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你是挨揍不夠嗎?

  無視了鍾離流的氣急敗壞,將祁驍扶著進了房間。

  鍾璃臉上的焦急立馬就散了個乾淨。

  她用指尖戳了戳臉色蒼白的祁驍,哭笑不得地說:「真的暈過去了?」

  鍾離流下手看似兇狠,實則很有分寸。

  祁驍最多是吃些皮肉上的苦頭,絕不至於就此昏迷。

  一瞬的驚慌過後,鍾璃就意識到祁驍是裝的。

  只是在眾人面前,還是要給祁驍留面子的。

  祁驍依舊雙眼緊閉沒動靜。

  鍾璃好笑地沒揭穿他。

  其餘看出蹊蹺的人臉上皆是不可說的一言難盡。

  打不過就裝暈逃跑。

  這作風還真是……

  很微妙了。

  當真是傻的雷雲峰見了,小心翼翼地說:「王妃,屬下這就去將大夫請來可好?」

  鍾璃想也不想就說:「不用。」

  似乎是雷雲峰臉上的詫異實在太明顯,鍾璃耐著性子解釋了一句。

  「大老遠的折騰大夫跑一趟做甚。」

  明知無事還去折騰人,這樣的事兒鍾璃干不出來。

  雷雲峰腦子渾噩噩的不明就裡。

  霍雲齊實在是看不下去了,索性拉著他就往外走。

  「王妃,我們先行告退。」

  鍾璃忍著笑點頭。

  「對了,給我哥安排個住處。」

  鍾璃一言難盡地停頓了一下,無奈地說:「記得讓人把他看好,暫時別讓他亂跑。」

  不然以鍾離流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子,鍾璃實在是怕他不死心,又想法子衝進來找祁驍打架。

  祁驍目前的小身板看樣子是禁不起打的。

  為了祁驍的小面子著想,鍾璃覺得還是暫時把他倆隔離的好。

  聽鍾璃如此自然地喊鍾離流哥,霍雲齊眸光無聲閃爍,低聲應好。

  還沉浸在眾人皆瞎唯我睜眼的暴躁中的鐘離流,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暴躁著被霍雲齊等人齊心協力地夾著去了偏院。

