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還是打得輕了,應該打死

  祁悠站了起來,卻並不為鍾璃的話自鳴得意,眉眼間除了嫁人為妻後特有的溫和外,還有著說不出的溫順和誠服。

  她在鍾璃說話後才緩緩坐下,不等鍾璃開口問,就主動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她讓身後跟著的丫鬟拿出了帶來的盒子,笑著說:「這是王妃之前托人在津南找的苦茶,早些時候就送到了,只是王妃一直不在府中,故而沒送過來,昨日我聽聞王妃回府了,生怕錯過了這苦茶滋味最好的時候,上趕著就給王妃送來了。」

  祁悠捂著嘴笑了笑,說:「只盼著我來得不突兀,沒影響到王妃休息。」

  鍾璃聽完,心裡多了絲難以言喻的意外。

  她不愛喝茶,也不通茶道。

  自然不會讓深居後院的祁悠去想法子,給自己弄什麼津南特有的苦茶。

  祁悠似乎是生怕鍾璃說出什麼話來,趕緊解釋說:「津南苦茶是苦茶中品相滋味最好的,可津南如今情形不太平,苦茶的產量也少得可憐,為了將這東西送來,前後可費了不小的功夫,王妃就算是為了我那花出去的銀子,也當記我一功才是。」

  鍾璃聽到祁悠反覆提及的津南二字心中一動,示意紫紗將盒子接下,好笑不已地說:「果然,嫁了人的是不一樣,如今都會在我面前賣功討好了。」

  「你放心,討茶有功,我怎麼也忘不了你的。」

  似乎是為了證明自己沒忘了祁悠的功勞,鍾璃扭頭對身後的紫荊說:「女子有孕時最是受不得氣,穿的衣裳料子也得是最細膩柔軟的。」

  「我記得之前從綿江送來的純棉料子還剩下一些新的,那料子做了貼身的衣裳最是柔軟貼膚,你去將剩餘的都拿來,一併裝點好了,回頭給五小姐拿著帶回去。」

  祁悠笑著起身謝恩,嘴裡還說:「綿江的棉料向來是有價無市的好東西,王妃如此大方,倒是顯得我那點子茶葉微不足道了。」

  鍾璃笑笑不說話,順勢問起了祁悠婚後的諸般事宜。

  祁悠回答慢條斯理不失得體。

  聶青玄靜坐一旁陪著,時不時地回上幾句鍾璃的問話,倒也落落大方不落於人前。

  鍾璃對聶青玄的印象再好上三分。

  等話說盡了,命人找了不少適合孕婦使用的東西給祁悠帶上,命徐嬤嬤親自將祁悠夫妻送了出去。

  送客走了,鍾璃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祁悠特意送來的盒子,親自帶著回了棠心院。

  祁驍去看祁仲的熱鬧了還沒回來,鍾璃先將盒子送去了白朮那裡,請他辨別盒子是否不妥。

  等待的時候,就將津南一片的輿圖放在了桌上來回巡視。

  津南號稱銀津。

  除了特產苦茶外,還產銀。

  津南的占地面積不算大,卻囊括了大褚為數不多的兩處銀礦。

  因此,也素來是大褚的兵家重地之一,一直由皇上的親兵把守。

  就算祁琮遷都宿城放棄了京城,他也未曾放棄津南重地。

  而祁悠今日不請自來,口口聲聲不離津南,她到底是想說什麼?

  那個盒子裡裝著的,又是什麼?

