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誰也救不了你們

  朱厚熜竟然又登門了,王岳很不想見他,主要是看不得他張牙舞爪的勁兒。娶個媳婦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就像誰找不到娘們似的,粗鄙!

  「王岳!」

  朱厚熜怒氣沖沖,都爆表了,他一把揪住王岳,半點客氣都沒有。

  「我問你,是怎麼回事?太后那邊怎麼回事?」

  王岳眨巴一下眼睛,「陛下,你讓我去勸太后的,她老人家還沒答應?不對啊……」王岳很困惑,因為他十分篤定,蔣太后就是動心了,而且還是心潮澎湃的那種。佛爺菩薩,說到底還是太虛無縹緲了。

  在這個冰冷的世界上,只有更冰冷的銀子才能給人溫暖。

  太后也不能免俗啊!

  朱厚熜臉都黑了,「你多幹了知道不?」

  王岳不明所以,繼續發傻。

  朱厚熜氣得一甩衣服,怒吼道:「太后說了,要把西山歸她,其他的讓朕說了算……沒了西山,朕還費力氣折騰什麼?」

  說到這裡,王岳總算弄明白了。

  原來是他們娘倆分贓不均啊!

  貌似這事不歸他管,他也管不了。

  朱厚熜跑來,也就是發泄一下,讓他真的跟太后吵,他還真沒有這個膽子,更何況老太后的錢,早晚不還是他的。只不過錢沒放在口袋裡,他有點不舒服。

  剛娶了媳婦,總要給皇后添置些首飾吧?雖然說宮裡都有人負責,但是哪個男人不想瀟灑一點,隨便甩甩手,幾萬,幾十萬的,要的就是個面子!

  王岳似乎也看出了朱厚熜的騷包德行……蔣氏管著他,那是怕有了媳婦忘了娘!

  「朕不跟你廢話了,你趕快給我想個主意,怎麼弄點錢!朕現在很著急!」

  王岳撓了撓頭,「陛下,臣給太后出的主意,也不是那麼快的。」

  朱厚熜不信,「你跟太后講,一年有幾十萬兩那麼多!還說以後能有百萬兩以上,你沒說過?」

  王岳無奈道:「臣說過,可臣的意思是所有人都接受了石炭,畢竟習慣沒有這麼容易改變……有的老百姓捨不得,就喜歡用木材,還有貴人就喜歡用上好的木炭,就像陛下,您燒得不就是楠木的炭嗎?要是給陛下的火爐換成蜂窩煤,別說陛下不同意了,怕是宮裡的二十四衙門也不答應啊!」

  朱厚熜眨巴了一下眼睛,總算聽明白了王岳的意思。

  下一妙,小皇帝暴起……突然,他的腰咔的一聲,小皇帝又坐了下來,疼得直皺眉。

  王岳心裡頭暗笑,怎麼樣,報應來了吧?讓你嘚瑟,活該!

  「王岳,敢欺君的人不少!可敢欺騙太后的,你算是第一個!朕告訴你,不給朕弄個賺錢的路子,不讓朕發財,朕就去告訴太后,讓她老人家好好治治你!」

  這回沒啥好說了,母子到底是母子,朱厚熜露出了猙獰的獠牙。

  王岳翻了翻眼皮,「陛下,想快速發財,除了做夢,就剩下打劫了……」

  「王岳!」朱厚熜勃然變色,切齒咬牙,你當朕是好騙的嗎?朕就不信,你小子沒有主意!

  朱厚熜猙獰憤怒,不達目的,決不罷休!

  「陛下,真的一定要知道,恐怕就剩下查抄西山寺廟一個辦法了。」

  朱厚熜愣住了,是嗎?能行嗎?

  讓他在西山開礦,朱厚熜沒什麼好說的。可是把寺廟抄了,這就說不過去了,萬一鬧出來亂子,可怎麼辦?

  更何況誰願意干啊?

  他眼珠轉了轉,目光落在了王岳臉上。

  片刻之後,朱厚熜搖頭了,「行了,小富貴,朕不會讓你幹這種事情的,朕自有安排,我走了。」

  這位拍拍屁股,又屁顛屁顛跑了,準是去找皇后纏綿去了。

  就這點出息!

  大明的皇帝啊,不過如此!

  王岳覺得西山的事情,還不算最要緊的,畢竟是到嘴裡的肉,真正讓人發愁的是王陽明走後,留下的空間。

  袁宗皋在朱厚熜大婚之後,老爺子就病倒了。

  王岳很清楚,以袁宗皋的年紀,這一次病倒意味著什麼!

