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立認定鍾璃沒見識膽子小,稍微恐嚇誘哄幾句便會上當入套,口吻越發的不以為意。
「一個鄉下婆子能有什麼能耐?你這個庶母的,賞她幾個通房側室她敢不同意?」
「祁驍不滿納側,那女子又這麼幹了,一來二去的,兩人有矛盾是遲早的事兒,到時候你再在其中調和幾句,祁驍住的畫章院雞犬不寧就是必然的了。」
側太妃先前是一怒之下失了冷靜。
可轉念一想祁立的話,她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還是我兒聰明,一下就想到了關鍵之處。」
只要拿捏住了沒什麼見識主見的鐘璃,再想噁心祁驍,不就是輕而易舉的事兒了嗎?
祁立看側太妃滿意的樣子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討好地往側太妃的跟前湊了湊,若有所指地說:「母妃,你不讓我出去,我在府中枯耗著也沒意思,要不賞我個人吧。」
側太妃聽到這話眼裡的笑就散了個乾淨,沒好氣地用指尖狠狠地戳了戳祁立的腦門。
「還敢問我討人?」
「你那屋裡呼呼啦啦的都多少人了?那麼多還不夠伺候你的?」
祁立慣常嘴巧會賣乖,見側太妃怒了也不害怕,只是一味地拉著她纏著不放。
側太妃本就嬌慣這唯一的兒子,見他實在想要,不過稍微遲疑了一下就說:「說吧,你又看上我身邊的誰了?」
祁立得意地笑了起來,指著站在門口的粉衣丫鬟說:「就她了,母妃你將她賞給我,我保管在府中老老實實地待著不亂跑。」
側太妃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發現只是個二等小丫鬟,不以為意地一擺手。
「既你看得上,一會兒我就讓葉嬤嬤把人給你送過去。」
說完她又說:「不過你可記住你答應我的了,這段時日不可再出去鬼混了,記住了嗎?」
祁立目的得逞,得意地笑了:「你放心,我保准聽話。」
祁立得了如意的人,又耐著性子在側太妃跟前陪了半天才心滿意足地離去。
側太妃靠在美人榻上,疲憊地嘆了口氣。
「按理說立兒身邊的丫鬟通房一個不少,怎地都這麼長時間了,除了之前那個沒福的素雲外,其餘人的肚子都沒動靜?」
祁立身邊零零散散的侍妾通房足足有二三十人。
年前有個叫素雲的倒是懷了孕,只是那是個沒福的,不足七個月便早產生下了個死嬰。
除素雲外,其餘的各個肚子都消停得讓人心慌。
為早早地讓祁立有後,這些年府中也從未給祁立的侍妾餵避孕的湯藥。
可怎麼就是沒動靜?
側太妃愁得眉毛打結,葉嬤嬤見狀笑著寬慰道:「太妃心急了,二爺這麼健壯的身子底子,只要緣分到了,孩子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到時只怕是您看孩子看得眼花,都抱不過來呢。」
側太妃聞言忍不住笑了起來,說:「就你這個老貨會打趣我。」
葉嬤嬤又故意說笑了幾句,很快就將側太妃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別的地方。
葉嬤嬤說著面露遲疑,說:「太妃,按理說這話不應由奴婢說,可您的確應該早些做打算。」
側太妃漫不經心地撥弄著皓腕上的玉鐲,說:「哦?你說的是何事?」
葉嬤嬤四下看了一眼,確定無人後才說:「按制,王府的管家之權應當由王妃打點。」
「可府中一直無王妃,這管家之權一直都是由您來打理的,如今王爺娶了王妃,若他向您索要管家之權,您應當如何應對?」
管家可不僅僅只是管自己的一個院子。
諾大的王府所有的進出用度都應由管家之人管轄。
其中的辛苦頗多,可撈走的油水卻也不少。
側太妃這麼多年一直將管家之權牢牢地抓在自己的手中,暗中得的好處更是不計其數。
如今新王妃入府,若是要按制將管家之權移交出去,對側太妃而言,那可就不太妙了。
這個問題側太妃早就想過,聞言也只是笑笑。
她懶洋洋地說:「嬤嬤只想著應當將管家之權交由新王妃,可曾想過,那出身寒門小戶的王妃是否應付得來這龐雜的管家之事?」
尋常的官家千金若未經過多年的悉心培養,貿然接手王府的一攤子事兒都會手忙腳亂出岔子。
更何況是個沒什麼見識的鄉下女子?
側太妃打心眼裡不認為鍾璃能做管家的事兒,對此倒是不甚在意。
「不用等人來問我要,這管家之權,我還要主動交出去才合適。」
葉嬤嬤微微一頓,疑惑地看向她。
側太妃笑了一下,說:「嬤嬤辛苦一下,一會兒就去將府中的帳冊簿子拿來,整理一下最近幾年的,明兒個一早,咱們就給新王妃送去。」
王府進項龐雜數量大,一個月的帳冊簿子就有人的半個胳膊厚,一年的堆起來更是能將人淹了。
好幾年的放在一起,那場面光是想一想,葉嬤嬤就忍不住笑了出來。
「還是您有主意。」
側太妃幽幽一笑,說:「我現在主動將管家之權交出去,等不了幾日,她便會主動來求著我幫她。」
屆時外人說起來,那也是她應了王妃的請求出手幫忙,而不是她拿權不放。
別人只會覺得她心底仁善,王妃無能。
至於別的……
側太妃勾勾唇角,說:「對了,先前去宮裡遞牌子的人回來怎麼說的?」
葉嬤嬤低聲回答:「一刻鐘前剛回來,奴婢看您與二爺說話就沒讓人進來回話,現在人就在外邊候著呢。」
側太妃說一擺手,說:「去將人叫進來。」
葉嬤嬤領命而去,很快就帶回來了一個男僕。
男僕進門就在門檻的位置跪下了。
他將頭抵在眼前的地磚上說:「回太妃的話,奴才按您的吩咐,進宮的牌子已經遞進去了。」
太妃略微挑眉,問:「太后那邊怎麼說的?」
「太后說您的意思她明白了,半個月後宮裡會舉辦一場為鎮南王洗塵的接風春宴。」
側太妃頓了頓,領悟到了太后的意思,禁不住掩唇笑了起來。
「行了,你去帳房領十兩銀子,算是賞錢,下去吧。」
男僕恭敬退下,側太妃對著葉嬤嬤招手,示意她過來後貼在她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葉嬤嬤連連點頭,確定她沒別的吩咐後才出了西跨院。
側太妃獨自一人靠在美人榻上,風姿無限地抬手撥弄了一下髻上的步搖,垂眸冷笑。
「也不知道,在鎮南王的接風宴上若是鎮南王妃出了丑,祁驍又該如何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