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覺,第二日鍾璃的精神恢復不少。
她還沒來得及去莫家村,就在店裡碰上了來送菜的李鐵柱。
李鐵柱知道鍾璃和莫清曄出門了,冷不丁見到鍾璃,驚訝地啊了一聲。
「弟妹,你啥時候回來的?」
鍾璃示意他小聲點兒,笑笑說:「昨日才到,有點兒事兒回來的,李大哥既是來了,那就先進屋坐下再說吧。」
李鐵柱一開始還不想進屋,畢竟他還有別的酒樓的菜沒送。
可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神色一凝,四下看了一眼,跟著鍾璃進了酒樓的後院。
鍾璃看他神色有異,忍不住問:「李大哥這是怎麼了?」
李鐵柱神秘兮兮地對著鍾璃招了招手,等她走近了才說:「弟妹你咋挑這時候回來了?」
「清曄兄弟呢?我怎麼沒見著他?」
鍾璃眸光閃了閃,說:「他這次沒跟著我一起回來,李大哥找他有事兒?」
不知是不是鍾璃的幻覺,聽莫清曄沒跟著一起回來的時候,李鐵柱似乎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
不等鍾璃問,李鐵柱就說起了最近莫家村裡的一樁怪事。
就在前幾日,莫家村突然來了好幾波人。
那些人前呼後擁的,手裡還拿著兵器,直接就奔著莫家的家門去了。
大門一關,那些人來莫家是幹什麼的無人知曉,說了什麼也沒人聽到。
可第一波人走後,莫家大嫂就哭天喊地地在院子裡咒罵了起來。
口口聲聲說的都是被莫清曄那個狼崽子牽連害慘了。
為了那些來歷不明的人,莫老大家兩口子甚至還跟家裡的老爺子大吵了一架,鬧得不可開交。
第一波人來後,接下來的幾天都會有類似的人闖進莫家村。
往常平靜的村子因著這個,最近簡直就是風聲鶴唳人心惶惶。
莫春花有一次在外頭說漏了嘴,這時村里人才知道,那些人竟然是來找莫清曄的。
可莫清曄早就跟著鍾璃出了遠門。
誰知道他在哪兒?
莫家為了這事兒鬧得日日不得消停。
鍾璃家的圍牆也險些被那些人踩塌了一截。
進進出出的都是滿臉凶煞的人。
還有人說,莫清曄壓根就不是莫家的老三。
莫家不知從哪兒將莫清曄撿了回去。
那些拿著刀上門凶神惡煞的人,怕就是莫清曄的仇家,找上門來尋仇的。
鍾璃聽得眉心一跳,皺眉說:「怎知那些人是去尋仇,不是尋親的呢?」
萬一真是暗中找莫清曄的人出現了,那會不會是莫清曄的家人?
李鐵柱聽完嗨了一聲,就連臉上都多了些許著急。
「哪兒能是尋親的?尋親的人,能是那架勢?」
按李鐵柱所說,那些上門的人明顯不是一波。
甚至還在村口相遇的時候兩幫人馬大打出手,村口現在還殘留著陰森森的血跡。
得知莫清曄不在之後,頓時臉色大變。
其中有個性子暴躁的,更是說一定要將人抓回來。
尋親的人又怎會說出這樣的話?
這分明是來尋仇的!
