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太后也落水

  鮮紅的血液,淋漓灑落,朱厚熜的心仿佛被狠狠抓了一把,露出猙獰的傷口。如果說火藥庫爆炸,是否是弒君,還存在懷疑。

  那麼這一碗藥,確確實實,是要殺死他!

  圖窮匕見,終於動手了!

  朱厚熜豁然站起,「把他們倆拿下!」

  不用朱厚熜說,王岳和張永已經過來,將兩個太醫控制住,那個太醫鼻血長流,跪在地上,嘭嘭磕頭,每一下都弄得血水濺起,看著既可憐又可怖。

  「陛下,臣,臣不敢殺害君父,臣,臣只是用藥多了,求陛下饒命啊!」

  一旁的張永探手,將藥碗抓起,用手指沾了沾,然後放在舌尖兒,老太監呵呵冷笑,「的確只是藥量多了,可為什麼會多十倍?」

  這一聲叱責,瞬間戳破了太醫的詭辯。

  有句話人人都知道,叫是藥三分毒。

  明明是十全大補,可若是增加了藥劑的數量,十倍百倍那麼增加,就會要人性命。而且這麼殺人,還無聲無息,即便事後檢查藥物殘渣,也很難找到真正的死因。

  這就是殺死正德皇帝的手法嗎?

  朱厚熜和王岳互相看了看,兩個人瞬間交流了太多的想法,他們的猜測,或許是真的!

  前面提到過了,朱厚照去應天南巡,沒有住進應天皇宮,然後落水染病,又沒有立刻得到最好的救治,回京途中,又有許許多多不合常理的事情,最後在朱厚照在落水三個月之後,病情加重,大口咳血,半年之後,死在了豹房……

  不管怎麼梳理,都會發覺朱厚照死得疑點重重,誰都知道,楊廷和絕對脫不了干係。可楊廷和究竟是怎麼弄死朱厚照的,這就值得推敲了。

  這兩個太醫的舉動,給了王岳思路。朱厚照身體不好,楊廷和卻利用各種事情,擾亂皇帝心神,讓他沒法安心養病,外出祭祀,更是耗費精神。可光是如此,還不足以殺死一個盛年天子,這時候這幫太醫就出現了。

  要知道宮裡的太醫,一向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遇到了事情,十全大補方開著,冰糖鴨梨,燉水喝十年,好不了,也死不了,就這麼維持著。

  到了最後,他們只要說病入膏肓,非人力能救,也就糊弄過去了……真別覺得身為貴人,就會得到特別的關懷,甚至有人太熱心,還要提防不測。

  在宮廷能夠活下來的,都是省油的燈。

  「這次是急著要朕的性命,所有藥量大了,一下子就看出來。想來皇兄從病重到駕崩,整整半年,可是受了太多的苦!」

  話說到這裡,張永哭了,老太監撲在地上,放聲嚎啕。

  「陛下,都是奴婢們無能,是奴婢們對不起先帝!求陛下為先帝做主啊!」

  張永已經不顧朱厚熜的猜忌,拼命替正德說話。

  朱厚熜看著跪在地上的老太監,微微嘆了口氣。不是沒有人忠於正德,而是正德沒有識人之明啊!

  想到這裡,朱厚熜把目光落在了王岳身上。

  「朕還要和張伴伴處理這邊的事情,還要去跟母后商議事情,你去替我問清楚事情的真相。回來之後,咱們就準備動手,拿下楊廷和!」

  朱厚熜雖然沒有說明是誰,但王岳很清楚,他講的就是正德皇帝的生母,張太后!

  「臣這就去。」

  王岳轉身離去,很快,他出現在了仁壽宮的前面。

  此時的仁壽宮,如臨大敵,所有太監宮女都出來了,在外面不停逡巡。

  當王岳出現的時候,一個宮女迎了上來,黑著臉道:「這是太后寢宮,你一個外臣也敢隨便前來?」

  王岳啞然,「去告訴太后,臣王岳奉了天子之名,過來拜見,還請太后不要拖延時間。」

  宮女又是吸了口氣,按理說就算天子來了,也要規規矩矩,一個臣子,誰給他的膽子,竟然敢對太后不敬?「

  王岳神態自若,宮女不免心虛,只能跑進去通稟。

  而張太后正站在窗前,向外面望著,她的目光很散,沒有絲毫的焦點,正如她的心緒,煩亂糾結到了極點。

  「太后,太后!天子派人過來了!」

  一聽這話,張太后稍微愣了一下,隨後倒退了好幾步,跌坐在床邊。

  「他,他神色如何?」

  「他……很是狂妄,還說太后不,不要拖延。」

  張太后猛地吸了口冷氣,整個人都快速萎靡下去,一瞬間,似乎憔悴了十幾歲似的。

  最後一搏失敗了!

