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璃從一開始就在忍。
這會兒聽到這近乎強盜的話。
實在是忍無可忍了。
被人調戲到臉上了。
這要是還沒反應。
她就是個死人!
更何況。
反正這人已然是得罪了。
打不打都一樣。
今兒就算是死。
她也得敲碎這人的狗牙!
鍾璃狠狠一咬牙,飛快地掃了一眼恭王四周的隨從,擠出了一個古怪的笑。
「既然如此,王爺不如先秉退左右,咱們坐下詳談。」
恭王以為鍾璃是心動了。
眼底深處多了些許不屑之意,漫不經心地一抬手,示意跟著的隨從退下。
十幾個隨從無聲退了出去。
鍾璃面無表情地扭了扭脖子。
對著一臉憤怒的二牛說:「你去將大門鎖上。」
二牛懵了。
他正想說什麼,卻聽到鍾璃說:「大門鎖上,你們都去後院待著,沒我的話,誰也別輕易出來。」
屋子裡剩下的其餘人聞言都驚訝地呆住了。
唯獨恭王面露譏諷,似嘲非嘲地說:「美人兒竟如此心急?」
鍾璃用力閉了閉眼。
腦子裡最後一根名為理智的弦徹底迸裂。
啪的一聲。
徹底瘋了。
鍾璃冷笑著一拳砸到了恭王的鼻樑上。
瞬間鼻血橫飛四濺。
鍾璃怒喝:「老子急你大爺!」
恭王猝不及防之下猛地挨了一拳。
忘了閃躲挨了個正著。
悶哼了一聲往後踉蹌了幾步。
鍾璃不給他任何反應的機會,側身飛起就是一腳正踹胸口。
恭王震驚震怒之下反應極快。
出手如閃電抓住了鍾璃纖細的腳踝。
他眼裡的暗芒卻比先前更甚。
用力抵住了鍾璃的腳踝,咬牙說:「你敢打本王?!」
鍾璃無聲冷笑。
一字一頓地說:「我不打你。」
話音落下。
她被抓住的腳踝用一種極為怪異的姿態扭了一下,無聲無息地掙脫了恭王的束縛。
一轉身另一隻腳橫踢飛起,狠狠地踹到了想踹的地方。
「我打不死你!」
連著挨了兩下。
恭王也徹底怒了。
恭王本想著自己是個男人。
還習武多年身強體壯。
先前被偷襲是自己不備,真動起手來,最多兩招就能將眼前的小野貓制服。
可誰也沒想到。
鍾璃居然是個練家子。
她明顯是沒有內功的。
所以一開始恭王也沒想到,眼前看似嬌弱的人竟然如此棘手。
鍾璃身形詭異,出手狠辣刁鑽。
沒有半點花架子,落在身上實打實的都是能讓人疼到吐血的猛勁。
一旦被她近身,就跟掉入了蜘蛛網的飛蛾一般難以掙脫。
恭王一時鬆懈連連吃了大虧。
怒火攻心之下,施展輕功往後狠狠退了一步。
下一瞬手中殺機四伏的摺扇展開。
扇面的刀鋒直直地就衝著鍾璃的命門而去。
「你找死!」
鍾璃抿緊了唇角。
眨眼間不知道從身上哪兒摸出來把短匕,寒光猛綻。
直直地對著扇面撞了上去。
那把短匕在鍾璃的手裡幾乎活了過來,跟她本人完全融為一體。
刀刀落到實處。
次次讓恭王氣得吐血。
不過瞬間的交鋒。
鍾璃無聲中再度占據上風。
她拼著被扇子在肩膀上劃了一道血痕的代價,將刀鋒抵在了恭王的脖子上。
正中咽喉。
兩人從動手到分出勝負,不過幾次呼吸間。
別說是外邊隔著很遠的恭王隨從。
就連一直在旁邊圍觀的幾個人都沒回過神來。
誰能想到鍾璃會突然動手還打贏了?
