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這破房子塌了!

  新年新氣象。

  初一當天,鍾璃起來就發現外邊白茫茫的一片,昨夜不知道什麼時候就下起了雪,地面上堆了一層厚厚的雪,踩一腳便是一個清晰的腳印。

  鍾璃前世生在南方,從未見過這麼厚實的雪,一時來了興致,連早飯都顧不得做,興致勃勃地蹲在院子裡堆雪人。

  鍾璃不務正業玩兒得開心,莫清曄則是負責了鍾璃平日的工作,任勞任怨不太熟練地生火熬粥。

  吃過早飯,終於歇了玩興的鐘璃帶著莫清曄張羅著將屋裡屋外都打掃了一圈。

  院子裡的雪除了那個怪模怪樣的雪人之外都掃出去,怕積雪把屋頂壓塌了,也踩著梯子清理了一些,門口的路清理出一條沒有雪的小路,確保出行不會受影響後,鍾璃搓著手哈著氣,揪著莫清曄又回了屋子。

  茅屋裡,炭火在火盆里跳躍著火焰,雖然談不上溫暖如春,可跟外邊相比也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了。

  鍾璃在火盆邊接著繡自己的花兒,莫清曄無事可做,索性就在一旁按鍾璃的吩咐,笨手笨腳地將各色絲線分開擰成一股在一旁放著等鍾璃用。

  鍾璃手上飛針走線動作流暢,腦子裡還想著自己的蔬菜買賣,忙裡偷閒地跟莫清曄商量:「你說咱家買個騾車好,還是牛車好?」

  莫清曄指尖的動作頓了一下,問:「你想買車嗎?」

  鍾璃咬斷手裡的線頭,說:「過完年開春了就得找別的活兒來做了,種地不成,收入低勞力付出大,不成正比不划算,更何況就咱家裡那點兒薄田,咱倆就是把地翻上百八十回也種不出金子來,吃飽都是問題,所以我想著過段時間買個車,去附近的幾個村里收蔬菜販賣到鎮上縣城裡去,春夏賣時令小菜果蔬,秋天賣乾果野味,這買賣成本低收益來得快,應該能行。」

  莫清曄沒想到鍾璃能想得這麼長遠,略微遲疑了一下,問:「那我們不賣舊衣服了嗎?」

  如果不賣了的話,那他讓人抓緊去弄來的那些衣服,不是就白瞎了?

  鍾璃不知道莫清曄跟舊衣服的關係,聽了這話就笑了,說:「舊衣服不能賣了,再賣也賺不到什麼錢了,所以得換個別的接著賣。」

  這附近的村子總共就這幾個,人口也只有這些。

  村里人能狠狠心咬牙買一身衣服是件不容易的事兒。

  她兩次販賣,能賣的已經差不多了,現在別說沒有貨源了,就算是有,再來賣,也賣不出多少賣不了什麼好價錢了。

  畢竟這時候一件衣服穿了大的縫補一下再穿小的,穿個好幾年都是常有的事兒,不會有人閒著沒事兒就買衣服,哪怕就是舊的也不會。

  所以鍾璃接下來的重點並不在這個上邊。

  莫清曄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心想著既然如此的話,那就可以不用逼著自己的下屬到處搜羅舊衣服了。

  鍾璃看莫清曄不說話,用腳尖輕輕地踢了他一下,說:「問你話呢,買騾車好,還是牛車好?」

  莫清曄還沒回答,鍾璃就自顧自地嘀咕:「騾車耐力好,吃得也不多,而且價格還便宜,只是沒法懷崽子生小騾子,老了就沒用了,牛車倒是沒這個顧忌,可是就是速度慢,走哪兒蹬蹬蹬的,不太方便,價格也比騾子要貴不少。」

  莫清曄心不在焉地說:「那馬車呢?」

  鍾璃一怔,想了想突然眼裡一亮,拍手說:「對啊!為什麼不買馬車呢?!」

  馬的耐力足,腳程遠,力氣也大,而且還能繁衍後代,速度還快又穩當!

  反正都是要買的,買個馬豈不是更好?

