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這邊關之中,人們第一佩服的人是江牧,這第二嘛。
當然就是關朋了。
無論是商賈還是胡人,只要感覺對方出的價格不合適,他們不會產生任何的爭吵,都會找到關朋,讓關朋做主。
因而,往往只需要關朋的一句話,雙方都會毫無怨言地將貨物,或是銀子交給對方。
當然,這裡有個巨大的漏洞。
倘若關朋偏袒任何的一方,都會給對方造成經濟損失。
所以,市集是朝中派來的那些官員重點關注的地方。
不過,在這個地方,哪怕品質再好的牛羊,在商賈看來,價格簡直低廉到令人髮指。
是以,越來越多的人,都在往這裡跑,為的,便是分上一杯羹。
這些商賈,往往買上幾十上百頭牛羊,一路趕著往各個府縣走,邊走邊賣,什麼時候賣完了,便又會趕回這裡。
他們回來的時候,又會拿著邊軍的條子,前去購買鹽、鐵鍋、茶葉這些胡人最愛的東西。
帶回去之後,這些東西往往不到一天的時間內,就會被搶購一空。
這些人裡面,生意做得最大的,便是永茂商行。
張關發在接手永茂商行後,迅速將整個商行上下整頓了一番。
對於一些小生意,直接甩手。
而永茂商行因為背靠朝廷,只做大買賣,去除掉吃拿卡要,利潤十分的驚人。
此時,張關發戴著羊皮帽子,出現在集市中。
那些胡人,在見到張關發後,往往會露出發黑髮黃的牙齒,對著他笑,給他行禮。
原因無他,永茂商行帶來的東西,永遠是最好的。
當然,好,就意味著價錢高。
不過,胡人雖然個人衛生上面不講究,可對於這些高品質的貨物,還是供不應求的。
對他們而言,就是多出幾頭牛羊的事,他們什麼都缺,就是不缺牲口。
張關發此次前來,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等關朋與蔣正兩人回來,進了帳篷,張關發在裡面已經恭候多時了。
張關發剛要起身,關朋便擺擺手,示意他不用來虛的。
「老張啊......這次來又有什麼事啊?」蔣正吊兒郎當地說道。
張關發笑了笑:「修路。」
「?」
關朋坐下,看了他一眼道:「水泥路?」
「是的。」張關發正色道:「伯爺給小人通了信,讓小人來邊關,整合這裡的商賈和胡人,將水泥路修至南湖府。」
關朋不禁擔憂道:「從邊關至南湖府,距離可不短啊,銀子誰出?」
石灰礦,關朋在到了這裡之後,便命人去尋了,已經尋到了幾處,甚至鐵礦,都尋到了一處。
可從邊關至南湖府,幾千里的路,哪是說修就能修起來的。
材料是有了,可人力、物力,最重要的是,這樣大的工程,需要的錢糧是巨大的。
朝廷哪來的銀子來修路。
張關發道:「永茂商行會出大頭。」
關朋更加疑惑了,狐疑地看著他:「商行的利潤不是要上繳給朝廷嗎?」
張關發先是到門口四處張望一番,才扭頭說道:「這是伯爺的意思。」
關朋的臉色凝重了起來,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按理來說,這屬於動用朝廷的私款了,與貪腐無異。
自己的爹因為什麼被殺的,不就是因為貪腐嘛。
關朋思慮良久,緩緩搖頭:「不行,此事不可,若是朝廷追查下來,建安伯會獲罪的。」
他可太清楚朝廷那幫人的嘴臉了。
江河在朝中,多少人看他不順眼,有這種槍打出頭鳥的機會,朝中的御史言官,哪裡會放過這個機會。
張關發則是輕聲說道:「小人也知道茲事體大,可伯爺給小人下了死命令,小人的前途都是伯爺給的,只能照做啊。」
關朋起身,在帳內來回踱步,嘴裡嘟囔著不行,不行。
人力、物力都可以在邊關解決。
如今,邊關可以說人滿為患,江牧幾乎將草原的胡人都趕了進來。
有些胡人,哪怕不想來都不成。
牛羊全部殺掉,不來,就只能在草原上等死。
可來了,就不願意走了。
這裡的生活相對於草原,太安逸了。
劃定了牧場,有牛羊的去放牧便是了,沒有牛羊的去開墾土地,再不濟在市集上去幫人跑跑腿,趕趕牛羊,總是有一口飯吃,餓不死。
可涉及到銀子,關朋便不得不重視起來。
張關發見他不同意,也有些著急了:「關大人,這事必須要做的,沒有餘地啊,小人銀子都帶來了。」
關朋頓時瞪大了雙眼,他沒想到,張關發這樣的果決。
若是夏左又或是朱學文,心血來潮,要查一下商行的帳,豈不是全露餡了。
「關大人,小人知道您擔心什麼。」張關發輕聲道:「小人也勸過伯爺了,可伯爺說,永茂商行劃歸朝廷,這件事只有陛下和內閣知道。
到了年末,往上交一點銀子意思意思就行了,這裡頭的利潤,還是要取之於民用之於民的,朝廷難道沒了商行的利潤就過不下去了嗎?
該怎麼過還怎麼過?等路修好了,修通了,再說明情況便是了,可這個帳,小人是半點都不敢馬虎的,全都做的清清楚楚,一文錢去哪,怎麼用的,這些都要統計清楚的。
為的就是防止中間有人貪腐,小人在來之時,伯爺在京都已經組織人手往十里府修路了,這會想必,快要修通了。
關大人,您想想,路修通了,這些牛羊皮貨啥的,都能在第一時間運往南湖府,而南湖府水運便利,又可運往京都,又或者運往雲國各處,這是大好事啊。
到時,南湖府到京都的路再修通,則是更加的便利了。」
不得不說,商賈們對於這些是敏感的。
當初,江河只是給張關發修了一封書信,而張關發便從這書信里看到了未來的利好。
鋪路修橋,無論是對民還是對國,都是功在千秋的事啊。
「真的沒問題?」關朋緊皺眉頭問道。
張關發笑道:「伯爺說沒問題,小人就覺得沒問題。」
「......」
關朋還是難以下這個決心。
並非是他怕了,他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他擔心的是連累江河,連累江牧。
這樣的一個工程,不是蓋一所房子,開墾一片地。
是瞞不過朝中官員的。
如今,江牧在草原還未歸,他哪能輕易地下個決定。
最終,關朋搖頭說道:「還是等上一些日子吧,等江將軍從草原回來了,再做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