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後,祁驍坐著不動。
送大臣離去的林總管回來,表情很是微妙。
祁驍見了,無聲冷笑。
「都送走了?」
林總管笑著點頭。
「都一一送上了馬車,很是妥當。」
來的時候一個比一個急切,走的時候也是一個比一個著急。
當真是留都留不住。
祁驍遺憾一嘆,唏噓道:「原本還想留他們吃飯的,誰知就這麼點兒能耐?」
林總管忍著笑不吭聲。
祁驍自顧自的感慨片刻,起身到桌案前提筆寫了一封信,說了一個地址,將信交給林總管。
「將這封信送到舅爺手中,另外想法子避開王妃,把霍雲齊給我叫過來。」
霍雲齊到的時候,很是茫然。
他是鍾璃的人。
平時也只聽從鍾璃的調遣。
祁驍從不插手鍾璃的事兒,也使喚不到他的頭上。
今日這是抽了什麼瘋?
霍雲齊明明白白的將疑惑寫在了臉上,淡聲道:「王爺找我前來何事?」
祁驍頭也不抬地說:「我想讓你的蜀香閣辦件事。」
霍雲齊不滿。
「我只聽王妃調遣。」
祁驍面無表情的看向他,要笑不笑:「巧了,這恰好就是王妃的事兒。」
一刻鐘後,霍雲齊心情複雜的出了議事廳的大門。
與此同時,剛上路不久的鐘離流也收到了來自祁驍的信。
鍾離流看著手中信紙神色複雜的回頭看了一眼京城的方向,很是唏噓。
「祁驍這王爺當的,為何如此無賴……」
話是嫌棄。
可事兒還是要辦的。
有鍾離流和霍雲齊一同行動,祁驍交代的事情辦得很順利。
幾日後,鍾璃懷疑人生的眯起了眼。
「你說什麼?」
紫紗笑道:「回王妃的話,貝奇山的山脈中起出了一塊石碑,上邊寫著您的名字,外邊的百姓都說,這是來自上天的示意呢。」
這事兒說起來也是蹊蹺。
貝奇山之前地龍翻身,受災百姓不少。
皆是受了鍾璃恩惠。
當地的百姓就自發提議,想在山中給鍾璃修一座祈福殿。
又是找人看風水,又是選日子定時辰的忙活了許久,前幾日終於定了掘土的地方。
鋤頭一下去,就發現了機緣。
那數百年不曾有人踏足的山中復地的泥土之下,竟深藏著一塊年代久遠的石碑。
石碑被人小心翼翼的取出來,掃去表面塵土一看,頓覺不得了。
這上頭寫的,不就是鎮南王妃的名字嗎?
世人篤信上天神示。
見了這個,當即下跪三拜九叩不說,貝奇山中出了奇怪石碑的事兒,很快就順著風傳了出去。
無獨有偶。
類似的事情也在各地不斷傳出。
不到幾日的功夫,石碑一事就已經成為了人們口頭議論最多的事兒。
想起此時民間傳聞,紫紗歡喜道:「王妃您有所不知,現在外邊的百姓都說,您原是九重天上的武神仙尊,是上天不忍百姓流離受苦,特特派來輔助王爺的,是百姓的福星,是王爺命中不可多一的貴人。」
鍾璃沒想到這麼古怪的事情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哭笑不得的揉了揉眉心,道:「那石碑上寫的究竟是什麼?」
紫紗將石碑上的內容說了一遍,激動道:「據奴婢所知,現在被發現的石碑已經有九個了,上邊寫的,全都是一樣的內容,百姓對此深信不疑,以您的事跡還編出了不少話本,現在民間最火熱的戲份,唱是就是您下凡救世的調兒呢。」
鍾璃……
旁人信上天授意這種鬼話。
鍾璃卻半點不信。
前腳她被人非議不該掌權。
後腳就有了上天示意。
這要說是沒人做鬼,鍾璃自己都不信。
她生無可戀的捂住了臉,悶聲道:「王爺在何處?」
「王爺理應是在書房。」
鍾璃起身:「我去找他。」
鍾璃到了後沒讓任何人通報。
推門而入,祁驍趕緊將手裡看了一半的話本藏到袖子裡。
討好似的對著鍾璃咧嘴笑。
「阿璃怎麼來了?」
鍾璃將門關上,對著他伸手。
「拿出來。」
祁驍不情願的遲疑了一下。
見鍾璃堅持,這才將看了一半的話本放到了她的手裡。
鍾璃打開話本一看,直接被氣笑了。
「王爺說自己忙,合著就是躲在書房裡忙這個?」
祁驍尷尬的嘿嘿一笑,小聲嘀咕:「這不是打發時間麼?」
「而且說真的,那話本挺好看的。」
民間自由高手在。
石碑的事跡傳出去,本還不夠靈動。
可這話本一寫,立馬就有了那種神秘莫測的意思。
祁驍非常滿意。
鍾璃一看他那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無奈道:「你讓人做的?」
祁驍得意一笑。
「那是自然。」
那些人不是說鍾璃以女子之身掌權是不對的嗎?
還以民間沸議來作要挾。
那他就讓他們知道,老天都說這是對的。
以人對天,輿論會往哪邊倒,幾乎不用想。
現在民間百姓多對鍾璃讚賞有佳。
甚至有人說祁驍堅持不納妾,便是因得到了上天的授夢,是在遵天意。
祁驍兩手一攤,近乎無賴地說:「你看,我順天而行有何不對?」
「誰能,誰又敢說我不對?」
祁驍言之鑿鑿。
鍾璃一時間竟找不到半點反駁之詞。
兩人四目相對,鍾璃先撐不住笑出了聲。
她嘆息道:「你這麼做,雖是可瞞過百姓,可那些大臣不是傻子,哪兒能這麼好糊弄?」
「他們信不信與我何干?」
祁驍不以為意道:「只要大多數人信了,那便是可。」
「更何況阿璃本就是上天給的寶貝,我為何不能宣揚?」
「我就是要讓他們知道,我想做的,想給的,那就是你的。」
「誰來了,也不可多說一字。」
鍾璃說的不錯。
大臣們的確不信這所謂的上天之言。
可抵不過祁驍太能裝。
有人一旦提及,他立馬就裝作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說承蒙上天恩賜,讓鍾璃前來輔佐。
大臣對此有異議,他裝模作樣的演了一番,第二天就說病倒了。
是因違背上天之意受到了懲罰。
他連說帶演的好一通扮弄。
無形間將鍾璃的地位吹捧到了一個絕無僅有的高度。
至此,對鍾璃掌權之事,暫時再無人敢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