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昭沒阻攔。
鍾璃帶著人順利離開了大營。
回去的路上,鍾離流不放心道:「他會答應嗎?」
鍾璃苦笑。
「誰知道呢。」
「不過我想他會的吧,畢竟……」
「能問心無愧地活著,誰會不想呢?」
回到津南宅中,鍾璃不等多休息,就收到了前線關於祁仲的線報。
祁仲傷勢稍微好些了,可戰況還是不容樂觀。
想要有所突擊,真的很難。
鍾璃盯著線報琢磨了半天,提議似地說:「明日若是聞昭來了,咱們就能分出去一些人馬去馳援祁仲?」
有了聞昭手中的二十萬人,津南兵力充沛。
分出去一些倒是也無妨。
只是……
霍雲齊為難道:「可此地前往北漠戰線,未免也太遠了,途中的麻煩不說,等咱們的人趕到,只怕黃花菜都涼了。」
鍾璃不以為意的笑笑,說:「誰說直接前往戰線?」
她指了指輿圖上的一個位置,說:「去這兒。」
霍雲齊遲疑眯眼。
「王妃,這是一條河,且這河不在北漠城內。」
鍾璃點頭。
「不錯,這是北漠城外的一條河,可這也是北漠境內少有的活水來源,咱們的人到了也不必多幹什麼,只要將想法子,將這河從中堵住就行,哪怕是堵住一半也可以。」
鍾離流茫然地眨了眨眼,看傻子似的看著鍾璃。
「堵活水?」
「是你瘋了還是我幻聽了?」
鍾璃哭笑不得地白了鍾離流一眼,強調道:「可是大哥,你莫不是忘了現在是什麼季節?」
鍾離流恍然一悟,用力拍了一下手說:「馬上就要入冬了!」
鍾璃打了個響指,笑道:「是啊,北漠的氣候素來比中原差,咱們這裡起寒風,他們那裡就差不多該冰雪封山了。」
「再活的水,大雪一降,也就死了。」
北漠缺水。
入了秋冬就開始指望天下的望天水救命。
而這條河流經之地,也是人們鑿冰取水的主要地。
據鍾璃了解,每年的到了秋冬時,北漠人就會想方設法地將河水的上游鑿開,用以取水。
可惜的是,這河的上游,在一個距離皇城很遠的地方。
甚至都沒有北漠的軍隊駐守。
只要能將鑿開的河想法子堵住。
水流下不去。
北漠境內缺水,寒冷,再加上外敵的壓力,種種都會成為北漠皇庭不可逃避的問題。
而這種壓力,就會相對地減輕祁仲身上的壓力。
鍾璃摸著下巴想了想,說:「不光可以想法子堵水,還可以想辦法將外邊的遊牧族人驅趕,朝著北漠的皇城方向流竄。」
「總之一句話,就是瘋狂在後頭找麻煩,給北漠皇庭添麻煩,只要不正面剛,用什麼方法都行。」
鍾璃分析得頭頭是道。
聽起來也很有道理。
鍾離流好話不要錢似的夸。
聽了半天秦鶴實在是沒忍住。
他小聲道:「可是,人家聞昭還不確定來不來呢。」
鍾璃……
秦鶴不怕死地說:「人不到,咱們自身都難保,哪兒還顧得上什麼祁仲啊……」
鍾離流面無表情地嘖了嘖,點頭道:「你說得對,所以咱們還是別管祁仲了,先讓自己活著吧。」
他們在這裡暗暗地算計聞昭手裡的兵馬。
聞昭也不負眾望地準時來了。
鍾璃壓住眼底興奮,笑道:「歡迎加入鎮國軍。」
聞昭艱難呼出一口濁氣,啞聲道:「屬下參見王妃。」
這幾日霍雲齊等人已經將城內不服從管教的人處理得差不多了。
有了聞昭的加入,鍾璃的心裡瞬間就有了底氣許多。
投誠講究的就是誠意。
聞昭將手中兵馬的情況詳細跟鍾璃說了一遍。
正想問要不要設法讓大軍靠近些的時候,鍾璃擺手。
「不必。」
聞昭不解。
鍾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尷尬道:「其實這事兒說起來還有些倉促。」
「但是呢,又到了不得不說的時候。」
聞昭心裡生出一種微妙的不祥。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兒,鍾璃就說:「蕭鼎王的北漠大軍,馬上就要壓境了。」
聞昭???
他低聲道:「所以王妃的意思是?」
鍾璃苦笑。
「迎新可能沒有了。」
「因為咱們馬上就要打仗了。」
聞昭現場抓來現場用。
整個人都沒能從背叛宣帝的痛苦中回神,馬上就被扔到了新的戰局討論會中。
他茫然地左右看看。
屋內坐著的全是生面孔。
雙手默默地交錯在一起,表情很是困惑。
這就開始了嗎?
鍾璃從外走進,將剛收到的一封戰報遞給了最近的霍雲齊,嘆氣道:「耶律浧徹底反了。」
耶律浧無視新皇之命留在大褚境內,直接和北漠新皇撕破了臉。
前幾日,被北漠新皇下令逐出了北漠皇族,背上了叛國賊的罪名。
耶律浧走至今日,已經是徹底走投無路了。
他要想活下去,依舊尊貴往昔,唯一的選擇就是把津南拿下。
津南是他唯一的選擇。
耶律浧奔著津南來了。
危險的就是在津南的人。
鍾璃敲了敲桌面,冷聲道:「蕭鼎王千里而來,奔波勞苦。」
「既然來了,就別讓人折騰著再回去了,你們說呢?」
想留下耶律浧絕非易事。
鍾璃說得輕巧,可實際上的情況也沒那麼樂觀。
能分出去的兵馬被分去馳援祁仲。
整個津南,加上聞昭手中的二十萬,總歸不到六十萬人馬。
這個數差不多能與耶律浧平齊。
但是論戰場經驗,鍾璃肯定不如耶律浧。
所以硬剛不行。
還是得出奇制勝。
聽鍾璃說完,聞昭沒忍住:「王妃可是有了對策?」
鍾璃神秘兮兮地笑了。
「對策自然是有的,只是還需要時間,所以這個時機,就需要勞煩在座的各位來創造了。」
鍾璃從不說大話。
往往說的話,就是她做的事兒。
所以她這話出口,原本還神色緊張的眾人瞬間鬆了口氣。
鍾璃說有辦法。
那就肯定是有法子。
眾人靠著自己的腦補給足了膽氣,雄赳赳氣昂昂地就去幹活了。
秦鶴和霍雲齊稍微謹慎些,兩人對視一眼,眼中皆是不可說的狐疑。
半個時辰後,秦鶴和霍雲齊面無表情,腳步虛浮地從書房裡走了出來。
走出去好大一截,秦鶴神色恍惚地頓住了腳步,像是剛剛回過神來似的,難以置信地抓住了霍雲齊的袖子。
「老霍,剛剛王妃說什麼來著?是我幻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