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中,靜悄悄的,所有人俱都看向皇帝,因為在場的人知道,皇帝下一刻的決定,將會影響朝堂的格局,延續了幾百年的官員升遷制度,將會因為一人做出改變。
皇帝背著手,眼眸微眯,片刻後,皇帝肅穆道。
「朕就依你,不過朕醜話說在前頭,出了岔子,朕定不輕饒。」
「請陛下放寬心,到時不用陛下懲治,臣也不會饒了他們的。」江河道。
「不止他們,還有你。」皇帝提醒道。
「哦......臣知道了。」江河點頭道。
一件能改變朝堂的事,就這樣定下了,於堯心情複雜地望著江河。
此時此刻,他已經確定了,江河這樣的人,必然不會去破壞此時的格局,轉頭去支持張景克。
無論是從前幾日早朝的表現上來看,還是今日為百司衛那些人求職。
他看似油腔滑調,有些時候甚至耍無賴,可他的心底嫉惡如仇。
就張景克做的那些事,如果讓他得知了,就算張景克做了太子,哪怕是做了天子,於堯心中甚至懷疑,江河會毫不猶豫地造反。
這是一個可怕的念頭,於堯心感無力,江河的出現,出現了太多的變數。
偏偏還是他不能阻攔的變數。
就拿江河舉薦百司衛里的人來說,阻攔了得罪百官勛貴,不阻攔只能任由江河壯大自己的勢力。
假以時日,待這些人成長起來,自然是站在江河的那邊,還不止於此,他們背後的父輩,他們父輩的勢力,自然也是站在江河的一邊。
唉......
於堯心中長嘆,這一刻,他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到底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
皇帝端起案牘上的茶盞呷了口茶,心情大好。
解決了銀票的事,又解決了困擾朝堂多年的百司衛難題,他怎能不高興呢。
百司衛的那些人不止他頭疼,百官一樣頭疼啊。
江河,做得很不錯。
想必此事,傳出去後,又會有很多人感謝他吧。
接著,他又想到南湖府的事情,已經拖延了很久了,便開口問道。
「江小二,南湖府的事,你怎麼看?」
聞聽此言,幾人的目光再次看向了江河。
這可是大難題啊,牽扯官員眾多,皇帝已經與內閣商議了許久,也沒有個萬全之計。
此時,皇帝詢問江河的意見,似乎有點病急亂投醫的感覺。
南湖府的事雖說是江河檢舉揭發的,可說到底,江河還是個孩子,這裡面牽扯甚廣,他能有什麼好主意。
江河迷茫的抬頭掃了一圈,心中疑惑,南湖府的事,自己不是都做完了嗎?怎麼還問我?
沉默片刻後,江河道:「陛下,臣沒什麼看法,該怎麼判就怎麼判吧。」
皇帝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隨即,將手中的茶盞重重地放在案牘上。
文弘義幾人也是眼神不善的望向江河。
此時的江河,頗有種提上褲子不認人的感覺,臉上沒有絲毫的違和感,一臉的正色,仿佛是為了撇開自己的關係,他又道。
「朱學文該罷官就罷官,這是朝廷的事,想必諸公心中早有了定論,臣在此就不好過多贅述了。」
這句話說出來,文弘義幾人的臉更黑了。
好傢夥,到了朱學文這種程度的官員,當然不是你一句話能決定的,可陛下問你的是這個意思嗎?
再說了,前頭剛幫你解決了百司衛的事,轉頭你又想起來不能多嘴了,早幹嘛去了。
皇帝突然覺得,江河這個傢伙就不能給他好臉色看,明明朕問的是另外的事,偏偏這個傢伙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還說得賊有理。
當下,皇帝臉色一板,怒道:「朕說的不是這個。」
「啊?」江河一臉無辜地看著皇帝:「陛下問的不正是南湖府的事嗎?」
皇帝:「......」
太氣人了,皇帝此刻恨不得像文弘義一樣,照著這小子的腦袋瓜子上抽一巴掌,讓他清醒清醒。
不過,不用他想,文弘義站了出來,舉著巴掌就要抽江河。
「等等,幹嘛又要打我?」江河忙道。
「打你?你再裝瘋賣傻試試?」文弘義也是氣急了。
「陛下問的是南湖府後續的事宜,你扯朱學文作甚?他怎麼樣,朝廷自有安排,永茂商行那麼大的商行,沒了掌柜,等它轟然倒塌之時,會給南湖府造成什麼樣的衝擊?你不知道嗎?」
江河頓時明了,這是商業上的事,怪不得他們那不懂,要來問自己了。
這可不能怪自己,怪就怪陛下沒說清楚。
不過這種話,江河也只能在心中腹誹兩句,真要說出來,文弘義的巴掌肯定又要抽在腦袋上了。
「哦......陛下問的這事啊。」江河委屈巴巴的說道。
「......」
幾人無語了,江小二看來是傷好利索了,皮又痒痒了。
皇帝側過頭去,他怕再看江河兩眼,會忍不住動手抽他。
「說說。」皇帝深吸了一口氣道。
江河沉默不語,說實話,他還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現在皇帝問起,他一時間也不知如何回答。
皇帝背著手,等了許久,不見江河回話,忍不住轉過身來,見江河一副便秘的表情,心中竟有一絲暢快的感覺。
可轉念一想,看來......江河也不知如何解決,又開始煩惱了起來。
「唉......罷了罷了,本以為你鬼點子多,能出出主意,如此看來,你也不行。」
江河瞬間不服氣了,男人能說自己不行嗎?雖然自己還是男孩,可那也不能說,哪怕你是皇帝也不行。
「陛下。」江河正色道:「臣一直未想過這個問題,給臣一點點時間。」
江河的話,猶如面前有一位風姿綽約的美女在含情脈脈地看著他,而他像那些心有餘而力不足的男人一樣,只剩下嘴硬了。
開始為自己找藉口了,再給我一點點時間,我一定能行的。
然而,此刻的皇帝就像是那位美女,當然不會給他時間。
「行了,朕忙得很,你回去再想吧。」
下了逐客令,江河頓時急了,不能回去啊,自己約的炮,再怎麼樣也要堅持打完。
「陛下再等等,馬上就好了。」江河急道。
這種事,越急是越不行的,江河的話,在幾人看來,蒼白無力。
看來是真的不行了。
文弘義幾人心中嘆息地想到。
「你且先退下吧,人尚且有力窮之時,不必如此,去將錢莊之事做好,這才是國之重任。」皇帝語重心長地勸慰道。
只不過皇帝勸慰的話傳到江河的耳中,卻讓他有了一種全新的思路。
江河頓時像聰明的一休一般,腦袋放光。
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