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被鍾璃的兇狠壓制住的劫匪瞬間氣勢高漲,恍如集體打了雞血一般赤紅著眼珠子朝著鍾璃沖了過來。
其中有幾個手裡還拎著武器。
從長刀到木棍應有盡有。
原本在鍾璃掌控之中的場面瞬間失控。
鍾璃心狠狠一沉,在人衝過來之前反手擰住了不住尖叫的鐘鳶的胳膊,迎著人群猛地用力飛起一腳,一下子將毫無防備的鐘鳶踹了出去。
鍾鳶像個滾地葫蘆似的在地上滾了幾圈倒在地上不停尖叫,沖在最前邊的幾個人被她這麼一衝一撞,也停頓了一下。
在這短暫的停頓期間。
鍾璃攥緊手裡的匕首,想也不想地拔腿就往後跑。
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她已經衝進了茅屋後的小樹林裡。
目睹著鍾璃傷人逃竄,劫匪自覺受到了奇恥大辱,瘋了一般地喊叫著追了出來。
鍾璃對地形不熟悉,雖然已經竭盡全力地越開眼前的障礙物跑得飛快,可追在身後的人卻越來越近。
鍾璃心知這樣下去自己遲早會在體力不濟之際被追上,跑的途中飛快地打量了一下林子裡的情況。
看到不遠處有一棵大樹,鍾璃的眼裡一亮。
她腳步猛地一頓,趕在身後的人追上來之前,用腳踩著一根突出來的樹枝抓住樹幹輕身往上一躍。
靈巧的身形在空中凌空蕩起往上一翻,像一隻靈巧的野貓一般,無聲無息地爬上了樹間。
鍾璃隱匿好身形,屏住呼吸,靜靜地看著樹底的位置不動。
很快,窮追不捨的劫匪就追了上來。
可正值深夜,林子裡光線不明,哪怕劫匪手中握著火把也昏暗得厲害看不分明。
追到這兒沒了鍾璃的蹤跡,追上來的劫匪都惱怒地大吼了起來。
空曠的林子裡來回迴響著聲聲怒吼咆哮,樹下火把來回晃動,鍾璃卻半點不受影響,靜靜地蟄伏著一動不動。
只要等到這些人相信她不在這兒了,她就可以趁機找機會溜走。
可絕不能等到天亮。
天一亮,自己在樹上就藏不下去了。
鍾璃按耐著心裡的急躁靜聲等著,心裡祈禱著這些人趕緊走。
可事實卻偏偏跟她作對。
以二賴子為首的劫匪來回在附近找了幾圈,怎麼都找不到鍾璃的影子,正說著繼續往前追的時候,又有人來了。
原本頗有大哥風範的二賴子一看來人立馬就換了恭敬的神態,趕緊迎了過去。
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的臉上還有掩飾不住的緊張和害怕。
鍾璃居高臨下,從高處清楚地看到了二賴子的反應,當即心就沉到了谷底。
能在這種時候讓二賴子如此忌憚的,除了那傳聞中的大當家,還能有誰?
鍾璃也麼想到追兵來得這麼快,忍不住暗暗在心裡罵了一聲娘。
她隔在樹枝後,緊緊地盯著那個從人群中走出來的人影不動。
虎威山的大當家的是個神秘的人物。
據說世上除了他的親信外,沒有一個外人見過他的本來面目。
因為見過的人都死了。
傳聞中虎威山大當家的無惡不作,燒殺劫掠無所不為。
更是有吃人肉挖人心的惡習,手上沾染人命血腥無數。
故而被虎威山附近百姓視為大敵,也是官府通緝的頭號要犯。
這樣的人,在民間傳聞中儼然就是個面目可憎的閻羅模樣。
可鍾璃看到的,卻是個身穿紅衣,相貌精緻可入畫的青年男子。
男子慢慢地走過來,往四周看了一眼,眉心微皺。
「人呢?」
二賴子的頭上多了一些冷汗,緊張地說:「估摸著是往前頭跑了,我正說要帶著兄弟們追呢。」
男子似笑非笑地微微挑眉,口吻玩味。
「你們這麼多人,對付一個女子,那女子在人群中又打又殺的,你們還把人追丟了?」
男子沒有動怒,語調聽起來也輕飄飄的格外輕鬆。
可深諳他性子的二賴子卻是聽得心驚膽戰,當即就嚇得跪了下去,顫顫巍巍地請罪。
「是我辦事不利,可那女子實在狡猾,入了林子之後更是跑得飛快,我……」
男子揮手打斷了二賴子的話。
「好了,我不是來聽你說她多厲害,來顯示你們這群人有多無知的。」
二賴子聞言更是不敢吱聲了,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半點看不出先前的囂張之態。
紅衣男子四下打量了一圈,淡淡地說:「你們在哪兒將人追丟的?」
二賴子趕緊擦著頭上的冷汗說:「大致就在這附近,我懷疑人是不是已經跑遠了,所以大當家的,您看要不帶上兄弟們再往前追?」
紅衣男子一言難盡地看了二賴子一眼,輕聲嘆氣。
「我之前怎地沒發覺,你是個這種蠢人?」
二賴子愣住了。
紅衣男子冷笑著哼了一聲,掀唇諷刺:「蠢貨。」
不等二賴子回神,紅衣男子就說:「她或許身手不錯,可對地形不熟悉,就算是進了林子,也絕不會有多快。」
「你們之所以在這兒附近將人追丟了,不是她突然吃了神藥跑得更快了,而是她在這附近藏了起來。」
紅衣男子似乎是有所察覺似的,往鍾璃藏匿的方向看了一眼,輕笑道:「此時她肯定藏在這附近,冷眼看著你們的笑話。」
「等你們上當往前追了,她再想法子折返回去,泥牛入海,有去無回。」
男子投過來的目光冰冷如有實質,仿佛一塊巨石一般重重地壓在了鍾璃的心口。
只是隔著樹枝的短暫視線交匯,鍾璃卻可以在瞬間肯定。
這個大當家的跟之前的酒囊飯袋都不一樣。
絕對算得上是個棘手的人物。
就在鍾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的瞬間,紅衣男子突然指尖一動。
一柄刀把上繫著一截紅綢的飛刀破空而出,以一種雷霆萬鈞之勢插到了鍾璃藏身的樹幹上。
鍾璃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卻依舊沒動。
她安安靜靜地隱匿在粗大的樹枝後,仿佛完全不存在一般毫無存在感。
紅衣男子下先前只是有所察覺故意試探,可盯著看了半晌,樹上卻毫無異樣。
唯一能聽到的,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外,就只有河邊的風吹過來的聲響。
一時間,男子也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