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流聽了,有些意外。
「我倒是沒想到,宣帝能把兵符給你。」
兵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有了兵符,再加上假宣帝的餘威,他們很輕易就能操縱假宣帝接手津南。
這對他們接下來的計劃障礙減少了許多,也省了很多力氣。
鍾璃聽完微微一怔,想到宣帝死前說的話,眼中閃過一絲恍惚。
鍾離流見她神色不對,狐疑道:「你怎麼了?」
鍾璃苦笑著搖頭,低聲說:「宣帝說,物歸原主,希望我能保津南太平,這話太重,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擔得起。」
鍾離流微怔後不耐地說:「事在人為,能不能做,總要做了才知道,你做什麼求的都是無愧於心,跟那些亂七八糟的人有什麼干係?」
鍾璃聽完忍不住笑出了聲。
「哥哥說得對,是我想岔了。」
短敘後,易容後的夜林以宣帝親信的身份進了宮,在宮中協助假宣帝處理接下來的事情。
有他在一旁震懾,假宣帝絕不敢有所動作。
而曾一度讓百姓深惡痛絕的皇貴妃,竟在病了多日後突然去世。
皇貴妃離奇去世,除了葉家人,誰也沒有多餘的反應。
臣民對其不瞞已久。
死了是令人拍手稱快的好事兒。
葉相得知葉清柔死了,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不對。
他想去奔喪。
可宣帝聲稱過分悲痛,關閉宮門不見任何人。
縱是葉家人在宮門前苦苦哀求,也沒能得到半點消息。
葉相當機立斷想帶著葉家人離開津南。
可事到如今,早已不是他想走就能走的時候了。
鍾璃在紙上寫了一個殺字,輕嘆道:「葉相作孽深重,想來也是不忍多活的。」
「找個手法利索些的,去送葉相上路吧。」
此人年老成精。
心性又狡詐。
前後不知給鍾璃添了多少堵。
就此把他了結了,也算是給因他死去的人一個交代。
洛秦應聲去了。
霍雲齊則是拿著兵符直接去了宣帝口中提到的大軍駐紮之地。
誰也沒想到,除了津南明面上的軍隊外,宣帝還在一個山谷中秘密藏了二十萬大軍。
在戰場上,二十萬人不算多。
可對於目前的津南而言,多了這二十萬人,就相當於是多了一道保命的屏障,誰也不敢大意。
兩日後。
鍾璃正看著津南的布防圖出神,洛林一臉肅然地從外邊走了進來。
「王妃,打起來了。」
鍾璃聞言眼中驟然一亮,手中的狼毫筆被緩緩握緊。
這一日,終於還是來了嗎?
祁驍終於暗中抵達了北境邊界,趁著夜色北境駐軍無人注意之時,打了北境一個措手不及。
兩天一夜過去,北境接連被攻陷三城,戰報拉響。
世人皆在震驚鎮南王為何會突然出兵攻打北境的時候,按理說應該在戰場上和鎮南王不死不休的祁仲也動手了。
他的目標是北漠。
北漠盤算得好好的,想著怎麼坐收漁翁之利撈好處。
不成想祁仲手中的利刃對準了自己的脖子。
毫無防備之下,祁仲出征數日連番是勝,戰果大好的同時,他和祁驍聯手設下的迷局也終於在戰火中緩緩消散。
被欺瞞了許久的世人終於反應過來,所謂的京城宿城之爭,從頭到尾就是一場掩人耳目的把戲。
一場莫須有的爭鬥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
祁驍和祁仲無聲舉起了手中大刀,默契的同時出手,二人野心不言而喻。
有人震驚。
有人驚嘆。
而涉及其中的人,只覺得憤怒。
耶律浧意識到自己又被耍了,氣得額角青筋暴起的同時,連連咬牙從牙縫中擠出了一個好。
好一個鍾璃!
好一個祁驍!
一個是在南疆之事上耍他。
另外一個則是不惜瞞天過海,布了這麼大的一個迷局來迷惑他。
耶律浧一時間,竟不知是應該感慨自己受鎮南王府之人的重視,還是應該暗恨祁驍和鍾璃的詭詐。
耶律浧氣得說不出話的同時,同在營帳中的將士們卻低著頭不敢說話。
北漠遇兵襲的事兒,是北漠皇太子傳來的。
北漠皇前些時日就不太行了,皇太子監國。
皇太子要求耶律浧立即撤兵回援北漠,言辭嚴厲,大有耶律浧膽敢不聽就處置他的威脅之意。
耶律浧看起來,卻像是沒有聽命於皇太子的想法。
耶律浧和皇太子素來不合,明里暗裡的鬥爭幾乎到了白熱化的程度。
這次耶律浧執意出征,也是有拿了軍功回去搶王位的想法。
可耶律浧自己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這時候回援,北漠是可安然,可他就又白忙活了。
說不定還會因此受皇太子一派的牽累,好不容易到手了的兵權也岌岌可危。
可要是不回援,面對祁仲手中的七十萬大軍,北漠應該如何應對?
若是北漠真的因此出了差錯,他又該何去何從?
耶律浧因北漠遇襲一事憤怒掙扎。
戰事在祁驍的預謀之下,牽扯的範圍卻越來越大。
自來以兵強馬壯號稱,從來都只有找上門去打別人的北漠,終於吃了大苦頭。
北漠的兵力被耶律浧事先抽調走了大半。
如今對上來勢洶洶的祁仲,勝算堪憂的同時,連著丟了兩個城池。
北漠王庭也因此陷入了內鬥之中。
耶律浧收到催促回援的信越來越多,信上的內容也越發緊急。
但是他就是咬牙沒動。
大軍都到這一步了,就這麼撤了他不甘心。
就算還沒回去,想到自己出征不利寸功不獲就這麼回去了,自己那個好皇太子哥哥會怎麼諷刺自己。
耶律浧受不了這樣的委屈。
他想把京城打下來。
甚至還想要宿城。
只要把京城拿下了,那大褚城池就有半數落在了他的手中。
有了京城這樣龐大的戰果,北漠折損的城池就算不上什麼了。
在這種念頭的支撐下,耶律浧無視了皇太子傳來的信息,命人加速前進攻打京城。
然而行軍的途中註定不那麼平靜。
祁驍敢出手,就做好了絕對的準備。
京城被定為攻擊目標,祁驍對此一點都不意外。
而京城他也早就做好了後手,就算來人是耶律浧,京城也會是一塊絕對難啃的骨頭。
而且,想要到京城,也沒那麼容易。
耶律浧的進攻計劃接連受阻,祁仲打北漠卻進行得格外順利。
號稱是全員悍將的北漠軍士,在祁仲的面前,是那麼的不堪一擊。
像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眼看著北漠危矣,耶律浧終於急了。
耶律浧上火的時候,北漠再度傳來了不好的消息。
疼愛耶律浧的北漠皇,於三日前因病駕崩了。
皇太子繼位,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旨命耶律浧拔營回援。
耶律浧在王城的探子冒死送來了信,告訴耶律浧千萬不能回王城。
進攻勢頭實在兇猛,北漠皇太子支撐不住,暗中與祁仲達成了協議。
只要他將耶律浧叫回去,奪走耶律浧的兵權,殺了耶律浧,祁驍就同意撤兵。
耶律浧這時候若是信了皇太子的話趕回去了,等待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