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皇上準備了很久的萬壽節。
按規矩,鎮南王府全體都要進宮前去賀壽。
昨日半夜才剛剛回到王府的四公子祁允,也第一次正式與鍾璃碰了面。
按理說他是不必到棠心院中拜見鍾璃的。
可今日剛到了請安的時辰,他就早早地讓人通傳,和祁悠一起到了鍾璃的棠心院。
祁允與祁驍在面相上相似了七分,眉眼間更多的是少年的稚嫩。
也許是讀書人的緣故,身上自帶著一股少年的文秀氣息,與祁驍無形間流露出的殺伐凌冽之氣並不相同。
鍾璃按第一次見面的規矩給了賞賜,不多熱情也不失禮地說了幾句應該說的。
對鍾璃的問話,祁允問答得體。
既不著急冒進,也不落後死板。
鍾璃因此倒是多看了他一眼。
心裡暗暗生奇。
偌大的王府中,沒娘親教養辛苦著長大的兩個孩子出落得不錯。
唯獨那受盡了寵愛的,生生扭成了歪脖子樹。
說起來也是譏諷。
閒話過了。
時辰差不多了,鍾璃就帶著能出門的祁悠和祁允一起出了門。
祁立還在床上癱著呢,自然是去不了的。
鍾璃也懶得帶上這麼個丟人現眼的玩意兒出去現面。
至於鎮南王祁驍,則是被鍾璃選擇性地遺忘在了腦後。
以至於祁驍急吼吼地從書房中出來,卻得知王妃已經先行出發了的消息。
祁驍表情微妙地頓了頓,目光看向了徐嬤嬤。
徐嬤嬤老神在在地說:「王妃知道朝雲公主之事了。」
換句話說,就是王妃很生氣,王爺您自己看著辦吧。
祁驍……
想到在宮中的朝雲公主,祁驍心裡咯噔一下,後背陡生涼意。
他匆匆換了衣裳就騎馬去追鍾璃的車架了。
徐嬤嬤眯著眼睛瞧著,笑眯眯地搖頭嘆氣。
「年輕人就是沉不住氣。」
祁驍到了宮門口也沒能追上鍾璃。
他進宮後隨手抓了個看守的侍衛問清了鍾璃的去向,馬不停蹄地追了過去。
與此同時,鍾璃正與先到的貴婦們在御花園中遊玩賞花。
春日到末將夏,京城苦寒的天氣也終於慢慢回暖。
貴婦千金們穿上了早就準備好的輕薄春衫,在御花園錯落有致的花叢中來回穿梭說笑,各色美人來回在眼前晃過,光是看著,就會讓人覺得心情愉悅。
鍾璃無意湊上前與不相熟的人尬聊,索性就慢吞吞地落後人前,漫不經心地往前走。
柏箐櫻也隨著北候夫人來了。
她遠遠地看到鍾璃,笑著就迎了上來。
柏箐櫻看似在與鍾璃說笑,可眼裡暗含著著急,明顯是有話想與鍾璃說。
鍾璃知機,腳步微頓。
她對著祁悠說:「你在此跟著我們也是無趣,不如自己去逛逛吧。」
祁悠含笑說是。
鍾璃對著紫紗使了個眼色,說:「宮中人多,我讓紫紗跟著你,記得別走得太遠了。」
祁悠道謝後帶著紫紗走遠了。
四下無人,柏箐櫻趕緊就拉著鍾璃到了一個相對隱蔽些的角落,急急地低聲說:「你知道朝雲公主的事兒嗎?」
鍾璃似笑非笑地勾勾唇角,說:「知道一些,怎麼了?」
柏箐櫻看她似乎無半點動怒的跡象,疑惑地頓了頓才接著說:「那你知道,東陵此次帶著朝雲公主前來,是想與大褚和親嗎?」
這個鐘璃倒是真的不知道。
只不過稍微想一下也能猜到。
東陵與大褚又素來交好,兩國常有姻親往來。
朝雲公主如今正是當嫁之齡,在這個時候跟著出使大褚,顯然是有目的的。
鍾璃猜到了柏箐櫻想說什麼,安撫似的拍了拍她的手。
「既是來和親的,那想選誰就由不得她,你放心,她想的成不了。」
柏箐櫻有些懵懵的,可還是下意識地相信了鍾璃的話。
她滿臉忿忿地撇嘴,說:「你是不知道那朝雲公主有多囂張,之前在大長公主府中說王妃配不上鎮南王就罷了。」
鍾璃看她氣得臉都紅了,好笑地搖搖頭。
「嘴長在她身上,她愛說什麼旁人自然是管不著的,你為這個動怒做甚?」
而且鍾璃覺得這事兒其實有蹊蹺。
和親一事,向來是國之大事。
在真的確定之前,一般情況都不會向外透露出半點風聲。
一則是為了避免和親不成傷了兩國和氣。
二則是免得中途受到有心人的阻撓。
朝雲郡主若真是對祁驍有意,或東陵真的有跟鎮南王府聯姻的意思,就理應在大事確定之前,將此捂得嚴嚴實實的不讓任何人知曉才對。
可朝雲郡主人還沒到京城,非祁驍不嫁的傳聞就傳得轟轟烈烈。
這似乎不符合邏輯。
鍾璃想了許久,隱隱覺得這事兒透著一股古怪。
只是目前找不到明確的線索,只能暫時將心頭的疑惑壓下去。
柏箐櫻還在為鍾璃打抱不平,鍾璃卻笑。
「好好的,說這個作甚?」
「不如說點兒高興的?」
柏箐櫻是真的為鍾璃著急。
看鐘璃半點不上心的樣子,有些無奈。
「阿璃,你怎麼就不著急呢?萬一皇上真的讓鎮南王娶朝雲公主怎麼辦?你……」
「不會的。」
皇上若真是想讓祁驍娶,那大可秘而不宣,到了時候一張聖旨砸下來就可。
還占大義之理。
說不定還能順手給祁驍扣一個抗旨不尊的罪名。
可如今和親之事尚未有眉目。
先鬧了個風風火火。
定有蹊蹺。
柏箐櫻也不想多說讓鍾璃為此煩心。
眼珠一轉索性與她說起了別的。
她近日學了不少新式糕點的做法,本是想請鍾璃過府去嘗嘗的。
可想到鍾璃忙著估計沒空,就耽擱了下來。
她抓住額鍾璃的手叮囑。
「我回去明日再做一些,直接就讓人送到你的府上,你嘗了若是喜歡,我就讓人再給你做。」
貴家千金少有下廚的。
柏箐櫻算是個少有的異類。
鍾璃很給面子地連聲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