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在殿下沉默不語。
不是他不想說話,而是他不知道說點什麼好。
自從他穿越到這個時代以來,身邊的親人只有江魚兒,江河也對這個妹妹疼愛至極。
真要說起這具身體的父親與大哥,江河就要撇嘴了。
完全沒有盡到一個好父親好大哥的責任嘛。
在江河的心目中,他就如百司衛里的一些人一樣,正因為行二,府里所有的東西都是屬於老大的,所以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
皇帝絲毫沒有注意到江河低落的情緒,依舊在那裡說著。
「此次大勝,還是要歸功於你那火藥,你父親,也是有大智慧的人啊。」
皇帝說到此處,臉色潮紅,顯然是激動引起的。
江河低著頭撇撇嘴,大個屁的智慧啊。
這種熱武器的出現,對上一群揮舞著鐵刀的人,不碾壓才怪呢。
皇帝起身,背起手,緩緩走到江河身邊,終於是發現了江河怏怏的表情,不禁一怔,詫異的問道。
「怎麼?你不高興嗎?」
江河抬起頭,忙乾笑道:「沒有的事,臣在想大哥回來該怎麼慶祝呢。」
「嗯。」皇帝臉上一副欣慰的表情:「你父親不易啊,本來邊關用不著你父親的,可你父親為了給你掙下一份基業,帶著你大哥在前線衝鋒陷陣,唉......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江河頓時呆住了,嘴巴張得可以塞進去一個拳頭去。
我去......
還有這個橋段?
這京都中,不是都說家裡的老二,沒人在意嗎?
殿中的文弘義和於堯笑盈盈地看著江河。
這是攤上一個好爹啊。
江海那孩子,在邊關是一員猛將,小二,這孩子,雖說有時胡鬧了些,可大體上也是有出息的孩子。
不錯不錯。
兩人想至此,不禁捋須微笑。
皇帝笑吟吟地說道:「行了,這次召你來,就是告訴你這事,回府好好捯飭捯飭,等你大哥回來。」
江河暈乎乎地出了皇宮,直到午門的宦官給他打招呼才醒悟過來。
頓時,江河心裡泛起一陣酸楚。
一直以來,沒人告訴他,那個便宜老爹和大哥在邊關是為了自己攢軍功。
要知道,在這個時代的戰場上,一次不起眼的小傷,可能因為感染就會把命給丟了。
這完全是拿命在搏啊。
想到這裡,江河心裡很不是滋味。
原來,一直以來,都是自己誤會了啊。
江河回到侯府,呆呆地坐在前廳之中。
就連崔伶薇走進來都未察覺。
崔伶薇看江河回到府中便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悄悄地走到他的身邊,輕聲問道。
「怎麼了?」
聽到聲音的江河,茫然地抬起頭,看著崔伶薇那張精緻的臉龐,苦笑。
「我大哥要回來了。」
「那是好事啊,你怎麼愁眉苦臉的?」
江河再次將頭垂了下去,怎麼說呢?
若是按照江河之前的那般想法,自己在京都享受的這一切,仿佛是理所應當的。
可當自己得知真相後,似乎感覺自己有點......畜生了。
崔伶薇看著江河的樣子,秀眉蹙起,輕聲道。
「江大哥回來是好事,你這副樣子叫人看了去,還以為你不喜他回呢,可不能這樣,還有......」
她想了想,俯身到江河的耳邊。
江河只感覺身邊一陣幽香,接著耳邊傳來絲絲熱氣,心中一驚,這是以為自己不開心,要獎勵一個香吻嗎?
卻聽她道:「蔣姐姐總算等到江大哥回來了。」
臥槽.....
江河的頭瞬間扭轉過去,與崔伶薇四目相對。
兩人的鼻尖都要碰到了一起。
崔伶薇俏臉微紅,忙閃身起來。
此時,江河嘴巴張的,下巴都要掉到地上去了。
這又是什麼時候的事?
怎麼從來沒聽人提起過呢?
還有蔣正?
這個傢伙,自己要是沒記錯的話,從前他還撮合過自己和他姐姐的事來著?
江河感覺這次進宮面聖后,自己好像又穿越了一次一般,怎麼感覺世界都變了。
仿佛一切的消息都是未知的。
「什......什麼時候的事?」江河自喉中擠出這句話。
崔伶薇眼神怪異地看了江河一眼:「你不知道嗎?江大哥走之前就有的事了,要不然......你看蔣伯伯都不著急蔣姐姐的親事,就是等江大哥回來呢。」
江河:「......」
臥槽......
這下子總算明白了。
為什麼自己當時人人厭,個個嫌。
只有蔣怡然敢站出來管教自己。
而自己好似害怕的人裡面,就有蔣怡然。
剛穿越過來時,還不覺得。
現在想來,古人那句長嫂如母,誠不欺我啊。
原主是怕嫂子啊。
「走,咱們去蔣府。」江河霍然起身道。
崔伶薇卻扭捏了起來:「你去就行了,我跟著你去像什麼啊?」
江河看到崔伶薇嬌羞狀,忍不住調笑道:「咱們的事幾乎是人人皆知了,就差陛下一道旨意了,害羞個啥?」
崔伶薇俏臉頓時板了起來,揮舞著小拳頭:「再亂說,我就打你。」
江河看著她的粉拳,心裡美滋滋的,這傻丫頭,整日裡往侯府跑,儼然成了侯府的女主人,這會又知道害羞了。
如今,不說侯府,京都中有頭有臉的人家,誰還不知道這事啊。
見了崔伶薇,就差明著叫一聲江夫人。
崔家好似默認了這事一般,反正只要兩個孩子沒做出格的事便成。
當下,江河忙勸解道:「我一個人去見她,心裡發怵啊,還是你陪著我好點。」
崔伶薇想起江河被蔣怡然凶的樣子,忍不住撲哧一笑,放下了小拳頭。
「好啦,陪你去了,不過去也要備禮去,哪有空手去的道理。」
江河一通小雞啄米。
兩人帶著侯府的藥酒,到了蔣府。
江河本想直接進去,卻被身邊的崔伶薇暗地裡擰了一下腰間的軟肉。
頓時,江河想起了崔朗被蘇雁支配的恐懼。
看向崔伶薇的眼神中充滿了驚慌。
不會吧?
你娘把這招教給你了?
我去.....
還有別的招數沒?
崔伶薇對江河的眼神視而不見,笑盈盈地讓門子去通報。
江河抱著酒罈子,心情複雜地走進了蔣府。
崔伶薇慢了江河半步,在江河的身後輕聲說道。
「要懂禮數。」
江河苦笑,他現在擔心的不是這個啊,而是蘇雁這個丈母娘,到底給自己的閨女傳教了什麼招數啊。
自己可不想像老丈人那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