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紗的話帶來的信息量衝擊太大。
紫荊身形一晃,艱難扶住了門框才穩住了身形。
她語調急促又暗含尖銳。
「此事絕不能讓娘娘知曉!」
鍾璃如今月份大了,正是受不得驚的時候。
若驟然讓她知道大皇子出了事兒,情緒劇烈起伏之下說不定會出什麼事兒。
別說祁驍不會輕饒了她們。
就算是她們自己,也難以容忍這樣的事情發生。
紫紗強壓著心頭苦澀無聲點頭。
「皇上也是這個意思。」
事發突然,祁驍根本來不及多做準備。
他怕鍾璃聽到什麼風聲受到驚嚇,不得不快馬加鞭打發了人回宮,先與紫紗等人通氣。
紫紗她們要做的,就是把整個皇宮打點成密不透風的鐵籠。
確保外邊的消息一句也傳不到鍾璃的耳中。
紫紗快速跟紫荊說完了接下來的打算,低聲說:「近些日子若有人前來拜見請安,不必讓娘娘知曉,直接以娘娘安心養胎為由推了即可。」
紫荊憂心忡忡地點頭。
到底還是沒忍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會突然發生這樣的事兒?」
皇帝出行,還隨帶著兩個金尊玉貴的小皇子,身邊明里暗裡不知帶著多少隨行保護的人。
按理說就算是三頭六臂的神仙也很難傷到皇子。
怎會突然就出了這樣的變故?
紫紗聞言苦笑搖頭。
「我也不知道。」
祁驍派回來的人也說不清楚怎麼回事兒,只是反覆叮囑不可讓鍾璃聽聞任何風聲。
至於究竟是怎麼回事兒,估計除了祁驍之外,就再無人知曉了。
紫紗紫荊對視一眼,眼中皆是不可說的凝重。
皇上前腳剛帶著兩位皇子出行,後腳就出了這樣的事兒,誰知宮中會不會有人存了心思對鍾璃不利?
紫紗當機立斷,除了封鎖了宮內外消息的傳遞外,暗中增加了鍾璃身邊的暗衛數量,自己與其餘幾紫也是寸步不離地守在了鍾璃的左右。
宮中氣氛頓時一緊的同時,逐鹿獵場的上空直接籠罩著一片揮之不去的陰霾。
就在昨日,原本應該好好待在自己的營帳中午睡的大皇子無聲無息地被人劫走。
二皇子也遭受了同樣的事情。
若不是二皇子沒睡著,及時出聲大喊引起了侍衛的注意,說不定此時蹤跡全無的就是兩位皇子了。
皇子失蹤可是震驚朝野的大事兒。
事發的第一時間,整個逐鹿獵場包括附近千餘里地都被悉數包圍封鎖。
距離逐鹿獵場最近的駐軍被緊急調到了附近,封鎖地域的同時,一寸也不肯放過的緊急搜查。
可整整一夜過去了。
失蹤的大皇子至今也無任何消息傳來。
祁驍坐在高位的椅子上默不作聲,可周身縈繞著的低氣壓卻壓抑得讓人不敢說話。
有膽子小的,面色蒼白得搖搖欲墜。
若不是怕在皇上面前失了體統,估計恨不得直接跌坐在地上緩緩神。
長久的沉默之中,帳中氣氛走向了不可呼吸的凝滯。
在這樣的死寂中,祁驍微不可聞地冷笑了一聲。
「所以說,朕的大皇子還是沒找到,是嗎?」
負責搜查的人聞言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顫顫巍巍地說:「陛下息怒,微臣無能,所以尚未能得到大皇子的任何消息,可……」
「既然知道自己無能,你怎麼還不去死?!」
祁驍突然震怒摔了桌案上早已冰冷的茶盞,語調陰沉。
「你怎麼還敢在這兒活著?」
大皇子失蹤後,負責他安全的一行人全被祁驍下令拿下羈押。
可就算是這樣,也難消祁驍心中怒火半分。
那是他的孩子。
融入了他和阿璃骨血的寶貝。
他好好地把孩子帶了出來,他還跟鍾璃信誓旦旦地保證一定會把孩子開開心心地帶回家。
可現在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孩子丟了。
生死不知。
他甚至不知道應該從哪裡開始尋找。
祁驍從小到大不知經歷了多少次生死劫難。
可從未有一次,像如今這般讓他內心煎熬膠著。
他雙目赤紅地看著下首跪了一圈的人,神色猙獰。
「大皇子但凡傷著半根頭髮,就休怪朕手狠了!」
「滾出去找!」
帳中眾人面色倉皇地擦著冷汗離去。
四下再無旁人,祁驍像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的骨頭一般,無力地靠在了椅背上。
昨天的事情發生得實在太過突然,也太湊巧了。
哪怕此時想起來,祁驍的心裡也是不可避免的一陣心驚震怒。
正值午後,獵場營帳附近都是巡邏看守的侍衛,三步一崗十步一查,按理說絕不會出任何問題。
祁驍親自哄著兩個興奮過度的娃娃去午睡,自己則是帶著人進了獵場深處,想著趁這時候給鍾璃打幾張成色好些的銀狐皮子。
可他尚未返程,就突然聽聞出了事兒。
好端端的,原本應在營帳中午睡的祁雲宸就這麼丟了!
重點是人失蹤的時候,周圍的崗哨並未受任何影響,也無人察覺任何異樣。
若不是祁雲琛爆出的大叫吸引了侍衛,只怕人丟了都還沒人發覺!
發現孩子丟了以後,祁驍立即就拿下了當時負責巡邏守衛的所有人嚴加審問。
以孩子失蹤的營帳為原點,向四周擴散了無數人馬進行搜查。
他不肯錯失任何蛛絲馬跡。
可卻怎麼都找不到任何痕跡。
昨日還嘰嘰喳喳地圍著他叫爹爹的孩子,就這麼眼睜睜地消失在了他的眼皮子底下。
他至今都不知道他在哪兒。
柏騫承進營帳的時候,祁驍的臉色已經很不對勁了。
蒼白中又帶著一絲詭異的紅,像人激動時的失控,又像是瀕臨瘋魔之前的癲狂。
柏騫承心頭猛地一跳,趕緊說:「皇上!」
祁驍像一座無息的雕像似的坐著不動。
周身縈繞的陰霾,濃郁得像墨一般難以化開。
柏騫承急得頭上冒汗,又不敢貿然靠近,只能是壓低了聲音低喊:「祁驍!你清醒一點!」
大皇子驟然失蹤已經夠讓人心驚頭疼了。
祁驍若是在這時候走火入魔出了岔子,那才是真的要命了!
柏騫承不敢驚動他人,又不敢將視線從祁驍的身上移開分毫。
見祁驍對自己的話不為所動,他心急之下只能說:「大皇子等著你去救,皇后在宮中等著你帶孩子回家,你這時候不去找孩子,在這裡坐著做什麼?!」
「你難道是想等兇手自己良心發現,將大皇子送回來嗎!」
祁驍似乎聽見了柏騫承的話,凝滯的眼神稍微動了動。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可一張嘴,話未出口,哇的一口血就吐了出來。
柏騫承瞳孔欲裂地沖了上去,慌張之下想給祁驍探脈,卻被祁驍摁住了手。
祁驍劇烈地喘息說,字帶寒光泣血。
「宸兒一定在附近,一定還在!」
「我要親自審之前守在他身邊的人,我一定要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