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圖窮匕見

  敲鑼打鼓,奏起婚樂。

  本應喜慶。

  卻是在月上中天頭響起。

  說不盡的詭異。

  還好這司家附近沒啥人家,就算有也餓得沒啥力氣抗議。

  司家的家主夫妻和盧志一同坐在祖屋的上首,都是喜氣洋洋。

  可司家的親戚,卻一個都沒有來。

  全是下人和丫鬟。

  司家請來的好手和三溝村的迎親隊伍,便是滿堂賓客了。

  人坐了兩桌,稍顯冷清。

  司家少爺司萬捲走了出來,果然是一表人才。

  劉厚看著這位少爺,皺了皺眉頭。

  有些意外。

  本來他以為這司家既然滿門妖怪,這少爺怕也是妖邪。

  沒想到,他竟然是人。

  大活人。

  也是司家唯一的活人。

  劉厚越發的覺得這少爺古怪。

  司家少爺二十歲模樣,和劉厚一般大。

  面容和藹,彬彬有禮,穿著黑色的婚裝,胸口帶著一朵大紅花。

  隨著一聲吆喝,盧芷兒蓋著紅蓋頭,也盈盈地走了出來。

  禮官兒又吆喝著。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盧芷兒和司家少爺對拜的那一刻,正好亥時。

  不偏不倚,一天陰氣重最重的時刻。

  「送入洞房咯!」

  禮官兒樂呵呵地再次吆喝。

  一群人一擁而上,將兩位新人塞入了洞房中。

  劉厚走出祖屋,抬頭看了一眼那明月。

  心中暗暗算著。

  應該也到了圖窮匕見的時候。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一聲慘叫就響了起來。

  只見一個司家請來的好手突然倒在地上,捂著肚子痛的亂滾。

  滾著滾著,就沒氣了。

  接著一個又一個,連著好幾個倒地而亡。

  好手們的領頭嚇得臉色煞白,不知所措。

  陡然間,只見院子裡所有的紅燈籠都變了顏色。

  竟然發出青綠色的光。

  喜慶不再。

  只剩下悚人的綠光,照得周圍仿佛鬼蜮。

  盧志走到劉厚身旁,嘆了口氣:「道長,果然被你給說中了,這司家真的是沒安好心啊。」

  劉厚唰的一聲抽出劍,月光照在環八面漢木劍上,熠熠生輝。

  反射著稟烈的寒光。

  「這屋子裡應該便有解藥。你拿著這些符籙,按我的吩咐去做,我去救盧芷兒。」

  劉厚摸出一疊今晚才寫好的符咒交給他。

  盧志點點頭:「那小女的性命,就交給道長了。」

  說罷就帶著幾個人手,朝祖屋摸過去。

  心中也是懊悔不已。

  不久前,劉厚將他拉到偏僻處,說著司家有問題。

  又在他眼皮子上一抹,讓他看到了司家滿門妖邪的詭異模樣。

  但盧志還是不太信,所以也就只和自己村裡的小伙子們說了,讓他們假吃。

  司家請來的好手,不曾跟他們透露過。

  果然出了事。

  現在只能救幾個算幾個了。

  而劉厚已經來到了洞房前,透過紙糊的窗。

  能看到裡邊的紅燭,也變成了綠色的光。

  說不出的詭異。

  他一腳就要將洞房門給踹開。

  沒想到司家的家主夫妻不知何時繞到了劉厚身後,陰惻惻地說道:「客人,我們司家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也不知道有什麼招待不周的地方,讓客人你居然要破壞咱家的好親事。」

  「你說,好親事?」

  劉厚冷笑一聲。

  「在親家裡的飯菜中下化屍毒,算什麼好親家?」

  「我也是為了他們好。這亂世,當人太苦了,莫不如留在我司家當個鬼。

  可惜,我親家沒吃進嘴,辜負了我司家一番好意!」

  司家家主陰笑兩聲。

  「哼,若是沒有我的提點,他們現在早已中了你們的奸計,毒發倒地了。」

  劉厚哼了一聲。

  司家族長陡然大怒:「原來是你壞了我們的好事。納命來,今晚,饒你不得。都給我留在司家吧!」

  說罷,一直籠在衣裳下的手,猛地探出。

  十根手指上全是漆黑油亮的長指甲。

  在月光下散發著幽幽寒光。

  鋒利無比。

  劉厚並沒有意外,嘆道:「你們連自己死了,被人做成了活屍也渾然不知,真以為自己還活著嗎?