更令人震驚的是鍾璃動手的時候,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冷漠陰狠,毫不留情。
不求自保,甚至敢以命換命。
別說是個山野婦人。
就算說她是百戰沙場的殺將,那也是有人信的。
二牛幾個隱晦地對視一眼,眼底是掩飾不住的震驚。
鍾璃沒心思關注圍觀幾人的反應。
她冷冰冰地看著滿臉怒氣的恭王,淡淡地說:「王爺這下,可願意改改主意了?」
若是還不想改,那就打到你不得不改!
脖子上抵著把能要命的刀。
眼前的鐘璃眉眼間是不加掩飾的殺意。
活了二十幾年第一次如此受挫的恭王,幾乎是被氣笑了。
他威脅意味十足地說:「你知道,若是我今日在你手裡出現閃失,後果是什麼嗎?」
再打不得,這會兒也打完了。
鍾璃這會兒已經很無所謂了。
死豬不怕開水燙。
她無所顧忌地將刀鋒往恭王的脖子上再壓了一下。
面無表情地看著那道刺眼的紅痕。
漫不經心地說:「在關心我是被怎麼五馬分屍之前,王爺應當先擔心一下自己的小命。」
鍾璃原封不動地將恭王先前威脅自己的話還給了他。
「今兒若是我一個手抖,王爺金尊玉貴的血就得為我這小店添紅了。」
恭王陰沉著臉。
「你敢!」
鍾璃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一聲,反問:「我有什麼不敢的?」
都這樣了。
追究起來是打了一頓,還是打了一下。
有區別麼?
今日受辱又動手見了血。
鍾璃前世無數次生死交鋒磨練出來的匪氣,四溢得幾乎壓制不住。
不等恭王反駁,鍾璃就幽幽地提醒他。
「王爺,你要相信我,在你出聲叫外邊的人叫進來之前」
「我肯定能手起刀落,把你脖子上的這顆球割下來。」
恭王似乎是不服氣掙扎了一下。
鍾璃冷冷道:「我這刀殺豬都行,利得很,王爺要不還是別以身試險了吧。」
就跟為了印證她的話似的。
恭王脖子上先前跟刀鋒碰撞過的地方,無聲無息地流下了溫熱的液體。
血腥刺鼻。
恭王被這股味兒一刺激,徹底冷靜了。
不冷靜不行。
他怕這個瘋女人一時手抖,真的在這兒丟了性命。
為了幾句調戲丟了命。
傳出去他就算是死了,棺材板都蓋不上!
恭王急促又用力地呼吸了幾下,臉色難看得出奇。
鍾璃注意到他的變化,說:「王爺可是想好了?」
恭王冷笑。
「你先鬆開,把刀撤了。」
鍾璃似乎是信了他的話,半點不帶遲疑地收手。
可匕首撤走的瞬間,原本看似放棄了的恭王突然就出了手。
沈大娘嚇得喊了一聲:「夫人小心!」
話音落下。
原本氣勢洶洶要偷襲報復的恭王,就被鍾璃拎著一條胳膊在半空中掄了半圈,砰的一下砸到了地上。
臉朝地。
一看就很疼很疼。
沈大娘見狀瞠目結舌地沒了話。
暴跳如雷的恭王也被摔得徹底沒了脾氣。
這真的是個女人嗎?!
鍾璃神色平淡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
口吻平淡得都有點兒欠揍了。
「花拳繡腿。」
恭王大怒:「你!」
鍾璃不耐:「技不如人要承認,打不過就是打不過,堂堂恭王,這麼輸不起的嗎?」
恭王氣得臉色奼紫嫣紅得發青。
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惹了個大麻煩,打了不能打的人。
鍾璃心裡暴躁得不行。
沒了跟恭王虛與委蛇的耐心,擰眉說:「王爺若是不服,那就再起來打一架,我等著你。」
恭王被氣笑了。
他掙扎著拍拍身上的土爬了起來,面容扭曲。
「打不過我還跟你打,你當本王是傻子嗎?」
鍾璃平靜地看了他一眼。
眼裡的意思很明確。
你難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