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驍沉默了一瞬無奈地笑了起來。
他眼巴巴地瞅著鍾璃,哭笑不得。
「阿璃,你想什麼呢?我怎麼可能會去鬼混?」
見鍾璃不信,他索性腆著臉往鍾璃的旁邊湊了湊,坐下後拉著鍾璃的手就跟她說起了今日的事兒。
得知祁驍直接拒絕了祁琮的賜婚,鍾璃的眉梢詫異地揚了起來。
「你這麼做不會有事嗎?」
祁驍與皇上暗地裡的矛盾再深,那也是暗地裡的事兒。
祁琮是當今聖上,祁驍是臣子,這麼不給皇上的面子真的沒事兒嗎?
祁驍顯然不在意這個,不以為意地說:「我拒接賜婚不是一回兩回了,沒事兒。」
之前祁琮和太后就想給他賜婚,都被他以各種理由推了。
如今他有了鍾璃,就更不可能接受了。
鍾璃見他說得輕鬆暫時將心放回了肚子,又說:「那你出宮後去哪兒了?」
祁驍難得地尷尬了一下下,可最後還是老老實實地說:「百花閣。」
鍾璃拖長了調子哦了一聲,看起來要笑不笑的。
「聽起來像是個熱鬧的地方。」
而且一聽就知道,這絕對是個少兒不宜的去處。
祁驍怕鍾璃誤會,趕緊說:「我只是去見兩個朋友說點兒事,絕對沒有鬼混。」
就跟怕鍾璃不信似的,他趕緊補充道:「百花閣是北侯世子柏騫承的產業,我們尋常有事不方便碰面的話就會去那裡商議。」
「柏騫承和雲朗都是知道你的,今日還問我何時帶你出去。」
祁驍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鐘璃的神色,小表情看起來還挺認真。
「阿璃,我真沒鬼混,你要相信我。」
鍾璃瞥了他一眼,說:「真的?」
祁驍忙不迭地連連點頭,拉著鍾璃的手一個勁地表忠心,恨不得當場就表演一個肝腦塗地給鍾璃看。
鍾璃本就不覺得祁驍會去鬼混,之前的話也只是故意逗弄。
此時見祁驍認真了,撐不住笑了出來。
她一笑,原本還滿心著急的祁驍立馬就意識到自己又被鍾璃戲弄了。
祁驍本想嚴肅一點表示自己的不滿,可見鍾璃笑得開心,自己也忍不住跟著笑了出來。
他熟練地往鍾璃的懷裡一趴,小聲嘀咕著抱怨。
「阿璃一天就知道欺負我。」
鍾璃樂得不行,用蔥白似的指尖輕輕地點了點祁驍的腦門,說:「誰讓你好欺負,每次都信了?自己好騙還怪我?」
是小傻子的時候好騙。
現在都不裝傻了,可還是傻乎乎的好逗。
祁驍當然不忍心怪鍾璃。
可這並不代表他對鍾璃沒意見。
他哼唧著抓住鍾璃的手放在嘴裡啃了一口,惡狠狠地說:「你再騙我,我就一口一口把你吃了。」
鍾璃半點不在意他的威脅,樂得直不起身子,放鬆了靠在身後的軟榻上。
她過了一會兒才說:「你說起皇上賜婚之事,我倒是想起了點兒別的。」
祁驍眨眼。
「什麼?」
鍾璃笑問:「鎮南王府門第高貴,王爺更是人中龍鳳龍章鳳姿,此次賜婚能拒,那日後若是再發生這樣的事兒,該如何處理?」
鍾璃慢慢地用指尖梳理著祁驍過分柔順的長髮,說:「我來京城雖不過數日,卻也聽說過王爺英姿引得無數女子折腰傾心之事,日後想往王爺床榻上鑽的人指定少不了,若……」
鍾璃微妙地頓了頓,低頭看著將頭靠在自己腿上的祁驍,說:「到了那時,你會想納妾嗎?」
時代背景決定了一個人的思維模式。
祁驍出身皇家貴胄,生來就站在了這個時代的頂端之一。
這也就註定了,他的某些想法跟來自現代的鐘璃是截然不同的。
鍾璃對婚姻夫妻關係最看重的就是彼此的忠誠。
而在這個時代,忠誠恰恰是對女子單方面的約束,對男子無用。
如果祁驍真有打算三妻四妾左擁右抱地坐享齊人之福,那麼關於之前所說的話,鍾璃大概就要重新考慮一下了。
祁驍聽出鍾璃的言外之意,眼中也多了一抹深邃的深意。
他說:「如果我納妾,阿璃會如何?」
鍾璃想也不想就說:「一拍兩散,絕不回頭。」
這是不可違背的原則,也是鍾璃到了這個時代後唯一的堅持。
祁驍看著鍾璃的眼睛笑了,眼中綻出了晶亮的花。
他輕輕地說:「我永遠不會讓阿璃有機會離開我的。」
於他而言,得鍾璃便是最大的幸事。
有了鍾璃,他的眼裡哪兒還容得下旁的女子?
