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仲本來是在罵鍾璃拉偏架。
可看到鍾璃連祁驍都打暈了,他頓時就老實了,喉嚨里也不呼嚕嚕了。
安分得不行。
鍾璃陰測測地看了他一眼,咬牙說:「不想跟他一樣,老實點兒,明白?」
祁仲在鍾璃的手裡是吃過大虧的。
見鍾璃的神情不對,他趕緊忙不迭地點頭,表示自己不會再動手了。
將這兩個不讓人省心的安置好了,鍾璃才注意到殿中眾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格外的詭異。
鍾璃剛剛搶侍衛的佩刀不少人都見著了。
不少人心裡都幸災樂禍地想,若是鍾璃拿著刀上去,被誤傷毀了容那就更好了。
可誰也沒想到,不到瞬息的功夫,鍾璃不知是怎麼做的,只瞧見她人影晃了幾下,剛剛怎麼都拉不開的恭王和鎮南王就都消停了。
再一看鐘璃將恭王綁了起來還堵了嘴,剛有迂腐的想斥責鍾璃大膽,緊接著就看到鍾璃把鎮南王打暈了……
原本想說話的人默默地閉上了自己的嘴。
連鎮南王都打暈了,綁個恭王算什麼?
沒看恭王自己都不動了嗎?
四下一片死寂之時,突然有太監尖聲通傳。
「皇上駕到!」
鍾璃的眼底閃過一絲不耐,慢悠悠地將手裡的佩刀扔到了地上。
今日宴席皇上本就是要出席的。
可據說是被什麼朝政大事拖住了腳步,這會兒才姍姍來遲。
鍾璃不信祁仲與祁驍打架之事皇上不知。
看夠了熱鬧,拖到這會兒才來,這位皇上存的是什麼心思?
皇后勉強回神後眼中也多了些許不明顯的譏諷,帶領殿中眾人朝著皇上來的方向福身行禮。
「恭迎皇上。」
鍾璃按禮緩緩福身,嘴裡卻沒說話。
很快,在宮女太監的簇擁下走來了一個身著明黃色朝服的青年男子。
祁琮顯然已經得知了這裡發生了什麼,進殿後也不叫行禮的眾人起來,只是看似焦急地說:「朕聽聞鎮南王與恭王不知為何大打出手,這二人此時正在何處?」
鍾璃聽了,嘴角無語地抽了抽。
皇上刁難人的招數,倒是與太后如出一轍的沒新意。
只會借說話的由頭,讓人跪著不讓起。
皇后垂首冷笑,淡淡地說:「回皇上的話,兩人一人被綁一人暈了過去,正等著皇上發落呢。」
祁琮頓了頓,看著大殿中被綁成了毛毛蟲的祁仲與暈在地上的祁驍,面上頓時黑了黑。
他說:「放肆!怎可將恭王綁成如此模樣!」
「還不趕緊解開扶恭王起來!」
看祁驍是暈過去的,他又說:「去傳太醫前來為二位王爺診治。」
他頓了頓,語帶怒氣。
「只是兩位王爺不顧身份體統,在此大打出手實在有損皇家顏面,等太醫診治過後,朕自有發落!」
祁琮的話剛說完,立馬就有個太監說:「皇上,恭王殿下暈過去了!」
打斷了祁琮的話的太監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旁邊是絲綢解了一半的祁仲。
祁仲之前還是清醒的,只是這會兒不知怎地,突然就暈了過去。
他與祁驍兩人皆是鼻青臉腫的,這會兒兩人齊刷刷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看起來倒是有幾分可憐。
鍾璃意外地抬眉看了一眼,心想這個恭王倒不是個沒腦子的。
祁琮顯然是不想善罷甘休,要藉機發落人。
這會兒誰清醒誰遭殃。
早早地暈過去,倒是省了一樁事兒。
鍾璃能想到的,祁琮自然也能想到。
祁琮原本就黑的臉頓時就更上一層,連話音都帶上了一股咬牙切齒的意味在裡頭。
「既是暈過去了,告訴朕有何用?還不趕緊宣傳太醫!」
一場好好的春宴兵荒馬亂了一場,最後以鎮南王與恭王雙雙暈過去告終。
祁琮的本意是將兩位王爺留在宮中診治,等人傷勢好些清醒了再行回府。
可鍾璃聲稱祁驍無礙,不需在宮中麻煩旁人,帶回府即可。
鍾璃說話的時候,按規矩頷首眼帘低垂,聲音不卑不亢,頗有章法和條理。
祁琮對鍾璃早有耳聞卻並未見過,此時聽了鍾璃的話,似笑非笑地說:「原來是鎮南王妃,朕之前光顧著鎮南王與恭王了,倒是不曾注意到王妃也在此。」
鍾璃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沒說話。
祁驍體內的蝕心蠱至今都是威脅祁驍性命的炸彈。
蝕心蠱是祁琮的傑作,鍾璃自然不會對他有什麼好臉色。
鍾璃態度冷淡,祁琮卻也不在意。
他漫不經心地說:「朕還聽聞,今日朕的錦妃不慎開罪了鎮南王妃,不知可有此事?」
鍾璃尚未開口,皇后就說:「回皇上的話,確有此事。」
「錦妃明知王妃身份還意圖辱沒王妃,是而臣妾讓人將錦妃拿下,此刻錦妃正在她的宮殿中等候皇上發落。」
皇上意味不明地哦了一聲,視線未從鍾璃的身上挪開分毫。
他說:「那王妃以為,錦妃該當如何處置才好?」
鍾璃微微笑了一下,淡淡地說:「臣婦自然是聽皇上與皇后娘娘的,臣婦相信,皇上與娘娘不會偏頗,還臣婦公道。」
皇上聽了,落在鍾璃身上的目光頓時又多了一層不可捉摸的深意。
他說:「既然如此,那就將錦妃的妃位褫奪,降為美人,搬入安和殿禁足半年,王妃覺得,朕如此處置可好?」
美人是宮中等級最低的妃嬪。
身邊無宮女太監伺候,只有一個婆子跟著。
也無單獨住一宮的待遇,只能與其餘被承幸過一次又被皇上遺忘的美人同住安和殿。
安和殿說起來名字好聽,可說到底只是個大宿舍大通鋪。
往往一個屋子裡要住上十幾個人,各種待遇甚至還比不上在主子面前得寵的宮女太監。
對嬌寵無限的錦妃而言,如此待遇,可跟被打入冷宮毫無區別,比死還難受。
鍾璃眸光微微閃爍,不咸不淡地說:「皇上覺得滿意,臣婦便是滿意了。」
祁琮看她並不接話茬,心中對鍾璃的印象再度變了變。
眼前女子進退有度儀態合體,心思也是少有的縝密仔細。
跟傳聞中那上不得台面的模樣,可不太一樣。
祁琮垂眸揮手示意身旁的太監。
「按朕的旨意去辦。」
太監彎著腰退了出去。
皇后見了,眉眼間閃過些許說不出的諷刺。
錦妃自詡得皇上寵愛,可再得寵又如何?
如今祁琮說扔就扔了,說不定還比不上穿過的一雙鞋子。
皇后端起茶盞借著喝茶的動作遮住了眼中的不屑。
皇上則是若有所思地看著鍾璃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