  最後的機會也錯失了!

  哪怕貴為太后,到了這一步,似乎也只剩下一條死路!

  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好怕的!

  「讓他進來!哀家倒要看看,他們敢把哀家怎麼樣?」

  功率從年轉身慌裡慌張跑出去,很快,王岳出現在了張太后的面前,他只是微微躬身,並沒有行大禮。

  「果然是小人得志,竟然連哀家都不放在眼裡!」張太后嘲諷道:「自古以來,陷害一國太后,又有什麼好下場?你的死期,不遠了!」

  「哈哈哈哈!」王岳突然笑了,「張太后,我之所以不行大禮,原因很簡單,是你不配!我過來想詢問,你趁著太皇太后喪事,帶著人控制乾清宮,授意太醫,給陛下餵下毒藥,妄圖弒君,你到底是何等的歹毒心腸?」王岳眉頭立起,不得不說,他對這位張太后,沒有半點的好印象。

  過去覺得他跟弘治之間,還算有感情,她又是正德的親生母親,王岳一度想著,拉攏張太后,跟他們聯手,一起對付楊廷和。

  只可惜,事實證明,是他太天真了,這個婦人從始至終,都沒有打算過和他們站在一起。

  果然,張太后嘴角上翹,充滿了不屑,「王岳,你說的這些,也不過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哀家什麼都沒做過,太醫用藥有誤,那是他們的事情,你把這一切歸罪給哀家,都是你們的一面之詞,天下人不會相信的!」

  王岳微微感嘆,他隨意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張太后的對面,斜著身軀,微微搖頭哂笑。

  「我們的確沒有證據,就是那兩個太醫認罪,也差不多你的頭上……可我想問一件事……你的親生兒子呢?」

  此話一出,就見張太后的眼睛瞪大,鼻翼煽動,整個人都抓狂了。

  「你還有臉提先帝!若是先帝在,哀家怎麼會被你們這些宵小奸佞欺負?你們這些無恥之徒!天下人不會放過你們的!」張太后張牙舞爪,厲聲痛罵。

  「那先帝的在天之靈,也不會放過你!」王岳突然爆發,張太后短暫沉吟,氣得笑了,「王岳,你想說我殺了先帝嗎?我是先帝的生母,虎毒不食子,我會殺了先帝,簡直是笑話!說出去都沒有人相信!」

  王岳哈哈大笑,「你或許沒想過殺死先帝,可你的愚蠢卻害了先帝!在先帝病重期間,江彬等人見不到天子,是你安排過去的陳敬和蘇進,這兩個該死的閹豎,跟楊廷和一起,掌控了先帝的病情,你把忠於先帝的人,都隔絕在外面!」

  「你胡說!」張太后又驚又恐,惱羞成怒,她嘶吼怒罵,五官都變得扭曲,一國太后的優雅,蕩然無存。

  「是那些奸佞小人,害死了先帝,他們用美色迷惑先帝,掏空了先帝的身體,若不是哀家派人過去,他們會更加狂妄大膽,連大明的江山都保不住!你什麼都不懂,你就是個奸佞小人!小人!」

  王岳呵呵道:「張氏,你說得再好聽,也不要忘了,先帝而立之年,就染病駕崩,身為母親,你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兒子!」

  「你……隨你怎麼說!哀家問心無愧!」張氏大口大口喘氣,慘白的面容,更加憔悴,籠在袖子裡的手指不停顫抖,甚至連肩膀都跟著抖動。

  而波動更劇烈的則是她的內心。

  有些事情,真的真相併不難猜,只不過礙於屁股的問題,不敢面對罷了。

  張氏咬著牙齒,怒目而視,「哀家沒有弒君,倒是你們,弒殺太后,天下人都看著呢!」

  王岳朗聲大笑,「張氏,你放心,我們不會幹這種事情的,我們只是會請太后去御花園逛一逛,然後意外落水,再請太醫,按照給先帝開的藥方,給您準備一套。若是太后能康復過來,自然是大傢伙期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