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尚好些的時候,還能勉強撐著在朝堂上走一遭。
可就算是出現了,也是被人小心扶著的。
自己根本無法獨立行走。
明眼人都能看出皇上的情況不妙。
祁琮在夜林和太醫的聯手忽悠下,卻堅信自己患的只是咳疾,並無大礙。
夜林雖暗中停了給祁琮的藥,卻也做得格外小心。
每隔著幾日,他就會在太醫開的藥方中加上些許白朮的藥丸。
為了達到效果,劑量往往還都是翻了倍的。
吃下去就立竿見影,效果極好。
每當祁琮懷疑自己的身子是不是不行了的時候,就會有那麼幾日讓他感覺毫無異樣。
來來回回地折騰了一段時日,祁琮慢慢地也就相信了太醫的話。
不把自己的病當回事兒,在精神狀況好的時候,還不忘召集心腹展望一下未來的美好藍圖,暢想著自己能長生不死,當上千古一帝。
除了展望事業,美人恩也半點不曾辜負。
新晉的雲昭儀,貌美心巧,無論是長相還是行事風格,沒一處不是合乎著祁琮的心意長的。
祁琮寵得不行,恩寵甚至比起之前的葉家雙妃更甚。
這份寵愛,是常人難及的無尚榮耀。
也是無聲利刃,生生砍斷了郝輕雲所有的無盡妄想。
一個深宮之妃,自身尚且身不由己。
在重重宮牆之內,她又能做什麼?
郝輕雲一著不慎被困深宮,心中惱怒的同時,各種暗中的小動作也不曾斷過。
可她人在深宮,一舉一動都在夜林的掌控之中,縱然是撲騰盡了全身之力,也難以翻出一朵像樣的浪花。
只能徒勞地做困獸之鬥。
慢慢地,郝輕雲也意識到這個深得祁琮信任的國師與自己不對付,試圖拉攏失敗後,就暗中在祁琮的耳邊給夜林上了眼藥。
郝輕雲的小動作讓夜林被祁琮當朝責罵了一頓。
夜林低眉順眼地認了沒說什麼,可扭頭就在郝輕雲侍寢後,把祁琮的藥丸停了幾日。
藥丸一停,祁琮又暈了。
這次暈得更丟人,是在郝輕雲的床上沒了神志,被太醫救治的時候,身上還露出了斑斑點點的紅痕。
之前在幹什麼不言而喻。
不知情的人說祁琮是荒唐美人裙下被掏空了身子。
知情的人,則是在為祁琮那破敗的身子憂心忡忡。
而更多的人,則是在夜林設計的巧合中,慢慢地把懷疑的眼神放在了郝輕雲的身上。
郝輕雲沒進宮之前,祁琮什麼都好好的。
年富力強的好時候,能吃能睡能打獵。
就算是一夜連著寵幸三人,也不曾出現過暈倒的時候。
怎地如此強悍的一個人,在郝輕雲進宮後就接二連三地出岔子?
有迷信的說郝輕雲命格太硬克了皇上的氣數。
擅用陰謀伎倆的,則是懷疑郝輕雲在祁琮的身上下了手腳。
可無論是哪種說法,對郝輕雲都是極為不利的。
她在宿城中本就難以立足。
唯一的榮耀都只能指望祁琮的寵愛。
如今自己什麼都沒來得及做,身上就被人上趕著潑了這麼一盆子髒水,祁琮又是個心智不堅的,醒來後自己哪兒還能有好日子過?
祁琮昏迷三日不醒。
郝輕雲的內心就足足煎熬了三個日夜不止。
祁琮醒來後,果然聽信了外邊的流言。
他對郝輕雲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冷淡不說,還帶著說不出的厭惡。
郝輕雲地位一落千丈,心中惱怒更甚。
她為尋得與祁琮合作的機會,在入宮之前,就被逼著將依雲山莊的勢力交出了大半。
如今祁琮變成這樣,根本就不可能兌現他之前的承諾。
郝輕雲被困在深宮之中不得出。
外邊的勢力也難以動用。
這麼一番下來,她最後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郝輕雲難以接受這樣的結局,氣得沒壓住性子,衝去祁琮的寢殿中和祁琮爭執了一番。
最後還莫名其妙地動了手。
祁琮會些功夫,可也只是些簡單的防身術。
對上郝輕雲這樣的狠角色,他就只剩下了被動挨打的份兒。
郝輕雲打了別人,那都是小事。
可打了皇上,那就是要命的大事兒了。
祁琮破敗不堪的身子在怒火攻心之下又被郝輕雲拍了一掌,哇地吐出了一口鮮血當場暈死了過去。
而頭腦發暈動了手的郝輕雲看著暈死過去的祁琮,滿面茫然,似乎是想不通,自己怎麼就動了手。
郝輕雲被後知後覺趕過來的大內侍衛當場拿下,祁琮則是再度被太醫團團圍住施針救命。
也許是太醫們在祁琮不斷暈倒的搶救中積攢了經驗,這次祁琮醒來的速度比之前的快上許多。
他醒來後,第一時間就把郝輕雲扔進了大牢。
理由是企圖刺殺皇上。
郝輕雲的叫囂無人理會,弒君一罪就這樣稀里糊塗地扣在了她的身上。
與此同時,依雲山莊的餘孽也被認作是郝輕雲弒君同謀,在宿城之內被大肆抓捕打殺。
只要是與依雲山莊牽扯上半分干係之人,沒一個能從祁琮的怒火中逃生。
帝王之怒,流血千里。
哪怕祁琮如今只是個式微的帝王,結果也是一樣。
被囚禁在大牢中的郝輕雲,還在絞盡腦汁地想自己為什麼會突然喪失理智對祁琮動手,她的腳邊就多了一個被石頭包著的紙條。
扔紙條的人並未出現在牢房中,郝輕雲不得而知此人是什麼身份,
可紙條上寫的內容,卻足以讓郝輕雲瞬間被滔天怒火所覆蓋。
祁琮竟然對依雲山莊的人動了手!
他竟然直接把人殺了!
郝輕雲怒火攻心之下雙目赤紅,隔著欄杆抓住了一個衙役,咬牙說:「外邊如今是什麼情形?!」
面對弒君被捕的郝輕雲,衙役的臉上皆是不屑。
他哼了一聲才說:「還能是什麼情形?」
「你膽敢與依雲山莊的餘孽聯手刺殺皇上,就要做好為此萬劫不復的準備!」
郝輕雲死死地捏住了那人的脖子,聲聲陰沉。
「你再說一遍?」
無人回答她的話。
被捏住了脖子的衙役徒勞掙扎一番後,身子軟塌塌地鬆了下去。
郝輕雲目光恍惚地鬆開了手,隨手將失去了氣息的屍體扔到了牆角。
她恍若死人一般沉寂了許久,然後從貼身的衣裳里掏出了一個不起眼的哨子,放在唇邊輕輕吹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