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璃慢悠悠地跟在肖安的身後,瞅準時機就跳出來往他身上劃拉一下。
白刀子出紅刀子回。
沒一會兒,肖安的胳膊大腿,甚至是臉上,遍布血肉翻飛的刀痕。
肖安幾乎成了一個血人。
比鍾璃這個裝作女鬼的人看起來還更像厲鬼一些。
肖安的兩個下屬追著鍾璃刻意製造的痕跡遲遲未歸。
飽受驚嚇的肖安終於在劇痛和驚恐之下暈死了過去。
鍾璃見他暈死了,慢悠悠地從樹幹上滑了下來。
她彎腰解開腳踝上的繩子的同時,指尖匕首飛快地往不遠處的一顆樹幹上扔了過去。
樹幹後,夜林看著距離自己鼻尖不過三寸的匕首,當即就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就知道要壞事!
鍾璃眯著眼睛慢慢地往插著匕首的樹邊走,聲音聽起來似乎還含著笑。
只是這笑意,卻半分未達眼底。
「閣下跟隨已久,想來熱鬧也看得盡興了,不知是否方便現身一敘?」
話說的和氣,鍾璃的神色卻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躲在暗處的人身份不明目的不明,甚至她都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跟著自己的。
若不是先前有異響,她估計連自己被跟蹤了都不知道。
這到底是什麼人?
跟著自己是想幹什麼?
夜林背上的冷汗幾乎浸透衣服滲了出來。
隨著鍾璃走得越來越近,包括夜林在內的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就在鍾璃快要走到樹下的時候,林子的另外一頭突然傳來了人的呼喊聲。
肖安的隨從發現不對找了回來。
鍾璃眸光快速閃了閃,沒再繼續靠近,轉身走回了昏迷不醒的肖安身邊。
夜林見狀,片刻不敢耽擱,對隱藏在暗處的下屬飛快地比了一個手勢,帶著人無聲無息地往林子更深處撤退。
儘管他們的動靜已經小到聽不見了。
可身後的微小動靜還是讓鍾璃不明顯地微微皺眉。
她忍住沒有回頭,從懷裡拿出了一隻頂端尖銳的銀釵,面無表情地在肖安的臉上刻下了劃痕。
等肖安的隨從找過來,看到的就是昏迷不醒渾身是血的肖安。
「少爺!」
鍾璃聽著身後的哀嚎,掀起唇角露出了一個殘忍的冷笑,身影飛快地在林子裡穿梭。
走出林子後,鍾璃特意繞了一圈路,到了肖安一行人借住的村長家門口,將事先準備好的血色白布掛在了最顯眼的位置。
隨後才無聲無息地轉身離開。
鍾璃回到張家的時候,天已經漸漸亮了。
見鍾璃平安無事地回來了,一直提心弔膽的張家婆媳猛地鬆了一口氣。
老太太反覆拉著鍾璃詢問是否傷著了,見她搖頭,才嘆息著用指尖懲罰似的點了點她的眉心。
「丫頭你好大的膽子!」
鍾璃裝傻似的嘿嘿一笑,藉口換衣裳,將身上的衣裳換了下來扔進了灶膛里,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等她重新換了身衣裳進了屋子,就看到張鶯兒正捧著一些紙錢往外走。
祭祖燒紙都是有講究的。
尋常日子不可驚擾祖先,故而無事的話,很少會有人無故燒紙。
鍾璃見了奇怪忍不住問了一句。
正在用漿糊縫製紙衣的老太太抬頭看了她一眼,嘆氣說:「這是給桃花的一點兒心意。」
鍾璃聽完微微一怔,很快就反應過來老太太的話是什麼意思。
她有些尷尬地笑了一下,說:「老太太,您都猜到了?」
鍾璃知道老人忌諱這個,故而之前都只是含糊著不肯說,沒想到老太太竟然猜到了。
老太太苦笑著瞪了她一眼,說:「你都把那衣裳帶上了,我怎麼會猜不著?」
老太太心驚於鍾璃的膽大,將她拉了過來,輕聲說:「你既是借用了陰者的名頭行事,對陰者而言便是冒犯。」
「只不過你出於無奈不得已如此,桃花想來也不至於會責怪你。」
「你過來跟我一起將這衣裳弄好,也算是你的一片心意。」
鍾璃本人不太信這些,可老太太一片好心,她也不好直言拒絕。
她老老實實地坐下跟著老太太用漿糊縫衣裳,撕紙錢點香。
趕在天亮之前,鍾璃在老太太的帶領下,將老太太精心準備了一晚上的東西放在屋後的林子裡親手燒了。
鍾璃一邊燒,老太太一邊念念有詞地說:「桃花,鍾丫頭也是被逼無奈才有此下策,你若是地下有知,切莫怪罪於她。」
鍾璃聽著靜默不語,心裡想的卻是若人死後真有餘知,枉死的桃花和那不知名的姑娘想來也可瞑目了。
殺人者必被殺。
經了這次的驚嚇,那肖安想來不敢再在此作孽了吧?
鍾璃在老太太的帶領下將準備好的東西都燒了個乾淨。
老太太還和張鶯兒親自張羅出了一桌子飯菜,用來祭祀桃花。
鍾璃難得老實,老太太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這時候鍾璃才知道,老太太除了在家種地幹活外,竟還是村裡的神婆。
只不過這神婆與鍾璃印象中的不太一樣。
老太太也不會起簽算卦,只是平常誰家孩子失了魂誰家出了白事的時候,會前去幫忙。
雖沒什麼真看得見的能耐,可對鬼神之事,向來是最為忌憚的。
祭祀燒紙的全部過程都很順利,老太太緊繃的神經放鬆了不少。
被鍾璃和張鶯兒扶著進屋的時候都還在說:「東西桃花都收下了,必然是不怪罪你的冒犯了。」
「只是鍾丫頭,這樣的事兒,日後可不可再做了。」
看鐘璃有些不以為意,老太太嚴肅了臉色,說:「鬼神生於天立於地,陽世間人神莫擾,必須忌憚恭敬,你別仗著年輕膽大不知深淺,日後切莫因此再惹了麻煩。」
鍾璃聞言無聲苦笑,認認真真地點頭,說:「您放心,我記下了。」
老太太這才鬆了口氣,正想跟鍾璃說進屋歇會兒的時候,就聽到門外有人叫了起來。
「張大娘,出事兒!」
「出大事兒了啊!」
老太太對著張鶯兒使了個眼色。
張鶯兒趕緊去將門打開。
門口站著的,是村長的兒媳婦兒和另外幾個中年婦人。
其中有個心急的,見門開了就衝進來抓住了老太太的手,慌得不行地說:「出大事兒了!您快跟我去瞧瞧吧!」
老太太皺起了花白的眉毛,沉聲問:「怎地了?」
那婦人帶著哭腔說:「鬧鬼了!昨夜村里鬧鬼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