  現在內閣還剩下兩個人,一個是蔣冕,一個是賈詠。

  蔣冕是必定要滾蛋的,至於賈詠……讓一條走狗,出任內閣首輔,貌似怎麼都有點說不過去啊!

  陽明公給的辦法是放楊一清入閣,王岳當然也不想一直當著老爺子,可問題是楊一清的年紀也太大了,說到底,他也是個過度人物。

  誰能最終執掌大明命脈,還真不好說。

  王岳還在盤算,只有大局定下來,接下來的事情才容易推動……哎呦,陽明公啊,你要是能入閣,我還用發愁嗎?

  為了接下來的朝廷人事布局,王岳愁了好幾天。

  就在他思忖的時候,突然他的學生崔士林又來了。這貨現在已經變成了包打聽,成天到處亂竄,王岳甚至覺得,那天他們家丟了一條臘肉,崔士林都能聞出來去處。

  「師父,師父!咱們師門出事了!出大事了!」

  王岳狠狠瞪了他一眼,「咱們師門最大的事,就是我收下了你!」

  又被無情嘲弄了,崔士林委屈巴巴的。

  「師父,我雖然沒出息,可我也不惹禍啊!我和二師弟不一樣,他是真的惹了大禍了!」

  王岳眉頭緊皺,「什麼意思?張璁他幹什麼了?」

  崔士林神色誇張,手舞足蹈,「師父,他帶著人去西山了!」

  「什麼?」

  王岳大驚!

  崔士林苦兮兮道:「師父,聽說他是去清查西山的寺廟了,你說師弟這不是找死嗎?京城的善男信女多少啊?就連我娘都時常去西山禮佛。他現在去鬧事,萬一激起眾怒,到時候可就麻煩了。我是真害怕他會牽連到師父啊!「

  崔士林絮絮叨叨,王岳一個字都沒聽進去……朱厚熜!

  毫無疑問,這是天子的意思。

  小皇帝沒捨得讓王岳去,但是卻把張璁派到了前面。坦白講,王岳的心裡有點不舒服。

  難不成,在你朱厚熜的心裡,張璁就是個工具人嗎?

  王岳愣了片刻,立即道:「走,跟我一起去西山!」

  「啊!」

  崔士林大驚失色,兩腿瑟瑟發抖,「師父,您老人家可憐可憐徒弟,我怕被我娘打死啊!」

  王岳怒道:「你娘打不打死你我不知道,但是你敢不去,我現在就廢了你!」

  崔士林嚇得一哆嗦,雖然滿肚子不樂意,卻也沒辦法,只能跟著王岳一起過去。

  他們走在路上,漸漸地就發現了一些熟悉的人,崔士林給王岳指著,在他們前面,有一駕馬車,正是宮裡的韓公公,「是管著酒醋面局的,他的馬車我認識。師父,還有那個馬車……那是御馬監的,上面有標記難不成張永張公公也派人來了?」

  崔士林不停驚呼,什麼定國公啊,成國公啊,都察院御史啊……各路人馬,都在向西山奔赴,儼然成了戰場。

  王岳的臉越來越黑,自己的學生張璁,就是個孤單的戰士,面對幾乎所有的敵人,他該怎麼辦啊?

  王岳只想著要儘快過去幫忙,而此刻的張璁,正坐在一個廟宇的方丈精舍里,在他的手上,有一份廟裡的名錄,在他對面,還有個白須老僧。

  這位老和尚的臉,竟然比他的鬍鬚還要白,慘白的臉上,還滿是冷汗。

  「大人,鄙寺在西山實在是不值一提,廟頭小,人也少。大人千萬開恩,開恩啊!」

  張璁突然抬起頭,笑得無奈。

  「大師,你說你的廟裡,人頭少,可這份名冊,怎麼這麼多啊?怕是有上千人吧?」

  老僧忙道:「大人,都是記名弟子,還有在家的居士……京城百姓,佛緣深厚,他,他們有心向佛,老僧也不能阻攔啊!」

  張璁又呵呵兩聲,「是有心向佛?還是想躲避田賦啊!」

  「啊!」

  老僧驚訝低呼,額頭上的汗珠匯在一起,流淌下來,聲音也都變了,「大人,絕無此事,絕無此事啊!還請大人高抬貴手,饒了鄙寺吧!」

  「饒了你!」張璁豁然站起,怒視著老僧,「你的廟宇,只有不到十間房舍,前後還不到三畝地!可在你們的名下,居然掛著一千多戶!你讓他們過來,給我住在廟裡,能住得下,本官轉身就走!絕不為難!」

  「大人,開恩啊!」老僧哭拜地上,成了一灘人形物體。張璁咬著後槽牙,沒有半點憐憫!「國之蠹蟲,無恩可開!誰也救不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