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璃拿出了不要命的姿態。
像個亡命之徒。
雖然她的聲音始終不大。
可那抵在要命位置的匕首卻始終沒有挪開分毫。
恭王毫不懷疑。
只要自己堅持要抓莫清曄。
她手裡的匕首下一秒就會戳入自己的脊柱。
讓自己血濺當場。
癱瘓終身。
恭王第一次處在如此被動的位置。
氣得幾乎磨碎了後槽牙。
可命在別人的手裡。
他極度震怒後又詭異地冷靜了下來。
他用力閉了閉眼。
聲音沉得嚇人。
「鍾璃,你先收手本王保證不追究。」
鍾璃要笑不笑地呵了一聲。
語調譏諷。
「那可不行,王爺的話在我心裡著實沒什麼可信度。」
不等恭王發怒。
鍾璃就冷冷地說:「王爺不如先收回成命。」
「我確定我丈夫不會受牽連,自然就會收手甘願認罪伏誅了。」
恭王不住咬牙。
最後卻還是按鍾璃的說法做了。
把蠢蠢欲動的下屬都叫了回來。
並且當眾保證,此次說話算話。
絕不會再事後追究。
鍾璃聽了,面無表情地收回了能要命的匕首。
不等恭王的下屬衝上來搶。
自己就主動將匕首扔到了地上。
一改先前的索命閻王姿態。
又變成了那寵辱不驚,任你打殺的德行。
恭王直接被她這個樣子氣得冷笑了起來。
「鍾璃,你……」
「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旁的王爺就不必再說了。」
鍾璃打斷了恭王的話。
端然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反正王爺說得再多我也不會聽,王爺想做什麼請便吧。」
說完,鍾璃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慢悠悠地坐回了地上。
好像真的就願意這樣認罪了似的。
恭王被她這一連串出人意料的舉措弄得額角青筋暴起。
指著她你你你了好一會兒。
才惡狠狠地從牙縫裡擠出了一句。
「誰說本王要打殺你了?!」
不等鍾璃回答,他就說:「你現在就給本王滾!」
似乎是怕自己後悔。
恭王完全不給鍾璃任何反應的機會。
扭頭就對著完全震驚至今還未回神的下屬怒吼。
「還杵著幹什麼?!」
「現在就把這個女人給本王扔出去!」
後知後覺回神的下屬反應極快。
不等鍾璃說話,就七手八腳地上前對著鍾璃說:「夫人請吧。」
鍾璃略顯意外地看了臉色漆黑的恭王一眼。
什麼也沒說,老老實實地跟著那人往外走。
鍾璃剛剛走沒幾步。
她就聽到恭王說:「鍾璃,事不過三。」
「這是你第二次犯在本王手裡。」
「若是再有一次,你可就不會再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恭王的話字裡行間都夾雜著無盡的寒意。
鍾璃腳步微微一頓。
輕笑著回了一句。
「王爺,咱們後會無期。」
鍾璃說完就走。
腳步半點不帶遲疑。
等鍾璃走遠了。
恭王陰測測地盯著還跪在地上的縣令咬牙。
「給本王聽好了,若是再有人敢打著本王的名頭為難她,就休怪本王對你不客氣!」
說完也不管可憐的縣令是什麼反應。
重重地哼了一聲甩手就走。
出了縣衙大牢,恭王的一個親信神色匆匆地趕了過來。
貼在恭王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恭王神色莫名一凜,沉聲問:「你說的可是真的?」
那人說:「不敢欺瞞王爺,南郡知州現下的確已到了王爺下榻之地。」
「他說是有事兒想找王爺商議,此刻正等著您呢。」
恭王意味不明地抿了抿唇。
南郡知州雖不是多大的官。
可在這南郡七個縣,卻是實打實的土皇帝。
更重要的是。
這現任南郡知州的人是京城雲家的嫡子云朗。
兩年前被外派至此。
雲朗自小跟恭王就認識。
兩人卻少有接觸並不相熟。
好好的,這雲朗怎麼會主動拜訪他?
恭王沉默了片刻才說:「既然來了,那就去見見吧。」
恭王一行人浩浩蕩蕩地走了。
鍾璃也被守在大牢門口的紫雲接了個正好。
紫雲見鍾璃毫髮無損地出來了,猛地鬆了口氣。
她不等跟鍾璃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就趕緊扶著鍾璃就上了藏在暗處的馬車。
著急地往酒樓趕。
鍾璃本就受了傷。
折騰了這麼一圈簡直就是心力交瘁。
也顧不得問多的,一路上都在閉目養神。
到了酒樓,早早地在門口等著的劉大夫趕緊迎了上來。
看劉大夫站在門口就要給自己把脈。
鍾璃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
「我沒事兒,就是去坐著嘮了會兒磕,有什麼話進去再說吧。」
一行人神色匆匆地進屋坐下。
劉大夫率先給鍾璃把脈看了一番。
確定鍾璃沒在牢中受苦才說:「還好無事。」
若是真的讓鍾璃在牢中受了苦。
劉大夫簡直不敢想莫清曄的反應。
鍾璃沒聽出他的言外之意,只是苦笑。
「運氣罷了。」
鍾璃正想問一下二牛找到李鐵柱沒有。
就聽到一道焦急的聲音。
「阿璃!阿璃你怎麼樣了?」
莫清曄帶著一頭的冷汗沖了進來。
眼裡一個人都看不到,直直地朝著鍾璃就撲了過去。
鍾璃不知道莫清曄這時候為什麼會在這兒。
短暫地愣了一下。
她下意識地將自己受傷的胳膊往身後藏了藏。
然後才說:「我當然沒事兒,不過……」
鍾璃的話還沒說完。
整個人就被莫清曄抱在了懷裡。
莫清曄緊緊地抱著鍾璃。
用力得仿佛要將鍾璃勒進自己的骨肉里才肯罷休。
鍾璃無奈極了。
苦笑著說:「莫清曄,你鬆開一些,我快要喘不過氣了。」
沒死在牢里回家被莫清曄勒死了。
傳出去能讓人笑掉大牙。
莫清曄一臉不情願地鬆開了一些。
打量著鍾璃蒼白得嚇人的臉色,心底殺氣翻湧戾氣橫生。
那人居然敢傷阿璃!
找死!
鍾璃見他神色不對,趕緊問起了別的轉移他的注意力。
她說:「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跟你說,讓你好好在家等我嗎?」
莫清曄的臉上多了一絲明顯的委屈。
悶悶地說:「阿璃一直不回去,我擔心。」
鍾璃好笑:「那你是怎麼來的?」
莫清曄把臉埋進了鍾璃的腹部,聲音發悶。
「我認識來的路,走了一會兒,碰上個拉柴的牛車,坐車來的。」
莫清曄雖然說得輕描淡寫的。
鍾璃卻聽得止不住地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