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苒之側臥在床上,秦無待她呼吸平穩後才脫力的坐在腳踏上,將苒苒揪著自己衣袖的手鬆開,小心翼翼的跟她十指相扣。記住本站域名
蘇苒之似乎有所察覺,睡夢中她摸著秦無面頰的那隻手蓋在他眼睛上,為他遮住光,讓他也跟著小憩。
秦無頭靠在床柱上,雙眸半睜。
光影從蘇苒之指縫間滑下,映出秦無那雙眼眸里極盡滄桑過後的欣喜。
他又累又困,在苒苒給梟火祛魔氣的最後幾日更是緊張到連鬍子都來不及打理,更別提敢有絲毫放鬆。
畢竟,按照苒苒的想法,將梟火身上所有的魔氣全都匯聚於離心口最近的那根肋骨上,最後斬斷骨頭的時候,魔氣定然會察覺,並發出絕命一擊。
若是魔氣衝破功德清氣的包裹,定然會先反噬給最近的生物。
到時不僅梟火遭殃,就連連續操勞了四十九日的苒苒也會被魔氣侵蝕。
這些魔氣對於全盛時期的苒苒來說,自然可以阻擋。但她的精氣神已經連續被消耗了四十九日,印刻在血肉之軀上的疲憊和睏倦是實打實的。
如果在這會兒,魔氣直接破釜沉舟的一擊襲來,會產生什麼後果,秦無完全不敢想。
他甚至已經做好時刻破門而入,為苒苒承受魔氣襲擊的準備。
因此,當秦無看到一切順利的時候,那股劫後餘生的感覺,甚至要勝於梟火本人。
有時候,不知危險,便少畏懼,也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秦無現下累到一隻手都抬不起來,卻沒有絲毫睡意。
——自打他能掌控魔氣之時,就很難再睡著了。
往常他打坐冥想一兩個時辰,就可以換來三日的精力充沛。
但最近完全沒空去打坐,秦無只能幹熬著。這會兒他渾身力氣盡失,身體沉重的像個普通人,靠在床頭聽窗外吵吵嚷嚷的喧譁聲,心中驀然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秦無想,如果他只是一個普通人,能陪著苒苒過平靜祥和、柴米油鹽的日子,也挺好的。
但這註定是一個奢望,今日已經三月十九,王母蟠桃會在初伏日,也就是『夏至』時節後的第三個庚日,於今年是五月廿二。
只剩下兩個月零三日了。
秦無在心裡將每一日要修煉到何種程度都列了詳細計劃,簡直比為了考中科舉而挑燈夜讀的讀書人都要努力幾分。
再加上他天賦異稟,修煉效率高,這麼修煉一日,抵天資一般的人修煉十日。
秦無細細的做著規劃,未覺窗上樹影橫移,時間正悄悄流逝。
過了大半晌,秦無猛地驚醒,他居然睡著了?!
他一睜開眼睛,蘇苒之就察覺了,她小聲說:「吵醒你了?上床來睡。」
秦無看著苒苒手中的薄被,她剛剛應該是要給他蓋被子的。
蘇苒之鮮少見到秦無臉上露出驚愕的神色,她眼尾里含了笑,看看被夕陽照得紅彤彤的窗紙,說:「我也才剛醒,你睡得應該更短,躺去床上,我先洗個澡。」
短短不到一個時辰的休息,將秦無接連數日精神緊繃的疲憊一掃而空。
他站起身,跺了下微麻的腿腳,「不困了。」
蘇苒之已經將薄被放在床上,她從衣櫃裡收拾出乾淨的衣裳,順手給秦無也拿出一套。
她舉著秦無的衣裳,挑了挑眉,「那……洗澡?」
秦無伸手扶了床柱,才穩住身形。
眼看著秦無從耳垂蔓延到脖頸上的紅暈,蘇苒之感覺自己挑弄過頭了。
她說:「你先洗。」
秦無:「……」
秦無猛地意識到苒苒並沒有那什麼鴛鴦浴的意思,是他自己猛浪了。一時間紅暈更甚,蘇苒之給他遞衣服的時候,隔著幾尺的距離,都能感覺到那燒意。
蘇苒之想了想,又說:「一起洗……咱們浴桶不夠大。」
秦無眉眼間的老成持重完全消散,重新充滿少年時期的青澀,他接過自己的衣服,給妻子放下垂簾,說:「苒苒先洗。」
同時還很細心的扔了一個炎火訣進浴桶,這樣蘇苒之再凝水,就直接是溫的。
蘇苒之說:「下回我們買個大點的浴桶。」
秦無回頭看她,他眼眸像是潑了濃墨一般漆黑,臉上紅潮漸退,重重點頭。
門開了又合上的聲音很是明顯,卻遠不如主人急促的腳步聲牽動人心。
那邊梟火一直守在院子裡,只等著蘇苒之醒來,先鄭重的道謝。
此刻,她見秦無面色潮紅,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梟火對秦無還是有點忌憚,微微後挪了幾下,整隻鳥崩的死緊,似乎秦無再靠近她一步,她就跑路。