鍾璃挑眉,說:「那你可把自己說的話都記好了。」
祁驍抱著鍾璃的腰蹭了蹭,悶悶地點頭。
「阿璃放心,祁驍絕不食言。」
鍾璃笑了笑,沒再說這個,轉而跟祁驍說起了關於側太妃來送帳冊的事兒。
祁驍滿不在乎地說:「府中之事阿璃看著打理就行,有不長眼的奴才直接亂棍打死扔出去,有不明白的地方找林總管,他會全心幫你處理。」
鍾璃聽他這打發小貓小狗似的口吻無語地扯了扯嘴角,說:「那要是遇上的是挑事兒的主子呢?也亂棍打出去?」
提起主子祁驍直接是一臉漠然。
他不咸不淡地說:「這就更簡單了。」
「祁悠嫁出去就是外家人,剩下的兩個安分就罷了,不安分就分家打發出去,至於那個青霜院的,你不必將她當回事。」
黑暗中祁驍眼裡翻湧著無盡的譏諷,冷冷道:「一個寡居之人,安分守己府中可給她養老,不老實就找機會找個姑子廟扔進去,左右有她的好去處。」
鍾璃被祁驍這簡單粗暴的處理方式震驚了。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祁驍的側臉,說:「你這麼做,不怕旁人非議?」
就算祁驍是鎮南王,干出這種分家驅人的事兒也得被天下人指責。
在世人都注重名聲的時候,祁驍難道就一點都不在乎?
祁驍似嘲似諷地勾了勾唇,說:「阿璃,所謂的名聲才是世上最作繭自縛的東西,我不需要那個。」
若不是顧忌鎮南王府百年衛國的名聲和所謂的責任,鎮南王府嫡系一脈何至於走至如今這種地步?
祁驍閉上了眼睛壓下眼中的暴躁,低聲說:「府中內外皆以阿璃為尊,有人不敬,阿璃可直接出手處置,不必顧忌什麼。」
就算有人想說什麼,他也能在開口之前讓那人永遠地閉上嘴。
鍾璃察覺到祁驍隱含怒意的情緒,瞳孔閃了閃,微妙地沉默了下來。
半晌後她無奈地嘆息了一聲,安撫似的拍了拍祁驍的手背,低聲說:「這些事我心裡有分寸,你不用操心。」
「不早了,趕緊睡覺。」
祁驍閉著眼側身將鍾璃抱在懷裡,用下巴蹭了蹭柔軟的發心,沒多久就緩緩睡了過去。
黑暗裡,鍾璃借著微弱的光線注視著祁驍在睡夢中也依舊緊鎖的眉心,無聲地抿緊了嘴唇。
回京後的祁驍像見了血的冷刃,四處鋒利殺氣縱橫。
哪怕他在鍾璃的面前竭力壓制自己的情緒,可鍾璃還是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
這究竟是蝕心蠱的影響?
還是祁驍本性如此?
內心暴虐太過,祁驍又是手握重兵的權臣,說不得就會造下無辜血孽,屆時必定是傷人傷己的下場。
鍾璃輕輕地呼出一口氣,心想那所謂的南疆母蠱的找尋不可再耽擱了。
祁驍這種狀態持續下去,遲早會出問題。
可那玩意兒又該從何處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