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驍看鐘璃的眼眶有些紅了,直接大步邁上前來,一手把一個娃娃強行從鍾璃的身上撕了下來,粗暴塞進了一旁的林總管手中。
可憐林總管一大把年紀了,吃力的一手抱著一個嬌滴滴的小主子,急得頭上都冒出了汗。
祁驍雖自己心中也不舍鍾璃出門,可到底還是不忍鍾璃被兩個娃娃影響了情緒,往前走了幾步擋住鍾璃看孩子的目光,用手捧住了鍾璃的臉。
他盯著鍾璃的眼睛,一字一頓。
「想做什麼就去做,一路上需要打點的地方我都給你事先打點好了,放手去做就是,只有唯有一點,無論何時,你自己的安全才是最要緊的,不管發生什麼,絕對不可以以身涉險,我和孩子在家裡等你回來。」
鍾璃鼻腔酸了一下,悶悶地點頭。
「我記住了。」
「放心吧。」
說放心是怎麼都不可能放心的。
只是事已至此,說再多也沒用了。
祁驍發出了一聲無奈的嘆息,重重地在鍾璃的眉心親了一下。
「保護好自己,我等你回來。」
看鐘璃的眼睛始終紅紅的,祁驍的眼底閃過了一絲不忍。
他貼在鍾璃的耳邊低聲說了一句話。
鍾璃的注意力瞬間就被轉移了。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祁驍,語帶焦急。
「我都跟你說了不可,你怎麼還……」
「阿璃,我已經等了太久了。」
祁驍抱著鍾璃輕輕點頭,聲音輕而又輕。
「這種形勢不可再繼續焦灼下去了,在你回來之前,我一定會把所有都解決好的。」
祁驍說得輕巧。
可想徹底解決目前的焦局,豈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鍾璃沒他那麼樂觀,忍不住道:「不著急,你……」
「噓。」
祁驍豎起手指在鍾璃的唇邊點了一下,低語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但是該怎麼做我已經想好了,等我將一切安排好,我就給你傳信,你屆時配合我行動便是。」
祁驍打定了主意的事兒,鍾璃也很難動搖。
鍾璃無聲一嘆,無奈道:「罷了,我等你來信便是。」
左右祁驍辦事靠譜,總不至於乾沒把握的事兒。
大不了她想法子給他把底兜住。
總不能真讓他作得傾家蕩產。
鍾璃叮囑了幾句不可大意,生怕再惹得兩個孩子哭,一狠心轉身上了馬。
一行人打馬而去。
兩個好不容易消停下來一點的娃娃,見鍾璃真的頭也不回地走了,一癟嘴哇的一聲就大哭了起來。
嘴裡還聲聲喊著娘,看著就讓人心疼不已。
祁驍壓下心頭複雜,回頭一言難盡地看了一眼哭得眼睛鼻子都泛紅的娃娃,恨鐵不成鋼地說:「現在知道哭了?早些時候幹什麼去了?」
話說得嫌棄,可他還是伸手把孩子從林總管的懷中接了過來,安撫似的拍了拍後背。
大寶二寶趴在親爹的懷裡,抽抽噎噎地看著鍾璃遠去的方向,委屈得不行,似乎是沒想通娘怎麼就怎麼走了。
祁驍也眯著眼睛看著遠方,不知在想什麼。
徐嬤嬤見小主子哭得撕心裂肺的,早就心疼得不行了。
她低聲說:「王爺,外頭風大,要不還是帶著兩位小公子回去吧。」
王妃都走遠了,再在這裡這麼瞧著,人也不會回來啊!
祁驍無聲嘆了口氣,玩笑似的把緊緊摟著自己脖子的娃娃往上顛了顛,生生把穩重的徐嬤嬤嚇得險些一口氣沒上來。
委屈得不行的娃娃被這麼一顛,瞬間忘了之前的傷心,抱著祁驍的脖子催促著再來一次。
祁驍笑著抱著他們往裡走,剛剛進院子,就有人來傳話,說是之前來的老大人們又來了。
這些個老臣每日吃飽了無事可做。
昨日受了祁驍的打擊。
今日又重振旗鼓來了。
祁驍不耐地嘖了嘖,沉沉地說:「不見。」
為了個無關緊要的破事兒沒完沒了地來。
真當他是什麼好性子的人不成?
他現在有正事兒要做。
沒心思跟那群老頑固糾纏。
傳話的人有些遲疑,卻還是按祁驍說的去做了。
祁驍抱著兩個傷心的娃娃進了屋。
讓人拿出了慣用的玩具,坐在毯子上陪孩子。
大寶二寶這個年歲,本就是注意力容易被轉移的時候。
跟著玩兒了一會兒就忘了先前的悲傷。
不大多會兒就打著哈欠東倒西歪地打起了小呼嚕。
確定兩個娃娃都睡熟了。
祁驍輕手輕腳地起身,這才出了門。
院子裡,林總管正一臉為難地等著。
見祁驍出來了,他不動聲色地鬆了一口氣,低聲說:「王爺,府門前有不少人候著您呢,您看可是要見見?」
祁驍不悅地微微皺眉,說:「是誰?」
林總管苦著臉說了幾個名字,都是在京城中頗有名望的老臣。
當然,這也是最近往鎮南王府跑得最殷勤的人。
祁驍沒想到這些人能執著到這種程度,自己都說不見了還在門口守著,心裡一時來了火氣。
「本王說了不見他們是聽不懂嗎?」
察覺到祁驍的怒氣,林總管無聲把頭低得更低了。
他遲疑了片刻才說:「王爺不想見這些人情有可原,只是這些人在京中根基頗深,其中不乏聲名在外之輩,讓人看見他們就這麼被晾在門口,只怕是會起非議。」
更何況如今已然入冬,京城中的冬日素來是難熬的,那冷風颳到臉上,刀子似的生疼刺骨。
在門外候著的,其中不少人頭髮鬍子都白了一大把,這麼一大把年紀了,在冷風中長久凍著到底不是好事兒。
到時候要是暈了,或者是凍出什麼好歹了,只怕污水還是要往鎮南王府的門前灑。
林總管的擔憂祁驍心裡有數。
他想了想,冷冷一笑。
「門外寒風刺骨,府中大廳卻是暖和得很,去把人請到大廳上茶伺候著。」
茶水管飽。
炭火充足。
肚子餓了也有吃的隨便吃。
實在無趣了,他還可以找個戲班子進來給他們唱上一出。
只是,他還是一個也不見。
為難得不行的林總管去傳話了。
祁驍負手在院子裡站了許久,轉道去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