  天有天道,鬼有鬼路。

  我送你們上路,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手指在桃木劍上輕輕一抹,劍身頓時發出一聲輕鳴。

  劍一動,劍尖朝司家家主刺過去。

  司家家主的行動雖然僵硬,但出奇地敏捷無比。

  猶如提線木偶一般,在劍刺過來的一瞬間,便向後猛地一退。

  躲過桃木劍後,雙手已然筆直地抓向劉厚的心窩。

  來了個五指掏心。

  劉厚抽劍回擋。

  劍和指甲碰撞之下,發出金屬交鳴的刺耳聲響。

  黑夜中綻放出一串火花。

  司家家主的力氣奇大,劉厚向後退了一步。

  正在這時,一旁的司家夫人也張開了嘴,猛地噴出一口屍氣。

  低吼一聲,露出滿嘴縱橫交錯的犬齒。

  也朝劉厚撲了過來。

  劉厚肩膀一底,躲開了司家夫人的攻擊,腳踢向它的下盤。

  拿著劍的右手也沒有閒著,攻向追上來的司家家主。

  沒想到那司家家主身體竟然堅硬無比。

  劉厚的桃木劍雖然抹上了鎮邪氣,居然破不開它的皮。

  有古怪!

  他皺了皺眉,用劍挽起個劍花,不攻擊司家家主的皮肉,反而割開了它身上衣裳的一角。

  露出了裡邊泛白毛的皮膚來。

  一看之下,劉厚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這對夫妻竟然是一對白毛屍?

  身上的白毛做不得假,屍體銅皮鐵骨也做不得假。

  但不知為何,劉厚老覺得邪乎得很。

  白毛殭屍至少有真人的實力。

  可若真有兩具白毛殭屍一同攻擊自己,劉厚哪裡跑得脫。

  早就死了。

  何況白毛殭屍的實力,也不足以保留得了生前的神智。

  但眼前的司家夫妻倆,卻能有條有理地和劉厚對話。

  而且實力,也遠遠沒有白毛殭屍的凶厲。

  這是怎麼回事?

  劉厚眼神炯炯,想要弄個明白。

  抓著劍對準司家夫妻一頓好砍。

  專門尋著這對夫妻身上的衣服招呼。

  兩隻殭屍氣的暴跳如雷,想要將劉厚用指甲給插死,用牙齒給咬死。

  但劉厚滑溜得很,每次都躲開了。

  很快,司家夫妻倆就被劉厚的劍給扒拉了個精光。

  借著明晃晃的月光,劉厚瞪著大眼睛,終於看清了司家夫妻倆光禿禿的身體上,到底是個什麼鬼。

  這一看不要緊,劉厚一陣毛骨悚然。

  司家夫妻倆,根本就不是什麼白毛殭屍。

  至少不是天然形成的。

  雖然有著白毛殭屍的身體,但是在脖頸處卻有細細縫合的痕跡。

  有人用司家夫妻的腦袋,縫在了白毛殭屍的屍體上。

  難怪這對夫妻身上鬼氣森森,偏偏又帶著強烈的屍氣。

  腦袋中藏著鬼魄,身體是殭屍。自然有鬼的魂識和生前的記憶,又有殭屍的肉身強橫。

  簡直是天作之合。

  劉厚冷聲道:「你們倆的身體,究竟是怎麼回事?」

  鬼魄附在了殭屍身上,這種縫合怪,道法典籍中見所未見,聞所未聞。

  至少劉厚從來沒有見識過。

  也沒在任何書本中讀到過。

  到底是誰,製造出了它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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