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厚醒來時,已經是兩天之後。【,無錯章節閱讀】
他風捲殘雲一般,將滿桌子的菜餚一掃而空。
餓死鬼投胎似的。
他實在是真的餓壞了!
餓到眼睛都冒綠光了。
秦文穎雖然是畫中仙,但是做飯的手藝不錯。
她和沈凡一起坐在劉厚的對面,撐著下巴,又驚又喜地一直盯著劉厚看。
盯得劉厚怪不好意思的。
「你們都這麼看著我,我還怎麼吃?」
他滿嘴腮幫子填滿,說話間,食物飛濺。
沈凡訕笑道:「我們這不是在用感激的眼神,表示我們的感恩戴德嗎?」
「你什麼德行,我這幾天還不清楚。」
劉厚又咀嚼了幾下,艱難地將食物吞入肚子裡,之後又撥了幾口菜進嘴巴中。
看得沈凡咂舌,這傢伙的胃口可真好。
「你們是想問我,怎麼從古畫中逃出來,而那畫魔究竟怎麼樣了,對吧?」
劉厚抹了抹嘴。
兩人不約而同地用力點頭。
「放心,畫魔已經死了。」
劉厚淡淡道。
聞言,哪怕已經有了猜測的秦文穎和沈凡,頓時都又驚又喜。
秦文穎更是驚訝,她被畫魔折磨了百年,是十分清楚畫魔在畫中,是無敵的存在。
但那麼恐怖的畫魔,竟然被劉厚給滅了。
這,太匪夷所思了!
可劉厚道長,萬萬不會說假話。
心中那塊大石頭總算落地,秦文穎想哭。
忍住了。
沈凡更加直接,狂喜之下,又問:「劉厚道長,你是如何殺了那畫魔的?聽說它在畫中是個掛逼啊。」
「商業機密,想要問,得加錢。」
劉厚瞪了他一眼。
沈凡頓時語塞。
相比於付錢,呃,真相似乎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秦文穎幽幽道:「那畫魔既然死了,便是好的。畫魔死了,黃鼠狼精也被道長滅了,相公一家,終於安全了。」
劉厚吃飽喝足,抹乾淨嘴巴,看向了窗外。
突然問:「這幾天,怕是發生了不少的大事吧。」
秦文穎點點頭:「對,被畫魔蠱惑進入畫中忘川河的所有人的羈絆,都恢復了。那些忘記的記憶,也都回到了那些死在畫中的親人的腦子中。
這人間許多人,都亂成了一團粥。」
「我猜也是如此。」
劉厚嘆了口氣:「其實,那畫魔,在活著的時候,也是個可憐人。至老,都是個一輩子沒有碰過女人的鰥夫。
他身有殘疾,被村里人欺負至死。
真死了,連個收屍的人也沒有。
也不知是運氣還是詛咒,畫魔死的地方有一個古人墓。墓中有一幅古畫。它悲憤而亡,死後怨氣很重。
那股怨氣便進入了古畫中。
最後化為了畫中魔,屠殺了整個村子的人,將那些人連人帶魂,都拉入了古畫裡,餵了畫中的血河。之後為了能活下去,能修煉。它又不斷地誘惑人進畫中,罪惡滔天。
被惡欺壓的人,最終,也變成了惡本身。」
畫魔魂飛魄散的地方,是劉厚的畫夢之術中,他自然能看到畫魔的過往。
聽完劉厚講述畫魔的生前往事,沈凡一點也不同情,只是恨恨道:「它折磨了我媳婦一百年,這種妖孽,就算是被千刀萬剮也不值得可憐。
可恨它死得太輕鬆了。」
劉厚撇撇嘴,心想,畫魔死的可不輕鬆。
它是在心底深處最痛苦的記憶中死掉的,若是地獄有懲戒,那這大抵是最可怕的懲罰了吧:「畫魔是老鰥夫,最大的怨念,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它一輩子都沒有結過婚,碰過女人。
所以一看到秦文穎這個畫中仙,又是異性同類,它便魔怔地想要娶過來,了結自己生前的怨憾。」
講到這裡,劉厚沒再繼續提及畫魔,而是問沈凡:「你爺爺奶奶的屍骨,找到了嗎?」