李鐵柱想到村里那些人,著急得眼珠子都紅了,對著鍾璃說:「弟妹,清曄兄弟沒回來是好事兒。」
「那些人找上門我看是禍不是福,你也別回去了,趕緊收拾著東西走吧!」
「能走多遠是多遠,咋說也不能平白讓人害了啊!」
鍾璃的心緩緩下沉,勉強牽起嘴角對著李鐵柱笑了一下。
「李大哥不必著急,這事兒我知道了,我心裡有數。」
李鐵柱明顯還想說什麼,鍾璃卻不給他這個開口的機會。
鍾璃說:「說起回村一事,我還有個不情之請,需要李大哥出手相助。」
李鐵柱啊了一聲,下意識地說:「弟妹你說。」
跟李鐵柱交待清楚了,讓他先行去給別的酒樓送菜後,鍾璃又將酒樓里的人都叫了過來。
鍾璃的臉色有些難看,聲音發沉。
「最近店裡有什麼奇怪的人來過嗎?」
若是莫家村有人找了過去,那麼那些人必然能查出這酒樓跟莫清曄的關係。
沒道理沒人來找麻煩。
二牛等人擰著眉想了半晌,紛紛搖頭。
暗處那些蒼蠅就算想來,來之前也會被人打斷腿,店裡絕對消停得很。
鍾璃不知內情,眯著眼睛又問:「那有沒有不明身份的人來打聽過莫清曄?」
這下王廚子遲疑著出了聲。
他說:「我這幾日去採買的時候,倒是會有人跟我打聽老闆怎地不在。」
也許是看鐘璃的臉色不佳,他縮了縮自己胖胖的脖子,有些底氣不足。
「不過我都說的是老闆早些時日出遠門了,不知什麼時候回來,這算不算?」
鍾璃冷冷地笑了一下,摩挲著指腹說:「算。」
當然算。
看來莫清曄的存在的確已經引起了別人的注意。
這時候再想獨善其身,似乎就不太容易了。
只是那隱藏在暗處的究竟是什麼人。
連個身中劇毒的痴兒都不肯放過。
實在是欺人太甚!
鍾璃飛快地閉了閉眼,沉聲說:「從今日起,若是有不明來歷的人跟你們打聽莫清曄的事兒,一律說不知道。」
「對外就說這酒樓已經不屬莫清曄的名下了,被他賣給了你們,別的一律不用多說,其餘一切照舊。」
「還有,我回來之事不可向任何人提起。」
店裡眾人除了徐玉林外都明白鍾璃這話的意思,忙不迭連連點頭說是。
鍾璃想到李鐵柱的話,喉嚨里像堵著一坨沉甸甸的鉛塊似的難以喘息。
她不能在莫家村明著露面,也不可在此處多作停留。
否則一旦被人發現,雙拳難敵四手,指定會有麻煩。
鍾璃不自覺地扭頭看向了窗外的天色,焦急地等著夜幕的到來。
夜幕四合之際,李鐵柱趕著騾車到了小龍蝦之家的後門,像往常一般搬了兩個封閉的箱籠上了車。
昏暗的天色很好地掩飾住了李鐵柱眼裡的緊張。
他將騾車趕得飛快,一個多時辰後終於到了莫家村門口。
莫家村村口有幾個穿著黑衣的男子在四處張望。
見李鐵柱趕車過來,大聲呵斥了一句:「幹什麼的!車上拉的是什麼!」
李鐵柱打了個哆嗦,一臉驚恐地說:「我……」
「我是村里獵戶家的,去送菜回來,車上拉的都是菜,是明日要送去縣城裡的。」
李鐵柱似乎是被嚇著了,主動停車要將箱籠打開讓人檢查。
先前出聲那人見他怕得渾身哆嗦,隨意看了一眼裝滿各色菜的車廂,不屑地擺手。
「滾滾滾!趕緊滾!別耽擱爺辦正事兒!」
李鐵柱誠惶誠恐地上車走了,驚嚇得過了,上車的時候直接四仰八叉地滑了一跤。
先前還凶神惡煞的人見狀哈哈大笑了起來,李鐵柱賠笑著顧不得拍身上的土趕緊爬了起來。
村口守著的人對他毫無興趣,自顧自地走到了另外一邊喝酒閒聊。
李鐵柱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咬牙趕車往村里走。
騾車最後穩穩地停在了李獵戶家院子裡。
屋子裡沒點燈,黑燈瞎火的什麼也看不清。
李鐵柱將兩個箱籠搬著進了屋子,確定無人後打開了一個箱籠,著急地說:「弟妹!弟妹趕緊出來別憋壞了!」
鍾璃齜著牙從箱子裡爬了出來,扭了扭手腳活動了一下就對著李鐵柱說:「一會兒半夜還要勞煩李大哥一趟,照樣用這法子將我送出去了。」
一路上過來村里來的外人不少,設卡攔截搜查的人也不在少數。
不用這樣的法子,鍾璃只怕很難在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況下全身而退。
李鐵柱明明怕得要死,卻還是說:「不要緊,弟妹要幹啥趕緊去辦,我在這兒等你就是。」
鍾璃對他低聲道謝,眼裡冷光涔涔,很快就在李鐵柱的帶領下從李家的後窗翻了出去,幾個閃爍就消失在了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