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痴念不可存

  鍾璃沒想到白朮說的是這個,當即就驚訝地說:「白先生說的可是真的?」

  白朮看出她眼中的急切,心頭苦澀更甚。

  他點頭說:「絕無虛言。」

  醫毒不分家。

  白朮精通醫術,對各種毒物也有一些了解。

  確定祁驍身上是蝕心蠱無誤後,他暗中也打聽了不少有關蝕心蠱的消息。

  而近日他有個遊歷南疆的摯友回來,兩人談天時湊巧說到這個,白朮就得知了一些消息。

  白朮說:「南疆母蠱在三年前下落不明,南疆至今仍在四處搜尋母蠱下落,我那友人在南疆時,機緣巧合之下見過被搜查之人的畫像。」

  說著他從袖中掏出了一幅小像,遞給了鍾璃才說:「這是他按記憶畫出來的圖像。」

  「按他在南疆的見聞可以斷定,畫中此人就是竊取母蠱之人,世間唯一的母蠱,就在此人的身上。」

  鍾璃擰眉將畫像展開,看清了畫上的人後,眼中不可避免地多了一絲詫異。

  她說:「白先生確定這畫像無誤?」

  白朮見她神色有異,下意識地點頭。

  「我那友人最擅人像,見過一次的人能畫出來相似九分不差,他將此畫交給我時言明,絕不會有錯。」

  鍾璃臉上的古怪越發明顯,簡直到了不可忽視的程度。

  祁驍奇怪的伸手將畫像拿了過來,定睛看清,眉梢也是微微上揚。

  看他們倆的神色都很微妙,白朮心下狐疑。

  「王妃如此神情,可是覺得畫像有誤?」

  鍾璃笑著將畫像收好,眼裡散著微微亮光。

  她說:「不是,只是陡然覺得畫中人似曾相識罷了。」

  事實上,還真是熟人。

  原以為要上天下海找的東西有了下落,鍾璃心情大好,臉上的笑也誠摯了三分。

  她說:「今日之事若可證實,白先生就是幫了我天大的忙了,鍾璃再次謝過。」

  面對鍾璃真誠的道謝,白朮眼底的苦澀幾乎壓抑不住地往外傾泄。

  之前鍾璃與祁驍鬧翻之景歷歷在目。

  他本還妄想能與鍾璃……

  可如今看來,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

  白朮並非放不下之人,想通了眉宇間也多了些許豁達。

  他嘆氣說:「雖有了畫像,王妃也不可太過樂觀。」

  「我那友人說,母蠱被盜之時,南疆出動了兵馬搜索都未曾將盜賊找到,找尋至今已有三年,可始終不曾有半點消息。」

  茫茫人海,通訊不發達,來往消息不便。

  想在人海中找一個有心藏匿的人,並不比大海撈針輕巧。

  白朮所說是實話,可鍾璃卻並未將這個擔憂放在眼裡。

  若盜取母蠱之人真是畫像中人,那麼鍾璃簡直都要忍不住感慨因緣際會的巧妙了。

  這人她還真有地方找。

  事情未敲定前,鍾璃無意與白朮透露太過,再三感謝後親自將人送到了門口。

  祁驍原本想跟著出來,只是中途林總管說有要事要祁驍做主,不得不滿臉不悅地跟著林總管去辦事。

  鎮南王府門口,白朮看著與初識時穿戴打扮截然不同的鐘璃,垂眸苦笑。

  「王妃在這京中,過得可還算好?」

  簡單一句話仿佛夾雜了無盡的愁緒,鍾璃聽完微微一怔,點頭說:「都好。」

  白朮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笑說:「好便是最佳,我常住於白府,王妃日後若有事,不妨遣人去尋我,只要有幫得上忙的地方,白某必不推辭。」

  鍾璃見他說得認真,忍不住輕輕地笑了起來。

  「我與白先生算是舊識,白先生日後也可常來往,不必如此客套。」

  鍾璃將之前在莫家村時白朮留下的玉佩拿了出來,說:「這是白先生之前所贈,鍾璃無用之處,加上這玉佩看著意義深重,鍾璃不敢妄收,還請白先生拿回去吧。」

  白朮望著眼前的玉佩,心頭苦澀簡直翻湧成了無盡苦海。

  當初這玉佩送出去時,他心中尚且存著一分痴念。

  事到如今,這份痴念都成了不可能之事。

  白朮伸手將玉佩收了回來,指尖都在無聲地顫抖。

  過了片刻,鍾璃才聽到他說:「多謝王妃相送,白某告辭。」

  鍾璃目送著他走遠,轉身回了棠心院見到祁驍,就按耐不住急切地說:「祁驍,你……」

  祁驍對著她噓了一聲,攬著她往裡走的同時低聲說:「虎威山的霍雲齊趙石山是見過的,地形夜林等人也熟悉,先前我已經吩咐下去了,讓趙石山和夜林即刻啟程前往虎威山。」

  畫像上的人儼然就是霍雲齊的模樣。

  雖不知道霍雲齊為何會盜取南疆母蠱,可如果母蠱當真在他手中,對祁驍而言可是難得的喜訊。

  鍾璃聽他安排好了,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皺眉說:「見過霍雲齊的人不多,你找個信得過的畫師前來,將畫像臨摹幾幅傳到下邊人手中看過記住。」

  「只是此事事關重大,看過後畫像必須悉數銷毀,不得走漏半點風聲。」

  「另外,虎威山上並非都是窮凶極惡之人,你記得叮囑夜林他們,上山後不可妄造殺戮,想法子將霍雲齊從山上請回來一趟便是。」

  事關祁驍體內蠱毒,鍾璃恨不得事事都親自安排妥當了,不容半分錯失。

  哪怕祁驍說已經安排好了,她還是不放心地將尚未出發的夜林等人叫了過來,親自叮囑了一遍才算作罷。

  等鍾璃忙活完,時辰也到了下午。

  紫雲臉色不太好看地走進屋裡,低聲說:「王妃,側太妃聲稱要外出到廟中為二爺祈福,現在正鬧著要出去呢。」

  昨夜鍾璃才說了禁足的話,今天就嚷著要出門。

  可見昨日受的驚嚇並不大,恢復得還挺快。

  只怕祈福是假,想出門找太后告狀才是真的吧。

  鍾璃的唇邊溢出了一絲冷笑,說:「告訴她,出門不可,禁足未解前,青霜院中任何人都不得輕易進出。」

  「至於祈福之事……」

  看鐘璃遲疑,祁驍哼了一聲,陰測測地說:「去找幾卷祈福的經書給側太妃送過去,告訴她,心誠則靈,將經書抄個百八十遍的也就成了。」

  「除外立馬派人去將青霜院中的小廚房砸了,廚房裡的人全部撤走,從今往後,青霜院中的吃食一律由大廚房供給。」

  「順便告訴大廚房的管事一聲,側太妃一心為二爺祈福,吃齋最近不宜動葷腥,二爺清醒進食前,青霜院中的膳食全送素菜,不得有半點葷腥油膩。」

  「二爺醒後,也只可按大夫所言備一人份的膳食即可,旁的人吃得太過油膩了不善修身養心。」

  看到詫異的鐘璃,祁驍不負責任地一攤手,漫不經心地說:「吃太飽了就容易生事兒,這樣正好。」

  鍾璃聽完有些無言以對,卻深以為然。

  少吃點,的確適合休養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