  屋子裡的人都散了,鍾璃在床頭坐下,用手指戳了戳祁驍的臉。

  「祁驍,你差不多得了。」

  再這麼躺著,鍾璃都怕他睡著了。

  原本昏得深沉的祁驍緩緩睜開了眼睛,眼裡清明一片毫無渾噩。

  他的眼裡綻著光。

  目光落在鍾璃身上的時候,帶著說不出的明亮溫柔。

  他小小地叫了一聲:「阿璃。」

  口吻帶著歡愉的驚喜。

  鍾璃的神色原本還好,冷不丁聽見他這麼叫了一聲,眼眶莫名就染上了一抹紅。

  祁驍見了心疼得不行,也顧不上賣慘了,翻骨碌爬起來一把將鍾璃抱在了懷中。

  生離重逢。

  闊別已久的懷抱,讓鍾璃的鼻尖不受控制地開始發酸。

  她壓抑著眼底的淚,看似兇狠地用頭戳了一下祁驍的胸口。

  「不暈了?」

  祁驍飛快搖頭,聲音沙啞。

  「見著阿璃,滿心歡喜,一點兒也不覺得暈了。」

  鍾璃被他的話氣得笑了起來。

  鍾璃從他懷中撐著手坐好,見祁驍不老實還想往自己的身上蹭,警告似的用指尖點了點他的眉心。

  「老實點兒,我有話問你。」

  祁驍兩眼發亮地坐好,一副你問什麼我都說好的乖巧模樣,完全看不出之前與鍾離流動手的狠厲模樣。

  鍾璃眼裡泛著笑,輕聲說:「這麼長時間,你究竟是怎麼過的?」

  祁驍墜崖失蹤半年多,鍾璃看似正常,可每一日心都掛在刀尖之上。

  如今好不容易見著人了,她自然是要抓緊時間將想問的問清楚。

  祁驍沒多遲疑,就把自己知道的簡單說了一遍。

  關於墜崖後的記憶祁驍記得的其實很少。

  他大多數時候都處於昏迷中,對外界發生了什麼一無所知。

  他的記憶斷層在了墜崖之前。

  再醒來時,已經是貝奇山深處,被郝輕雲鉗制了。

  說起與郝輕雲的過往,祁驍的神色很平淡。

  似乎並不在意。

  鍾璃看著他脖子上的淤青血痕,眼底驟然多了一絲寒意。

  「這傷也是郝輕雲弄的?」

  祁驍聽出鍾璃話中的不對,剛想否認,卻聽到鍾璃說:「這傷看起來有些時日了,淤青至今不散,可見下手那人的兇狠,你不說實話,是想替那人辯解嗎?」

  郝輕雲做的事兒實在是讓鍾璃噁心。

  鍾璃連提她的名字都不願意。

  祁驍生怕鍾璃生氣,趕緊小心討好,笑著伸手將鍾璃抱在了懷中。

  「我有什麼好替旁人辯解的?」

  「懶得提,只是不想讓阿璃生氣罷了,更何況,這事兒早就過去了。」

  鍾璃聽完冷笑一聲,陰測測地說:「過去了?哪兒有那麼容易就過去的梁子?」

  若是梁子那麼輕易就過去了,鍾璃就不叫鍾璃了。

  聽出鍾璃話中的怒氣,祁驍有些得意地笑了一下。

  鍾離流算什麼東西?

  他才是阿璃最關心的人。

  祁驍想到鍾離流嘴角笑意微微凝滯,正想問的時候,鍾璃卻說:「我聽說你醒來後武功全失,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若是常人,沒了武功就沒了。

  左右身份到了一定程度,就很少需要自己出手了。

  可祁驍不同。

  祁驍是鎮南王,手下是百萬鎮國軍。

  他是將領。

  隨時都有可能要領兵上陣。

  一個沒了武功不可自保的將領,跟一個只能靠著畫畫求生,卻不小心變成了瞎子的畫家有什麼區別?

  鍾璃說著不自覺地皺眉。

  甚至還忍不住想,這會不會是郝輕雲給祁驍下了什麼奇怪的毒?

  祁驍見狀,伸手緩緩撫平了她眉心的褶皺。

  他說:「我醒來後就發現自己武功全失了,只是至今我也想不明白為何,也不曾發現自己身上有任何異樣,此事蹊蹺,估計還要回京請白朮與劉大夫看看才能得出結論。」

  鍾璃沉沉點頭,眸光晦暗不知在想什麼。

  祁驍看鐘璃的臉色不佳,下意識地想抱著鍾璃撒嬌。

  「阿璃,折騰一日了,要不咱們歇會兒吧。」

  此時雖是天光大亮,可眾人昨夜皆是一夜未眠,補覺正好。

  祁驍許久未曾同鍾璃在一起,抱著鍾璃的時候心中不免有些心猿意馬,手也不太老實。

  然而,鍾璃卻堅決地推開了他。

  祁驍滿臉茫然地看著鍾璃,似乎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被推開。

  鍾璃像是防備什麼人似的,小心翼翼地往外看了一眼,然後才低聲說:「你自己睡。」

  祁驍不滿。

  他好不容易與阿璃重逢了,為何要自己睡?

  祁驍正不依不饒想鬧的時候,鍾璃涼絲絲地說:「你是還想挨揍嗎?」

  祁驍想到剛剛恨不得打死自己的某人,後背猛地竄起了一股涼意。

  看出他臉上的悻悻,鍾璃也是一個頭兩個大。

  她之前做什麼都無所顧忌,那是因為祁驍百般縱容,而其餘根本就沒有能壓制她的人。

  而現如今不同了。

  她也是有家長看著的人了。

  在鍾離流盛怒未消的情況下,鍾璃可不敢冒著被鍾離流打死的風險與祁驍同住一屋。

  祁驍想到鍾離流也有些語塞,苦著臉哼唧。

  「阿璃還沒告訴我,我是被誰打了呢。」

  鍾璃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之前你不是都聽到了嗎?」

  祁驍裝傻似的眨眨眼,像是還抱著什麼不切實際的奢望。

  鍾璃冷冷的開口,徹底打碎了祁驍的幻想。

  「別想了,那就是我親哥。」

  祁驍微微僵住了。

  鍾璃嘆息一聲,補充道:「如假包換的那種親的。」

  「一個爹生娘養大的,親大哥。」

  祁驍臉上最後的期望徹底破裂,取而代之的是難以言喻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