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太太的帶領下,各懷心思的眾人朝著村長家出發。
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村長家中鬧鬼了的事兒就傳遍了整個漁村。
去請大夫的人也回來了,只是那門口不知是怎麼回事兒,一旦有人靠近,便會無故暈倒。
大夫剛走到門口還沒來得及往裡進,去請大夫的四個人就相繼暈了兩個倒下去。
門口的人不敢進去。
院子裡的人不敢出來。
大夫也被這詭異的場景嚇得夠嗆。
但凡腿軟得沒這麼厲害,老大夫估計就要扭頭撒丫子跑了。
鍾璃他們到的時候,門口已經聚集了一大群指指點點的人。
不少村民都說,這是遭了報應,枉死的桃花來尋仇了。
桃花的家人聽說了這事兒,也哭喊著追了過來。
桃花的母親試著喊了一聲,誰也沒想到竟然得了回應。
聽到那耳邊層層疊疊的回應聲,縱容來圍觀的都是膽大的,那也是嚇得不輕。
青天白日的見了鬼,這桃花身上究竟有多深的怨氣?
有眼尖的見著張家老太太來了,趕緊說:「張家老太太到了!」
「讓路讓路!趕緊把路讓開!」
人群自動分離出一條通道,老太太滿面嚴肅地往裡走。
鍾璃聽說了人到門口會暈倒的事兒,趕在老太太走近之前自己往前走了一步,狀似不經意地往四周看了一眼。
她的視線飛快地從屋頂周圍的樹杈上滑過,一無所獲後,緩緩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沒人,難道是她的錯覺?
艱難藏好的夜林和紫雲對視了一眼,兩人趁鍾璃低頭跟張家老太太說話的時候,悄無聲息地撤退。
幫著鍾璃嚇人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鍾璃既到了,他們這些人也該撤了。
至於那不知死活的肖安,等莫清曄回來了,自然有他好看的時候。
鍾璃試探著往門口走,可旁人都走不得的地方,她卻是安然地走了過去。
她在那據說只要有人就會無故暈倒的門口來回走了兩趟,確定無誤後,才去將張家老太太扶著走了過來。
老太太知道她的好意,溫和地笑了一下,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丫頭你好生跟著我。」
鍾璃乖巧點頭不語。
老太太和鍾璃安然無恙地走進了村長家的院子。
其餘人見了頗為驚奇。
有膽大的,也試著跟在他們的身後往裡走。
可之前那走一個暈一個的場景不復存在。
原本無比駭人的門口也在這時候恢復了正常,人來人往並無異樣。
圍觀的村民見無事了,趕緊張羅著將門口暈了一排的人抬著進了院子。
一進去,就看到了齊齊跪成了一排的眾人。
村長見老太太來了,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苦著臉說起了發生的情況。
老太太微微嘆息一聲,說:「既還受了傷,那就讓大夫瞧瞧吧,大夫先看過了再說。」
腿軟的老大夫被同樣腿軟的肖安的下屬揪著進了屋子給肖安診治,剩下的人就都圍聚在院子裡七嘴八舌地打聽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怎地好好的,就鬧鬼了呢?
村長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將帶著譴責的目光投向了昨夜將肖安抬回來的其中一人。
「羅侍衛,昨夜到底是咋回事兒?你們大半夜的出去幹啥了?怎會惹來了這樣的大麻煩?」
那姓羅的侍衛恰好就是跟著去抓鍾璃的其中一人。
昨天晚上他們進了林子,怎麼都找不到鍾璃不說,還始終感覺有人在跟著自己。
同行的兩人心裡驚恐,索性就商量著往回走。
可誰能想到,回去就找不到肖安了。
等找到肖安,肖安就成了個意識不清的血人!
羅侍衛下意識地看向了鍾璃,面容猙獰:「昨夜我們去找她了!我們少爺就是追著她進林子才出的事兒!」
「這一定是她在搞鬼!一定是她!」
這話一出,不僅鍾璃神色微妙,就連其餘的圍觀村民都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著他。
這是鬧鬼。
不是搞鬼,怎麼還能怪在別人身上?
更何況,大半夜的,肖安帶著兩個隨從去找鍾璃幹什麼?
怎地還追著進了林子?
反應快的村民立馬就回過味兒來了,躲在人群中嘲諷道:「大半夜的不安生在屋子裡睡覺,卻將有夫之婦追著進了林子,這樣的富家做派,倒真是難得一見!」
「就是,半夜去迫害良家女子還有理了,這樣指鹿為馬的貴人,真是讓咱們這些野民漲了見識!」
「嘖嘖,我記得桃花也是在林子裡被找著的,那時候你們是否也是這樣害的人?」
「那可不,還說什麼有人搞鬼,這分明就是造孽太多引來了報應,與他人何干?」
「是啊,更何況我看這為夫人年輕氣弱,又怎會有跟你們這麼多人作對的本事?你該不會是被那來索命的厲鬼嚇破了膽子,就在這兒信口胡言,想掩蓋罪行吧?」
……
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的,沒幾句就將羅侍衛的指責壓得徹底沒了焰火。
鍾璃的唇角不明顯地勾了勾,故作愁苦地低頭嘆氣,輕輕地說:「昨天張家的確闖入了外人,聲稱要將我抓走做妾。」
「我自然不依,走投無路之下,就翻窗跳了出去,躲在了屋後的草垛子裡。」
「我在草垛子裡躲了一宿,今日天亮了,張家嫂子才去將我叫出,我實在不知你說的林子是怎麼回事兒。」
鍾璃的臉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苦澀,口吻為難。
「更何況,我不過是一階婦人,還是外來借宿的,那林子中出過人命,還夜深詭異,我怎敢孤身往裡逃竄?你只怕是認錯人了吧。」
鍾璃言辭不疾不徐,自帶一種讓人信服的沉穩。
更何況她所說句句在理,很難讓人懷疑。
一個深夜被人強抓的女子和幾個惡極的男子相比,世人的心自然是偏向弱勢一方的。
隨著村民的議論越發不堪,那羅侍衛氣急之下大吼道:「分明就是你將我們引向林中的!我親眼所見還能有假?!」
鍾璃無奈嘆息,幽幽地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分明是你們主僕惡意相逼,白日裡阻攔不許我出村,夜間私闖張家企圖迫我性命,這樣的惡事兒,怎地到了你的嘴中,顛倒黑白都成了我的過錯?」
鍾璃昨日白天在村口被肖安的隨從阻攔一事,村里不少人都見著了。
下午老太太帶著鍾璃來村長家求救被拒一事,也有人知曉。
鍾璃這話一出,在場的村民看向羅侍衛的眼神中的不善就更加明顯。
羅侍衛心生不妙,正想辯解時,卻聽到有村民忍無可忍地說:「青天白日的就敢逼迫人性命,夜間更是肆無忌憚要闖入旁人家中,這究竟是劫匪還是強盜?!」
「村長,這樣的人若是再在咱們村中停留,不知村中還有多少姑娘婦人要遭迫害,村長您不能再猶豫了啊!」
「對!將他們趕出漁村!」
「趕出漁村!必須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