他絆倒。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是他認定的真理,他說能贏,就一定會贏。

  也是那一刻,林含秋突然明白了之前狗哥說的那句話。

  他說自己和伏凜挺像的。

  是的,林含秋終於相信,他們是同一種人。

  ……

  下半場比賽開始,就在評論席和解說席一邊倒的猜測今天狀態不佳的WAF是否要被MG4:1送回家的時候,他們在賽點局選擇的陣容,卻再一次出乎了所有人意料。

  WAF選出的陣容,是一個雙邊陣容。

  在現版本,除非固定的組合,否則雙邊陣容在後期並沒有有射手的陣容好打,因為後期雙邊的輸出傷害根本比不上射手。

  現在是賽點局,這意味著WAF輸了就得拜拜了,一般的隊伍在賽點局都會拿那種穩發育穩贏的後期陣容來追分,很少有隊伍會冒險選擇雙邊吧?

  更何況,因為好打的中單全被對面按在ban位,WAF的中單並沒有什麼可以選擇的餘地。

  所以,在WAF選出中單露娜的時候,現場再次譁然。

  「什麼?中單露娜啊?可是WAF的爆發傷害太少,我覺得這局有點難打啊……」評論席的黑黑教練有些摸不清WAF到底在想什麼,轉頭去問雪餅,「我覺得WAF可能要4:1回家了,你覺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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