  鍾璃心中疑雲不散的時候,紫荊來了。

  她隔著屏風說:「王妃,霍公子說是有事求見王妃。」

  鍾璃放下了手中的畫筆,若有所思地說:「請他到前邊等我。」

  霍雲齊正在研究茶杯上的花紋的時候,鍾璃來了。

  鍾璃人還沒進門就笑了。

  她說:「來之前不是跟我放話,不睡上十日八日絕不會起床的嗎?今日才第幾日,霍公子怎就大駕光臨了?」

  霍雲齊聞言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語音帶了股說不出的咬牙意味。

  「我倒是想一頭睡死,只是可惜,有些人大概就是見不得勞碌命休息。」

  說完,霍雲齊直接將懷中的一封信遞到了鍾璃的手裡,冷冷地說:「這是津南傳回的最新消息,王妃不如先看看這個,再想是否還要接著打趣我吧。」

  聽到津南二字,鍾璃的眉心不由得微微一跳。

  她捏著信封,要笑不笑地說:「津南這是怎麼了?怎麼一個兩個地都來跟我說?」

  霍雲齊低頭接著看茶杯,不咸不淡地說:「王妃看了就知道了。」

  鍾璃含笑不語,正要拆信封的時候,前去將盒子送給白朮檢查的紫紗回來了。

  鍾璃也不避諱,直接將盒子和霍雲齊給的信放在了一起。

  兩個東西幾乎是同時打開的。

  祁悠拿來的盒子裡,裝著的並非是她口中所說的茶葉,同樣也是一封信。

  信封表面上還壓著一些細碎的散銀。

  銀子的形狀並不規則,看起來像是沒被打磨過,直接從礦中拿出來的原銀,雜質也是肉眼能見的繁多。

  這樣的銀子,絕不是市面上正在流通的。

  鍾璃用指尖扒拉了一下那些看似莫名的碎銀,直接拆開了被銀子壓著的信。

  看完了信中所說,鍾璃的眼底驀地染上了一絲冷意。

  她面無表情地將信放下,又拿起了霍雲齊給的拆開。

  兩封信看完,鍾璃的臉已經徹底冷成了冰霜。

  霍雲齊見了,扯著嘴角呵呵了一聲,慢悠悠地說:「祁琮自以為津南守得固若金湯,可他自己大概也沒想到,會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暗渡陳倉,而且還成功了。」

  說完,霍雲齊沒骨頭似的癱在了椅子上,一嘆三轉地說:「魯王還真是好本事,誰都在忙著打仗搶地盤的時候,他悄默聲地就把津南拿下了。」

  鍾璃冷冷一笑,說:「是啊,還真是好本事。」

  之前發現魯王有私藏的鐵礦時,鍾璃就覺得魯王此人不可小覷。

  鍾璃有心防備魯王動向。

  可到底是忙於別的事兒顧及不上那麼多。

  不成想,就這麼一段時日,魯王就不聲不響地把津南收入了囊中!

  鍾璃啪的一聲將信扔到了桌子上,頭疼地摁著眉心坐了下來。

  按信中所說,魯王與津南駐軍領將早有勾結。

  多年前魯王就在通過各種手段從津南銀礦中秘密開採獲得私利。

  也正是因此,在貧瘠之地的魯王才會豢養出一股數量龐大的私軍。

  大褚如今四分五裂,祁琮名為皇上,實際上實權並不多。

  魯王不再甘心只能偷偷摸摸地暗中偷銀,這廝要明著舉旗搶津南擴張地盤了!

  見鍾璃神情不耐,霍雲齊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提醒說:「按探子所說,魯王大軍已抵達距離津南不遠處的南安,不消三日就會直接下津南,而津南駐軍早已與魯王達成協議,屆時不會過分抵抗,估計就是象徵性地掙扎一下,就會將津南拱手相讓。」

  霍雲齊刻意停頓了一下,意味不明地說:「而津南地處恭王鷹衛所在西北側面,背靠正是魯王封地白魯,西北鷹衛按腳程來算,如今只怕還沒趕到西北,西北本身駐守薄弱,碰上來勢洶洶的魯王和原本的津南駐軍合圍,只怕是不太能吃得消吶。」

  豈止是吃不消?

  簡直就是不夠人塞牙縫!

  鍾璃恨魯王在這時候搞事情的同時,忍無可忍地咬牙說:「大長公主昨日那一頓當真是打得輕了!」

  祁仲干出這種讓人收爛攤子的破事兒。

  一頓鞭子哪兒夠?

  直接打死都嫌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