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你要記住,你是主子

  屋裡除了祁驍其餘的人都垂首跪了下來,祁悠四下看了一眼也有些慌張,下意識地想跟著跪下。

  鍾璃卻在她動作之前伸手抓住了她冰涼的手腕。

  鍾璃平視著她簇擁滿了慌亂的眼神,低聲說:「不管什麼時候,記住你自己的身份,這裡是你的家,你若是無錯,誰也不能輕易讓你下跪。」

  祁悠詫然地看著鍾璃忘了言語。

  鍾璃微微一笑,鬆開了自己的手示意她站穩,說:「去吧,讓紫紗重新給你找件合適的衣裳。」

  祁悠茫然無措地跟著紫紗去了。

  鍾璃靠在椅背上無聲地嘆氣。

  片刻後,鍾璃對著祁驍說:「她的膽子實在是太小了一些,一點也不像是這裡的人。」

  鎮南王府的人,祁驍看似平和,傲氣卻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

  祁立盲目自大,側太妃傲氣無雙,祁悠卻唯唯諾諾得像只難以引起人注意的鵪鶉。

  至於剩下的那個至今尚未謀面的祁允,鍾璃還不知是什麼樣子。

  祁驍聽見了,捏著書頁的手指微微收緊。

  半晌後鍾璃才聽到他意味不明地說:「怯弱在某種時候,只是聰明人生存的手段。」

  鍾璃微微一怔,不自覺地啊了一聲。

  祁驍垂下眼帘盯著手裡的書不錯眼,淡淡地說:「阿璃有心對她好些不是不可,只是有些人並非表面看起來那般無害,阿璃還需心中有提防。」

  祁悠若真是像表面看起來那般無害,側太妃掌控內院的這麼多年,只怕早就被磋磨死了。

  又怎會好好活到現在?

  祁驍這話是在提醒鍾璃祁悠本質並非看起來那麼簡單。

  可又並未說祁悠的不是。

  鍾璃若有所思地頓了頓,點頭說:「我知道了。」

  祁驍勾勾唇不再說話,鍾璃也撐著下巴靜默不語。

  等祁悠重新換了一身鍾璃未穿過的新衣裙出來,鍾璃看了露出了滿意的笑。

  「合該如此。」

  灑金的石榴紅寬袖,百褶綴彩色絲絛的裙擺堪堪到腳踝,不累贅又簡明大方。

  肩上披上件灰鼠毛皮的披肩,在屋裡不至於熱著,在外也不至於受冷,很是合宜。

  只是穿成這樣,祁悠的髮飾就不太相配了。

  鍾璃想了想,說:「我記得前些天珍寶齋送來了一套紅色的瑪瑙頭面,與五小姐今日的穿搭倒是合適,紫荊你去將頭面取來,給五小姐試試。」

  鍾璃說的頭面,是一套有紅色瑪瑙製成的纏金絲梅花式樣的。

  祁悠本就長得不錯。

  穿戴上後,紅寶熠熠膚白耀眼,人看起來貴氣了許多不說,就連姿色都仿佛更添了幾分。

  鍾璃看都準備得差不多了,起身說:「告訴前邊門房,準備出發吧。」

  鍾璃與祁立相攜走在前頭,祁悠跟在後邊。

  祁驍怕鍾璃凍著,不顧鍾璃的反對,堅持將她的手抓在自己的掌心裡,直到上馬車才分開。

  祁悠與鍾璃一起坐馬車。

  祁驍不耐與人擠在一處,索性自己單獨去騎了馬。

  上馬前,祁驍誘惑似的對著鍾璃說:「馬車慢得很,阿璃可要與我一起騎馬?」

  鍾璃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拎著自己長長的裙擺說:「我這樣騎馬?」

  祁驍摸摸鼻子頓時不說話了。

  鍾璃懶得理他,在紫紗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祁驍雖說嫌棄馬車慢。

  可自己騎著馬也沒走遠。

  他慢悠悠地控制著韁繩,跟在馬車的旁邊,時不時與鍾璃說上幾句話。

  中途看見個賣糖葫蘆的,還下馬給鍾璃買了一串獻寶似的遞了進來。

  糖葫蘆是由上好的山楂做成,外表裹著一層晶瑩剔透的糖漿,因為天氣過涼的緣故,山楂芯子也透著一股淡淡的涼意。

  一口咬下去,只覺得從舌頭到喉嚨都是涼的。

  涼氣過了,牙根便泛起了一股酸甜之意。

  鍾璃不太喜歡這種東西,勉強給面子吃了兩個。

  剩下的她正糾結是扔了還是放著的時候,在車外跟著的祁驍像是察覺到了鍾璃的為難之處,主動提出可幫忙解決難題。

  鍾璃半點不見外地將糖葫蘆隔著車窗遞給了他。

  祁驍就這麼坐在馬背上,大大咧咧地將鍾璃吃剩下的糖葫蘆吃了個乾淨。

  吃完了,他還意猶未盡地說:「應該多買一串的,這點兒都不夠吃。」

  鍾璃撐不住樂了,好笑地說:「這會兒你倒是吃過勁兒了,等晚間又哼唧著說牙酸吃什麼都沒味兒。」

  祁驍被取笑了也不在意。

  他嘿嘿一笑,滿不在意地說:「阿璃再給我買一串,我吃了保管不哼唧。」

  鍾璃忍笑板著臉,說:「想得美。」

  說完鍾璃就將車窗合上了,隱約還能聽到祁驍在外頭試著跟鍾璃談條件。

  祁悠坐在一旁聽著看著,眼裡不可避免地閃爍著淡淡的羨慕。

  她似乎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低聲說:「王爺與王妃的感情真好。」

  別說是公卿世家之子,就算是民間的普通夫妻,也鮮少有男子半點不介懷吃妻子剩下的東西的時候。

  可祁驍與鍾璃仿佛都是司空見慣習以為常的樣子,可見這種事兒平日裡是時常發生的。

  祁驍尊為鎮南王,還能如此,難以讓人不驚訝羨慕。

  鍾璃聞言輕輕地笑了一下,眼裡卻泛著無盡的柔和。

  「夫妻相處最重要的莫過於互相尊重理解,做到了,感情自然就好了,等你日後成親了,也會如此的。」

  祁悠愣了愣笑了起來,說:「借發吉言。」

  話雖如此,祁悠本身卻是不信這樣的場景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的。

  她是不受寵的庶女,又怎會有鍾璃這樣鎮定自若接受丈夫的好的底氣?

  祁悠心底泛著說不出的苦澀,默默地低下了頭。

  鍾璃緩緩收回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轉而與她說起了今日生辰宴之事。

  「你記住,今日不管發生什麼,看到什麼,都勿要與他人提起,進宮後,只管時時跟在我身邊即可安然。」

  祁悠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可看鐘璃神色認真,她也不由自主地跟著認真點頭。

  「王妃放心,我記下了。」

  鍾璃微微點頭,目光轉而望向了皇宮的方向。

  司家被查朝不保夕。

  也不知如今自顧不暇的太后準備了什麼陰謀,在宮中等著他們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