秦無未察梟火的動靜,他只是在院裡就著冷水洗了把臉,緩緩讓熱血上頭的自己冷靜下來。
不多時,蘇苒之洗好澡出來,等候了一天的梟火疾步向前,她每走一步,火紅的羽毛便消散一分,同時身體也有一部分化為人形,等走到蘇苒之面前的時候,已經徹底是一位五官精緻,眼中飽含銳氣的姑娘了。
但斷翅依然存在,梟火人形也是斷了一臂的。
她對著蘇苒之跪下,肅穆道:「梟火多謝大人出手相助,日後大人吩咐,梟火隕首結草,萬死不辭。」
蘇苒之這回受了她的一拜,卻在梟火再拜之時,用靈力托起她。
「不必多禮,如今你身上魔氣已除,也該回巢鞏固修為。」
梟火眼睫顫動,果然,她身上魔氣消散,大人便不會再留下他們了。
她聽著後院噠噠的馬蹄聲,莫名開始羨慕那匹馬。
蘇苒之道:「那根肋骨上如今滿是魔氣,我用了些手段才封印住,暫時不能歸還於你。」
梟火趕緊說:「大人就算將其交給我,我也不敢接,那根肋骨雖出自我身,但現在已然不算我的東西。全憑大人處置。」
「不用這麼嚴肅。」蘇苒之沒束頭髮,垂落的髮絲讓她顯得格外溫柔,讓梟火發自內心的想要親近。她的目光落在梟火斷臂處,說,「魔氣應該不單有侵蝕銷毀之效,這根肋骨放我這兒些時日,指不定有朝一日它能助你斷翅再生。」
梟火一雙鳳眸瞪大,她很快意識到,這句應當就是之前大人給她說兩種選擇時,猶豫了一下沒有告訴她的話。
不然她肯定當場就選擇這危險係數更高的法子。
梟火留下一根心口的絨羽給蘇苒之,鄭重道:「大人,這根羽毛受我心頭血浸潤,您要找我時,用火……普通凡火燒它,我就能感知到,並且儘快出現在您身邊。」
敖慶不知道什麼時候冒出來,他目光想落在鳥哥胸口,也要一根這樣的毛。
但現在的鳥哥是人形,他掃了一眼就趕緊撇開目光。
敖慶的目光還是被梟火捕捉到了,在梟火盯過來的時候,敖慶心虛極了,張口就是:「大人,別、別用九味真火燒,不然就燒成灰了。」
蘇苒之心中微動,心道,這九味真火便是三昧真火強化後的稱呼嗎?
還是說,上輩子她就用的是九味真火?
她的思緒已經跑偏,但面上依然沉穩,頷首:「嗯,用凡火。」
梟火聞言,顧不得揍敖慶,說:「原來大人用的是九味真火!我祖上曾有鳳凰大人,傳承記憶中曾見過涅槃之火,但依然不及大人所用之火的威力。」
梟火又說:「傳聞中,九味真火在六丁神火與三昧真火之上,但世間無人可用。因為此火甚至凌駕於天道規則之上……」
她吞了吞口水,上面那句說出口她才意識到九味真火到底有多厲害。
梟火整隻鳥被『九味真火』震撼到大腦一片空白,結結巴巴的將自己知道的往外抖:「鳳凰的涅槃之火尚不及三昧真火,卻也是世間頂級神火之一了。作為祖上有『涅槃之火』的種族,我對神火榜略有耳聞……」
「願聞其詳。」蘇苒之誠懇道。
梟火說:「世間六大神火,排第六的是幽冥鬼火,往上便是涅槃之火,三昧真火,六丁神火,第二是那超越天道的九味真火。」
敖慶滿腦子都是『大人最厲害』,聽到這話一雙龍目:「大人的九味真火怎麼會才排第二?」
蘇苒之對於排名不怎麼看重,但對於那第一的神火挺好奇的。
恰好秦無洗澡出來,他鬍子刮好了,頭髮也用簪子固定好,眉目間盈著點水汽。他邁著四方步走過來,眼神也略帶好奇,想知道第一的神火究竟是什麼。
梟火見在場三位實力都高於她的大能齊齊看著她,心裡更緊張。
額角甚至都沁出了虛汗。
「我、我不知道這是否準確,這些只是我那少之又少的傳承記憶中提到的,」梟火頓了頓,說,「排名第一的火稱之為混沌業火,我也只知道這個名字,剩下的一概不清楚。」
梟火見秦無走近,身體略微有些緊繃。
雖然敖慶沒有告訴她秦無的身份,但敖慶曾說過『世俗中有大能,一劍就劃破了我的鱗片,我覺得這兩位大能能治好你的魔氣』。
剛開始梟火沒放在心上,但後來見敖慶那傷處三月未痊癒,並且最後還請大人祛除魔氣的。
顯而易見,敖慶是被魔氣所傷,而蘇大人能祛除魔氣,自然不是她動的手。
那麼能操縱魔氣的人,只剩下秦仙長了。
曾經的梟火對魔氣恨之入骨,在察覺到大安國內魔氣波動時,恨不能挺身飛出,與那魔氣斗個你死我活。
若是遇到能操縱魔氣之輩,曾經的梟火就算是身死道消,也不容那沾染了魔的人活下來。
但現在……
梟火看了看蘇大人,蘇大人身負九味真火,還能祛除魔氣,身邊為什麼要帶這麼一位大魔呢?
