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來分鐘後,暴風驟雨停了。
男人抬手擦去額頭的汗珠,「說吧,什麼事?」
「媽的,一輩子都是急吼吼的臭脾氣!」
男人扭頭,兩眼盯著董倩 「不會吧?老楊這麼虐待你?」
董倩重重嘆口氣,「很多女人都羨慕我這樣的人,其實她們哪裡知道我內心的痛苦!
「有時候,我真希望自己是個普通老百姓,活得自由自在,想幹嘛幹嘛。」
男人開始相信董倩說的話了,「也是哈,你這樣的人,確實有點身不由己。」
董倩整理了一下衣領,身體往後一靠,整個人放鬆下來,「我們分房睡已經有十年了。」
「十年?」男人感覺難以置信。
董倩苦笑一下,「在別人面前,我們是模範夫妻,相濡以沫,一回到家裡,連手都不會碰一下。」
「冷戰啊這是。你們女兒呢?很多夫妻都會看在兒女的面上假裝恩愛,當著你們女兒也這樣?」男人問道。
董倩再次嘆息,「雪兒就是因為受不了家裡這種氣氛,才搬到莞城去的,幾年前結過一次婚,也離婚了,現在跑到國外散心去了。」
男人沒心沒肺的一笑,「所以說,婚姻是墳墓啊,不只是愛情的墳墓,是幸福生活的墳墓。還是我這樣的好,一輩子一個人過,逍遙自在,哈哈!」
然後還落井下石一般補了一句:「像你這樣的,還不方便離婚是吧?擔心帶來負面影響,對老楊不利,哈哈!」
董倩心裡不爽起來,斜著眼睛瞪了他一眼,「差不多得了,又吃飯又罵娘,有必要嗎?」
男人急忙把她摟在懷裡,表示安慰,「沒事,往後你只要想我了,就來找我。」
要說這個男人,來頭可不小,他就是青龍幫的總幫主靳光輝。
靳光輝是粵東那邊的人,混社會比老秋和老基還早,可以說半輩子都在刀槍棍棒和血雨腥風中度過。
別看此人嘻嘻哈哈的,他比老秋老基那樣的人狠多了,說要誰殘誰就必須殘,要誰死誰就必須死。
也正是因為有這股狠勁,才坐上了青龍幫幫主的位置。
這兩年社會治安相對比較好,黑道沒以前好混了,大家都有所收斂,但青龍幫依然是華南地區最牛逼的幫派。
這個組織據說在民國時期就有了,經歷過八九十年的歷史,好幾代幫主。
十幾年前,老幫主歸西。在一家酒店的會場裡,來自各個地區的六七個分幫主聚在一起,選舉新的總幫主,場內坐滿各自手下小弟近千人。
當然,不是說青龍幫只有近千人,它的人手遍布華南地區,大大小小加起來有好幾萬,相當於一個大型企業。
會場裡,大家從議論紛紛到大吵大鬧,對於由誰來領導這麼大個幫派,各執一詞。
有的說東哥年紀最大資歷最老,應該由他擔任總幫主;有的說偉哥敢打敢拼夠狠,應該偉哥擔任才合適;有的說強哥有遠見卓識,能夠帶領大家走得更久遠......
等大家吵完了,作為花城地區分幫主的靳光輝站起身來,把手一揮,叫手下遞給他一包華子。
靳光輝把香菸拆開,給坐在最前排的元老們每人發一支,一包煙全部發完。
大家覺得好笑,人人都在論資歷顯本事,你他媽給大家敬煙?
靳光輝沒有理會大家的譏諷,叫接了他香菸的元老們趕緊把煙點上。
大家不知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都狐疑的把煙點上,抽了兩口。
這時候,只見靳光輝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元老們面前,又是大手一揮,叫手下小弟把他發出去的香菸都收回來。
小弟照做,把元老們手裡燃得正好的香菸挨個收回來,二十支香菸全部整齊的握在手裡,像個小火把。
只看靳光輝把短袖衫一脫,從腰間嗖的一下拔出匕首,往自己肚臍眼猛扎一刀,頓時血流如注。
接著,他扔了手中匕首,從小弟手裡接過那燃得像個小火把的香菸,往肚臍上猛戳上去。
呲溜一聲,煙霧繚繞,一股燒豬皮的味道瀰漫開來。
靳光輝緊咬牙關,哼都沒哼一聲。
這一舉措震驚了所有人,場內立即鴉雀無聲。
隨後,大家紛紛單膝下跪,拜靳光輝為總幫主。
要說董倩和靳光輝的情事,還得從十幾年前說起。
那時候靳光輝在花都一帶混的不錯,而楊宏偉也剛從莞城調到花都來工作,處於事業蒸蒸日上的時期。
不過,事業再怎麼順利,也會有瓶頸期,新的環境對楊宏偉不利,那段時間他很是迷茫,董倩也在想方設法為自己老公的事業拉關係尋資源。
鬼使神差的,當時風姿綽約的董倩結識了威震四方的黑幫老大靳光輝,兩人很快就苟合在一起。
靳光輝勢力強大,人脈廣泛,在花都具備手眼通天的本事,董倩就利用他的本事幫楊宏偉鋪路。
此後,楊宏偉的事業又上了幾個台階。
可以這麼說,沒有秋國榮,楊宏偉可能到不了花都,沒有靳光輝,他也不會有今天。
楊宏偉自己也很清楚,是這兩個「幕後貴人」把自己推到了這個高度。
但事業有成之後,他就不再跟這些人來往了,特別是秋國榮,哪怕是兒時玩伴,他也視為路人。
至於靳光輝,此人勢力滔天,他不得不忌憚幾分,但也只是若即若離。
當然,自己老公事業有成後,董倩也慢慢和靳光輝疏遠了,畢竟她身份特殊,要顧及影響。
靳光輝這個人不光人狠,情商也很高,既然楊宏偉兩口子已經到了這個高度,他也沒有死纏爛打。
所謂君子之交淡如水,大家各自安好其實也挺好的。
要不是因為王大力,董倩也不會再跟靳光輝聯繫。
多年老情人見面,舊情復燃,在春光燦爛中纏綿一下也正常。
在靳光輝懷裡躺了片刻之後,董倩起身拿起包包,從裡面取出一張照片遞給正在點菸的靳光輝。
「幫我把這個人做了,要乾淨利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