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這不是病,是毒

  一起吃飯的還有趙石山。

  趙石山原本推辭說自己在外邊單獨吃就行,不能與主家同席,不合規矩。

  鍾璃聽了有些好笑,說:「哪兒有什麼主家不主家的?」

  「大家都是一樣的,趙師傅既然是跟著我們到了這兒,就不必在意那些迂腐規矩,一起坐下吃便是。」

  趙石山辦事穩妥為人靠譜,鍾璃對他的能力著實滿意。

  從未將他當作自己僱傭的下人,自然也不認可趙石山的說法。

  趙石山明顯還有些忐忑,最後還是莫清曄咬著個蝦球含糊不清地說:「聽阿璃的。」

  趙石山這才壓抑著忐忑在下首的位置坐了下來,惴惴不安地跟著吃完了飯。

  吃過飯,趙石山主動攬了洗碗的活兒,不等鍾璃拒絕就收拾著去了廚房。

  鍾璃無奈一笑,轉而問起了莫清曄今日在醫館的情況。

  對於鍾璃的問題莫清曄早有準備,回答起來很是自然。

  說到最後,他口中的描述簡直變了味兒,相當於是在向鍾璃告狀。

  說的都是白朮怎麼欺負他了。

  莫清曄說得委屈兮兮的,鍾璃聽得卻是好一陣哭笑不得。

  鍾璃安撫似的揉了揉莫清曄的頭髮,低聲說:「白先生醫術好,讓你扎針吃藥必有他的道理,你乖乖聽話,知道嗎?」

  莫清曄悶悶不樂地點頭。

  鍾璃又問他有沒有什麼地方不舒服,莫清曄搖頭說沒有。

  不等鍾璃深究,他就嘀咕著說起了明日想吃什麼。

  鍾璃好笑又無奈,只能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心裡的那點兒疑慮也慢慢地消失在了空無之中。

  次日,一大清早鍾璃還沒起床,趙石山就到廚房將早飯做出來了。

  趙石山的手藝只能說是一般。

  熬了白粥切了鹹菜,還弄了一碟子炒雞蛋。

  雖然談不上多好,可也算是不錯了。

  趙石山吃過飯就跟鍾璃說,想去城裡的碼頭上看看能不能找些別的活計做。

  莫清曄在此處看病,鍾璃要照料莫清曄,他這個車夫在家卻是無事可做的。

  閒著也是閒著,能找點兒別的活兒,也是補貼進項。

  鍾璃聽了自然不會不同意,還說了進城的話讓他趕著馬車去,省得在路上還得靠走。

  至於她和莫清曄去醫館,走著去就行了,左右也並不是多遠的路。

  鍾璃不顧趙石山的推辭將馬車留給了他,自己帶著莫清曄就去了醫館。

  白朮依舊要求鍾璃迴避治療過程,所以鍾璃把人送到後就走了。

  莫清曄確定鍾璃離開了,轉身就從竹樓的窗戶翻了出去沒了人影。

  白朮對此視而不見,靜靜地將手裡的醫書翻了一頁。

  一個多時辰後,莫清曄再度翻窗而入。

  只不過這次他的神色明顯不對,進屋哇的一聲就吐出了一口血。

  白朮見狀瞳孔一縮,趕緊衝過來將人摁在了椅子上皺眉把脈。

  瞬息後,白朮臉色難看地說:「王爺身中蠱蟲,本不該動用內力,否則會刺激蠱蟲提早發作,你……」

  「我知道。」

  莫清曄滿不在乎地擦掉了嘴角的血跡,淡淡地說:「但我得這麼做。」

  白朮依舊跟鍾璃說了上京的事兒。

  鍾璃心裡卻有遲疑,甚至還想著自己單獨回一趟莫家村。

  莫清曄自然不可能會同意讓她自己一個人折返回去。

  為了逼鍾璃趕緊做出決定,莫清曄必須讓自己的病情看起來更嚴重。

  回京一事,不可再繼續耽擱了。

  白朮被莫清曄的理直氣壯氣得夠嗆,重重地一甩手哼了一聲,冷笑道:「王爺如此不將自己的身子當回事,就算是華佗在世也無法救你性命!」

  莫清曄意味不明地呵了一聲,緩緩閉上了眼睛。

  「阿璃那裡,就勞煩白先生了。」

  白朮咬唇不語,長久的沉默後轉身走了出去。

  到了時候,鍾璃準時來接莫清曄。

  可她看到的,卻是一個臉色比起之前更差的莫清曄。

  鍾璃的臉色當即變了,忙走上來問:「這是怎麼了?」

  莫清曄虛弱地牽起嘴角笑了一下,抱著鍾璃的腰低聲哼唧說自己難受。

  白朮臉色不善地站在一邊,沉聲說:「先前與夫人所說之事,夫人須儘快下決斷了。」

  「他這種情況,著實是不能再繼續往下拖延了。」

  再耽擱下去,白朮怕莫清曄這個不要命的狠人不等蠱蟲發作要命,就將自己折騰死了。

  鍾璃聽完心裡咯噔一下,低頭看向臉色煞白的莫清曄,無聲地抿緊了唇。

  到十四那日,莫清曄的臉色明顯就更差勁了。

  一大早鍾璃就將他送到了醫館,自己則是在醫館裡足足守了兩天一夜。

  第三日天亮時,白朮神色疲憊地從竹樓中走了出來,對著鍾璃說:「現在暫時無事了,夫人不放心可進屋來瞧瞧。」

  莫清曄亂動真氣引發蠱蟲發作,這次發作的時間更長痛苦也更為劇烈。

  白朮之前只是聽說過蠱蟲發作之際苦不堪言,卻從未想過,竟是這種光景。

  莫清曄那樣心智堅定的人都痛苦得再三暈死過去。

  若是放在旁人身上,只怕是早就嚷嚷著要求死了。

  白朮壓下了心裡的複雜,帶著鍾璃進了莫清曄昏睡著的竹樓內部。

  鍾璃看著昏迷不醒一臉煞白的莫清曄,緊緊地咬住了下唇。

  她飛快地閉了閉眼,啞聲說:「白先生,他究竟是怎麼了?」

  白朮遲疑著不知該怎麼說。

  鍾璃卻自顧自地說:「我跟他在一起十四個月,之前他除了心智稚嫩外並無別的異樣。」

  「第一次出現異樣,是尚未出門的時候,那日是十月十五,第二次是在趕路途中,是十一月十五,十二月十五的時候,我並未與他一起,昨日是一月十五。」

  鍾璃忍不住自言自語。

  「為何都是月中十五的時候出了岔子?」

  除了十五,其餘時候莫清曄身上並無任何異樣。

  這是什麼病?

  竟然還挑時候發作?

  既是舊疾,那為何之前的十個月安然無事,就最近才出了問題?

  鍾璃腦子裡亂成了一團,卻又格外清醒。

  她的腦子裡像是有一條無形的線,卻在關鍵的位置斷了,讓她難以將所有的碎片連結在一起。

  鍾璃低聲道:「我查閱過一些醫術典籍,上邊並無類似病例的記載,會反覆發作的病,除癲癇和心疾外,別無其他。」

  可莫清曄這絕不是癲癇。

  也不會是心臟上的問題。

  那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