梟火不明白,倘若將這解釋為愛情的話,她覺得太過偏頗。
而且,敖慶是數萬年前的真龍轉世,他也經歷過三千年前的魔氣暴增,可他對秦無也沒有絲毫敵意。
『與魔有關的就該毀滅』這個根深蒂固信念在梟火心中驀然鬆動了起來。
她腦海中突然浮現蘇苒之之前說的話——『魔氣浸潤的這跟肋骨,指不定以後有助你斷翅再生。』
那這意思是不是魔氣並非完全代表了毀滅與侵蝕?
夕陽的餘暉像是一把火,燃燒在梟火心田,將她固有的認知層層焚毀。
可能因為『混沌』兩個字讓蘇苒之想到了『清氣』和『魔氣』的由來,她甚至忘了給敖慶糾正現在的自己只會用三昧真火。
晚上躺在床上,蘇苒之枕著秦無的胳膊,手搭在他腰上。
這會兒春天都過去一半了,這人身上還是那股冬雪和松香交融的味道,平白泛著一點冷意,可他身上是熱乎的。
蘇苒之想起秦無上次給自己按壓肩膀,把她渾身痒痒肉幾乎都要按出來了。
她起了壞心眼兒,手指落在秦無腰側,在他腹肌照顧不到的地方來回打著轉。
她的指尖是溫暖的,但絕沒有秦無身上燙,這樣的撩撥沒人受得了,秦無默念《清心經》都不起絲毫作用。他抓住苒苒的手腕,纖瘦,有點硌手。
這個想法一出來,秦無腦海中立刻回憶起在瑩白的積雪上,苒苒掛在他肩上,湊在他耳邊一本正經的說『你硌著我了。』
秦無的手滾燙的像是著了火,掌心出了細汗。
他伸手一帶,輕而易舉就把蘇苒之帶到了自己身上,緊接著雙手錮著她的腰。
蘇苒之額頭磕在秦無下巴上,臉完全埋進他頸窩裡。
她昂起頭,在秦無下巴上親了一下,道:「說正事呢。」
秦無在這方面害羞內斂的緊,遲遲沒有下一步動作,仿佛打算就這個姿勢聽苒苒『正事』是什麼。
蘇苒之找了個舒服的地方靠著,果然談起了正事,說:「我最近隱隱感覺三昧真火在進階,本來我心裡還沒有章程。今兒個聽了梟火的話,突然意識到,進階就該是六丁神火了。」
秦無低聲「嗯」,連帶著他胸腔都在震動,蘇苒之跟著晃了幾晃。
他繼續說:「說起六丁神火,田慎寧先生有次說書講過,天上那個煉丹的太上老君就在用六丁神火。」
但他不知這是田先生編撰的,還是他夢中所得。
「我也想到了這個。」蘇苒之雙手撐在他胸膛上,跟他對視,說:「三昧真火由觀灶神之火得來,那麼六丁神火……我最近應該去學著煉丹。」
說不定會從中得到啟發。
既然六丁神火是九味真火之下最強的神火,那麼如果她在五月廿二之前能掌握六丁神火的雛形,參加蟠桃會時,也會更有底氣。
只剩下兩個月了,蘇苒之想。作者有話要說:天使們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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