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7章 你捨得讓我死嗎?

  五娘這話中深意是老婆子不能理解的。

  婆子苦著臉嗨了一聲,看五娘的情形稍微好些了,就忍著不忍說:「小主子,外邊這時候正是亂著,我在這兒時候久了不好,我……」

  「婆婆先回去就是,我這裡一切皆可,不必憂心。」

  話是這麼說,可老婆子顯然還是不放心。

  前後轉了幾圈,確定這裡沒用得上自己的地方才念念不舍地忍著擔心走了出去。

  老婆子走後不久,五娘撐著坐起來了一些,正想起身的時候,房樑上突然下來了一個人。

  五娘心中一驚尚未有所反應,祁雲宸手中的碎瓷片已經穩穩地抵在了她脖頸間的命門處。

  瓷片薄而鋒利。

  在燭火中泛著幽幽的冷光。

  危險無聲而溢。

  明明是拿捏著人的命脈,祁雲宸卻是笑得一臉溫柔。

  他站在五娘身後,仗著身高的優勢往前微微探頭。

  這麼看,就像是他從身後將人抱在了懷裡一般,可手中瓷片卻始終不曾挪動半分。

  顯然,只要五娘敢輕舉妄動,下一秒,眼前或許就會飛濺起一片血光。

  五娘短暫的驚愕之後回過神來,不顧脖頸上的危險側頭看向了祁雲宸。

  看清了祁雲宸在燭火下越發顯得雌雄難辨的臉,她意味不明地呵了一聲。

  「沒想到你還能到這兒來,我倒是小瞧你了。」

  這小院前的禁制都是特設的。

  若非熟悉了情況,自詡武藝高強之人,都不見得能不驚風不動水地無聲潛入。

  祁雲宸全身內力被封,卻還能摸進來。

  可見這人的本事實在是超乎了自己起初的設想。

  只是眼下這種情形。

  祁雲宸的本事越大,攪起的風浪越是駭人。

  就越符合五娘心中想要的。

  她複雜地笑了一下,突然閃電般地向後出手。

  祁雲宸瞳孔一顫,手中瓷片閃過一道冷光,為了避開五娘劈來的手掌不得不往後撤了半步。

  五娘的側臉多了半道駭人的血痕。

  皮肉翻飛之下尤其驚人。

  祁雲宸的肩頭胸口也被她閃電般地點了幾下。

  祁雲宸剛想出聲,卻發現自己被封的穴道解開了。

  消失無痕的內力重新變得充盈。

  祁雲宸意外地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落在五娘身上的目光變得格外複雜。

  他一言難盡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想做什麼?」

  五娘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漫不經心地用手抹了一下臉上的駭人血痕,半點不在意似的,輕飄飄地說:「我是什麼人,對閣下而言並不重要,抓你來的目的如今也達成了,你可以走了。」

  離開這裡,對恢復了內力的祁雲宸而言,並非難事。

  只是祁雲宸如今卻不想就這麼走了。

  他從不稀里糊塗地做任何事兒。

  從前眼下都是一樣。

  祁雲宸裝作沒聽出五娘的驅趕似的,半點不見外地拉了個凳子往旁邊一坐,懶洋洋地拿起了桌上剛剛婆子拿來的瓷瓶,倒出了一粒黑色的藥丸放在鼻尖輕輕地嗅了一下。

  五娘一時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瓷瓶落入他手。

  見他倒出了藥丸,沒好氣地出言諷刺。

  「什麼東西都敢往手裡放,閣下也不怕損了金尊玉貴的小命。」

  祁雲宸被這話氣笑了,慢悠悠道:「你都敢往嘴裡吃的東西,我有什麼不敢碰的?」

  「不過就是一粒紅歸丸,若是這玩意兒也能要了我的命,何來的金尊玉貴一說?」

  祁雲宸出生在一個相對動盪的年代。

  爹娘都是能耐的。

  身邊也不缺乏各色奇人異事。

  為了能讓祁雲宸多些安身保命的本事。

  又或者是當爹的不想以後被兒子麻煩。

  所以早早的,該讓祁雲宸知道的,不該讓他知道的,祁雲宸都知道了不少。

  識別一些基礎毒物的本事祁雲宸還是有的。

  也正是因為認出了這藥丸的來歷,祁雲宸看向五娘的眼神才多了幾分難解的詫異。

  紅歸丸的名頭好聽。

  卻不是什麼好東西。

  這玩意兒是由多種天材地寶所制,單種拎出來哪個都是難得的好東西。

  合在一起卻是能要人命的致命毒。

  這藥除了用來殺人害命,還有個用處就是用來平衡體內劇毒,緩解毒發時的痛苦。

  只是這本不是藥。

  吃多了過了量,不等體內原本的毒發,就能靠著這其貌不揚的藥丸把命索了。

  也就是說,無故吃這藥的人,除去真心想死的,就是拼了命也想活的。

  五娘聽見祁雲宸的話不吭聲。

  祁雲宸無聲冷笑,毫無徵兆地出手一把就捏住了五娘手腕上的命門。

  五娘閃躲不及時被他抓了個正著,不等惱怒掙脫,祁雲宸卻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他沉吟片刻,像是沒看出五娘眼中殺機一般,若有所思道:「索魂散?」

  五娘沒想到他瞬息出手間就能斷定出來歷。

  無言的同時更是心驚。

  她生硬地哼了一聲,咬牙道:「就算是索魂散又如何?」

  「你再敢冒犯,我就算是拼著毒發,也能把你弄死在這兒!」

  祁雲宸聞言嗤之以鼻地呵了一聲,譏諷道:「問題是你敢殺我嗎?」

  五娘頓時一噎。

  祁雲宸越發肆意。

  「或者說,你想殺我嗎?」

  這寨子裡必有蹊蹺。

  聽五娘和老婆子之前的話,她顯然是知曉自己的身份故意為之。

  把自己抓來,肯定也有她的目的。

  光是憑著這一點祁雲宸就可斷定,自己不會死。

  起碼,眼前之人絕不會讓自己去死。

  心中有了仰仗,祁雲宸越發肆無忌憚。

  他沒骨頭似的往桌子上一歪,撐著下巴,要笑不笑地說:「更何況,姑娘抓我來的事兒還沒辦成,你又怎會捨得讓我就這麼去死了?」

  他這語調滿是戲謔玩味。

  就像是浪蕩的世家子調情似的。

  沒一個字是不該有的。

  可入耳了就百般不是那麼回事兒。

  輕浪至極。

  五娘怒極之下怒目而視。

  祁雲宸卻是無聲輕笑。

  他慢悠悠道:「說起來,我還不知道姑娘是哪個王爺膝下之女呢。」

  「論起宗親,咱們說不定還能攀幾門親戚,都是出門在外的苦命人,相煎何太急呢?」

  「你說呢?小皇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