沈凡聽到此話,頓時萬分悲傷:「找到了,被古畫給吐了出來。」
「好好安葬他們吧,為了你,這兩位老人,是真的付出了一切。包括生命!」
劉厚嘆息道。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人類往往只有在送別親人的遺體時,才會走馬燈似的,想起親人們對自己的竭力付出。
但是,都已經晚了。
人死後再盡孝,都晚了。
劉厚拍拍身上的塵土,又出門去和沈凡的父母見了一面,寒暄了幾句。
堂屋裡擺著兩具棺材,沈凡父母披麻戴孝。
在兩位老人的靈堂前,劉厚恭恭敬敬地獻上了一炷香。
沈凡的爺爺奶奶很偉大。
其實何止他們。
所有平凡的人,都會在某一刻綻放耀眼的光芒。
用偉大的付出,照亮他們所在乎的人,腳下的路。
敬完香,劉厚又帶著秦文穎和沈凡來到了屋後的那棵大樹下。
沈凡狐疑道:「劉厚道長,你帶我們來這裡幹嘛?」
「找一個東西。」
劉厚幾下竄上樹,從樹上木屋中尋到了一個包裹,又利索地爬了下來。
沈凡瞪大了眼睛:「這是什麼東西,我怎麼不知道樹屋裡竟然藏著這玩意。看起來樹屋修好後,就放在那裡了!」
這包裹有些年頭了,包裹得很緊。
劉厚解開後,沈凡和秦文穎朝裡邊一看。
頓時大吃一驚。
竟然是個牌位。
牌位上,寫有『供奉黃氏大仙之三代五服之靈位』,等字樣。
看清楚牌位上的字,沈凡怒不可遏:「這是供奉那些黃鼠狼精的牌位,怎麼會藏在我的樹屋中,誰藏進去的?」
「你爺爺。」
劉厚淡淡道。
「我,我爺爺?」
沈凡愣了愣,隨之喝道:「怎麼可能!」
秦文穎嘆道:「相公,確實是爺爺做的牌位。爺爺殺死黃鼠狼精一家後,心中始終有愧疚。
本想將這牌位供奉上去的,但遇到兩隻黃鼠狼精索命,只好又藏了起來,免得更加激怒那黃鼠狼精。」
「怎麼會這樣!」
沈凡迷茫道。
劉厚將這牌位放在手心,念了幾聲往生轉世的道門咒語,這才將其一把塞入了沈凡的懷中:「拿去,你們沈家至少要供奉它們三代人。」
「憑什麼!」
沈凡氣呼呼的,一臉不情願:「這些黃鼠狼精殺了我爺爺和奶奶,還將我害成這樣,我為什麼還要供奉它們?」
劉厚道:「終歸是你們爺爺先殺了它們,它們也是受害者。只許你殺別人,就不准別人報復你們?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沈凡說不出話來了,憋了很久,才說:「但我恨它們,就算這樣,我也要供奉它們?」
劉厚點點頭。
「但這樣是不是有一些惺惺作態,自欺欺人?」
沈凡始終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劉厚微微一笑:「人這一輩子,不過就是為了活個心安理得。哪怕這所謂的心安理得,是通過自欺欺人求來的。
但那終歸也是個心安理得。
何況老祖宗教了這法子,自然其中有它的道理。
若是你不想今後不得安生的話,那就別供奉了。」
沈凡見劉厚說得嚴肅,也不敢不供奉了:「我供,我供奉還不行嗎?」
劉厚見他答應,也沒再囉嗦。
目光,落在了秦文穎身上:「你的情況,什麼時候才告訴他?」
話一出,沈凡莫名其妙。
但秦文穎似乎被劉厚看透了似的,小臉,陡然變得慘白起來。
哀求似的眼神,望著劉厚。
似乎不願意他說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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