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白朮跟莫清曄的對話小廝都聽到了,他連連拍著白朮的後背給他順氣,卻不敢再像白天似的出言侮辱莫清曄,甚至眉眼間還有一些殘留的悻悻,說:「公子,要不咱走吧,那位哪兒是好惹的人物?再在這兒耽擱下去,我實在是怕他對您不利。」
白家是清流世家領頭人不假,可是那人背後的倚仗又豈是一個清流世家能抗衡的?
萬一真給那人惹急了,白朮就算是白家的二公子,那也絕對是討不了好的。
小廝還想再勸,不料白朮卻擺手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喘息著說:「他要我走,我偏不走!」
小廝頓時苦了臉:「公子,您……」
「你不必多言,我心裡有數,總之,我就算要走也不會是現在。」
莫清曄不是不想讓他留下給他看病嗎?
他偏偏就留定了!
他倒是要看看,今天白日裡帶著莫清曄來問診的那個女人是何方神聖,竟然能讓那樣的人物如此避諱。
想到不知情的鐘璃,白朮抑制著咳嗽的衝動哈哈笑了起來。
能有這樣看好戲的機會不多,他又怎麼捨得錯過?
不讓小廝再多說,白朮勉強喝了一口茶,說:「你明天就去跟這裡的掌柜的說,我要在這兒免費給百姓開堂問診,順便再找幾個人把這事兒宣揚出去。」
他就不信,那個女人聽到這個消息,會忍住不帶著莫清曄來!
此時的鐘璃全然不知自己睡著的時候發生了什麼,第二天起床的時候,她又試著跟莫清曄商量了一下看病的事兒。
不料莫清曄的抗拒少有的強烈,不管鍾璃怎麼說都死活不肯,說得急了,他甚至耍賴似的抱著大門就不撒手,分明就是死活不肯配合的樣子。
鍾璃見狀頭疼不已,卻也沒再逼他,只想著說不定走了一個白神醫,還會有別的神醫,到時候再慢慢跟莫清曄商量便是。
鍾璃勉強定下心來把看病這事兒放在了一邊,白朮那頭卻是免費看看診看得風生水起。
之前白朮的聲名只在貴族群中頗盛,可是經此一事,他在民間的聲望也提升到了一個無人可比的程度。
哪怕是鍾璃沒有像之前一般刻意去打聽,也能聽說縣城裡來了一個醫術精湛的白神醫,在縣城裡免費問診治好了不少人,可謂是華佗在世扁鵲重生,一手醫術出神入化。
越是聽說得多,鍾璃心裡就越發動搖。
若那白神醫真像傳聞中這麼厲害,這次錯過了,下次再上哪兒找這樣可遇不可求的好大夫?
再三思慮之下,鍾璃甚至想不顧莫清曄的反抗強行將他扭送過去。
可是莫清曄就跟知道鍾璃在想什麼似的,無論鍾璃怎麼哄騙,他都不肯聽鍾璃的。
甚至有一次鍾璃已經把他抓進了本味樓的大門,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跟一尾滑溜的魚兒似的轉身腳底抹油跑了!
鍾璃緊趕慢趕追了出來,就看到莫清曄站在人群中可憐兮兮地衝著自己眨眼,說:「阿璃我不想去。」
鍾璃看他這個樣子,心裡再大的怒氣也散得差不多了,只能黑著臉將他帶了回去,把這事兒暫時作罷。
鍾璃想著怎麼把莫清曄哄去看病,莫清曄想的卻是怎麼儘快把這個該死的白朮弄走,而已經免費開堂看診了一段時間,白朮卻怎麼也沒等到自己想等的人後,從本味樓掌柜的那裡打聽到了鍾璃來自莫家村,冷冷一笑,帶著自己的貼身小廝打著遊山玩水的名頭,奔著莫家村就去了。
與此同時,鍾璃跟莫清曄也在回莫家村的路上。
昨日李鐵柱來的時候跟鍾璃說,莫老二跟莫家已經是徹底鬧得不可開交了,家也如願分了。
可是一說到分房子的事兒,鍾璃的婆婆就病倒了。
聽說是病得厲害,已經起不來床了,按莫春花跟莫大嫂的說法,那就是已經快要被莫老二氣死了。
婆婆病了,於情於理鍾璃自然都要帶著莫清曄回去看看。
所以哪怕明知道婆婆這病有蹊蹺,鍾璃再不情願,也不得不帶著莫清曄踏上了回村的路。
回去的路上,鍾璃冷著臉一句話也不跟莫清曄說。
昨天晚上她跟莫清曄千般好話說盡,萬種道理言明,口水都說幹了,硬生生往下灌了兩碗水,可是不管她怎麼說,莫清曄都死活不肯跟著她去看病。
鍾璃憋氣得夠嗆,今兒擺明了就是不想理會莫清曄。
莫清曄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她冷清的側臉,心裡越發把那個該死的白朮罵了一個狗血淋頭,後悔不已自己那天晚上沒有直接要了那卑鄙小人的狗命。
莫清曄正琢磨著要怎麼哄鍾璃開心的時候,路邊突然響起了一道清潤的男聲:「老鄉停一下!停車!」
鍾璃應聲停車,回頭一看不禁眼裡一亮。
這在路邊招手的人竟然是那個白神醫!
莫清曄也看到了白朮,眼裡冷光一閃正想讓鍾璃趕緊走的時候,白朮卻已經小跑著走了過來,他一看趕車的人是鍾璃似乎也頗為意外,無奈地笑了一下,擦著汗水說:「夫人,請問你們這是往哪兒去?若是方便的話,可否讓我搭車一行?」
鍾璃正掏空心思地想要找這位神醫聊聊,聽了這話哪兒有拒絕的道理?
沒給莫清曄任何開口的機會,鍾璃就趕緊說:「我們去莫家村,不知神醫是想去哪兒?不如我送你們過去?」
此話正中白朮下懷,他微微一笑,說:「那就正好了,我也要去莫家村,既然如此,就勞煩夫人了。」
鍾璃連連笑著說不麻煩,讓白朮跟他的小廝上車的同時還回頭橫了莫清曄一眼,雖然沒說話,可是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確:你給我老老實實待著別動!
莫清曄噎了一下,不滿地挪著屁股往裡邊挪了一下,哼了一聲到底是沒說什麼。
白朮用餘光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在心裡一聲冷笑,不太熟練地爬上了馬車。
馬車車廂里的構造跟尋常馬車不太一樣,中間為了方便放置貨物什麼也沒有,只有馬車的一側用一條長達一米多的板子,用來坐人。
平常這塊板子坐下三個男人絕對不成問題,可是這時候莫清曄就跟長蛆似的長咧咧地往板子上一躺,憑藉自己長得驚人的一雙大長腿將板子上能坐的位置占了個一乾二淨。
白朮跟小廝兩人上車後,也只能委屈地彎著腰站著,連個坐的地方都找不著。
看白朮站著,莫清曄示威似的向他橫了一眼,白朮見狀不動聲色地笑了一下,正想對小廝說拿一塊布墊著車廂板子直接席地坐下的時候,在前邊趕車的鐘璃掀開車廂的帘子往裡看了一眼,立馬眉毛就豎了起來。
「莫清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