  只不過……

  鍾璃小小的遲疑了一下,說:「可是馬的價格貴不少,一匹普通的馬,也得不少錢呢,再加上做車的費用,這花費就海了去了。」

  拉扯的牲畜中,最便宜的就是驢,其次是騾子,牛,最貴的是馬。

  有句老話就是這麼說的,馬是富貴人家養的金貴牲口,一般的莊戶人家,是不會買這個牲口的。

  不過鍾璃的確是眼饞馬車的優良性能,自我掙扎了一一下下,咬牙說:「回頭看看到底要多少錢再說,如果……」

  「如果能接受的話,咱就買馬!」

  莫清曄聽了嘴裡附和著,心裡卻在想自己應該讓下屬弄一匹好馬過來,然後再低價賣給鍾璃。

  為了確定這馬能賣到鍾璃手裡,莫清曄歪著腦袋問:「阿璃,那你什麼時候去買呀?」

  鍾璃頓了頓,說:「起碼也得等到過完年再去吧,買馬之前還得想法子搭個棚子,不然買回來了馬住哪兒?」

  鍾璃壞心眼地看著莫清曄笑了一下,說:「跟你住?」

  莫清曄想也不想地苦著臉搖頭:「阿璃不要。」

  「哈哈哈!呆子!」

  鍾璃好笑地敲了莫清曄光潔的腦門一下,說:「我倆住一塊兒,跟你住不就是跟我住了?再等等吧,不管怎麼說,也得等天氣好點兒了再說。」

  莫清曄懵懂地點頭,繼續認真地給鍾璃分線。

  天還沒黑,就又下起了雪。

  鍾璃總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做棉花似的雪花大朵大朵地往下砸,然而卻沒了欣賞的興致。

  因為這雪實在是太大了,她怕自家這小破茅屋撐不住,回頭再塌了可咋整?

  睡前鍾璃都還在跟莫清曄絮叨,這雪可不能再下了,再這麼下去,真的怕這屋頂撐不住。

  然而這場大雪一下就是三天。

  整整三天,不分晝夜地下。

  放眼看去鋪天蓋地的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積雪厚得能淹沒到人的膝蓋。

  鍾璃心裡的擔憂越發濃烈,每天都要帶著莫清曄清掃好幾次屋頂上的積雪。

  然而就算是這樣,這破屋頂還是終於在第四天雪悠悠轉停的時候,不堪重負,咣唧一下,從中間塌了一個大洞……

  茅屋總共兩個屋子,一里一外,裡邊那間是臥室,外邊那個平時就用來堆放一些雜物和吃飯。

  臥室是睡覺的地方,鍾璃總擔心半夜睡著的時候會被塌下來的橫樑砸斷氣,前前後後張羅著加固了好幾次,外間就要馬虎一些。

  這次塌了的,正好就是外間。

  屋頂中間咣咣就塌出了一個大洞,轟隆隆的一聲震天響,嚇得正捏著針穿線的鐘璃差點一哆嗦將針尖杵自己臉上去!

  莫清曄也嚇了一跳,驚悚回頭看了一眼,喉頭滾動咽了咽口水。

  真垮了……

  鍾璃難以置信地盯著地上的積雪跟茅草還有斷了的木頭,瞪圓了眼睛站起來去查看情況。

  莫清曄下意識地抓住了她,沉聲說:「別過去!」

  這萬一人走過去的時候再塌了怎麼辦?

  鍾璃恍恍惚惚的,沒留意到莫清曄臉上跟平時的傻氣不符的凝重,乾巴巴地說:「沒……沒事兒,我就是看看……隨便看看……」

  鍾璃等了一會兒,確定破了一個大洞的屋頂暫時沒有再垮下來的可能後,才屏住呼吸往外走了幾步,抬頭看頭頂突然出現的天窗……

  這天窗大概一米寬,將外邊陰沉的天色完全引進了屋裡,期間還夾雜著零星的雪花,裹著呼嘯的冷風,飄飄揚揚的,看起來還挺有意境。

  鍾璃悻悻地抱住了自己的胳膊,往後退了幾步保持著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苦笑著說:「莫清曄同志,咱可能得修房子了。」

  再不修,這屋沒法住人了。

  怕哪天睡夢中一根橫樑突然砸下,把人砸得見了上帝。

  莫清曄在鍾璃看不見的地方琢磨了一下同志是什麼意思,抿了抿唇,贊同地點頭,說:「的確是應該修了。」

  這樣的屋子,他住著也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