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出來補刀
「我有跟你說過沒帶槍嗎？」宋岩冷冷一笑，用英語說道：「只不過我的槍藏得比較好而已。」
「是嗎？」瘦子咧咧嘴，「我倒是認為……你被人利用了……」
宋岩的臉色沉了下去。
自己的確被人利用了，這個人現在應該就站在身後，他的臉上是不是掛著得意的笑容呢？宋岩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但是讓他沒想到的是，梁東的手下根本就不在視線之中，看見的只是一張張驚恐萬狀的陌生臉龐……
啊——！
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嘶喊，車廂里頓時亂作一團。此時地鐵剛剛啟動，最末一節車廂還未離開站台，突然，嘎地一聲巨響，車身猛地停住，慣性作用下，不少人紛紛跌倒在地，與此同時，頭頂上方的燈全部熄滅了……
有人拉下了緊急制動裝置。
噌！
黑暗之中，一道寒光襲來，宋岩本能地一閃，就聽噗地一聲，是刀子刺入肌肉中的聲音，然後瘦子就慘叫起來。
而這時候，宋岩已經借著遠處站台傳遞過來的微弱光芒看清楚持刀者的樣貌。
是個頭髮很短的年輕女子，皮膚很白，眼睛很亮，五官輪廓清晰立體，但又帶著幾分亞洲人獨有的柔和。
這是一個混血兒，漂亮得令人炫目，但現在，她卻要殺掉宋岩，不，她似乎更想殺掉瘦子！
噗！
就在宋岩愣神的工夫，混血女子又是一刀扎向瘦子。剛才那一刀只扎中了瘦子右腿，所以現在她往前撲了一下，準備一刀斃命，瘦子咬著牙抬起左腿擋在胸口處，於是這一刀就扎進了左腿膝蓋中。
啊——！
瘦子發出極其痛苦的喊叫，與此同時，他扭頭看了一眼宋岩，臉上的表情明顯在說：「你愣著幹嘛？」
唰！
宋岩舉起手裡的槍，還沒來得及指向混血女子，她突然反手一刀撩向宋岩的手腕，速度快如閃電。但是下一秒，她就發覺刀子走空了。
「再扎一下試試！」宋岩用槍口頂著混血女子的下巴，然後歪了歪腦袋：「把刀放下。」
混血女子看著宋岩，纖薄的嘴角浮起一絲笑意：「好身手。」
「把刀放下！」宋岩加重了語氣。
「如果不呢？」混血女子緩緩直起身，宋岩跟著她的動作也直起了腰，「那就別怪我打爆你這張漂亮臉蛋了！」
「你沒有這個膽子，況且……手槍里也沒子彈了！」說完這句話，混血女子突然一個後空翻跳了出去，然後轉身朝車門方向跑。
這個時候，已經有乘客拉開了車門，紛紛往下面的鐵軌上跳，混血女子拽開擋在身前的一個乘客，撲到了車門前，然後，她回頭看了宋岩一眼，而宋岩的槍正指著她。
啪！
宋岩扣動了扳機。
但是槍沒有響，果然沒有子彈了。
一絲得意的笑在混血女子臉上掠過，隨即，她一頭跳了出去……
「鬧了半天原來槍是她給我的……」宋岩頓時恍然大悟，連忙拿出手銬將瘦子銬住，然後將他扛到肩膀上，撒腿往他最近的一扇車門跑。
但是門前擠滿了人，等到跳出去之後，抬眼一看，哪裡還有混血女子的身影。這時候，對講機里傳來陶蘇的聲音：「宋岩，出什麼事了？你在哪兒？」
「你在哪兒？」宋岩反問。
「我剛剛帶人下來，就在站台上。」
「注意一個混血女子，她也是殺手，看見了先抓起來！」
「收到！」
幾分鐘後，宋岩扛著瘦子出現在站台上，陶蘇帶著幾個手下立刻奔了過來。看見瘦子全身是傷，一邊吩咐叫救護車，一邊對宋岩說道：「沒看見符合你說的體貌特徵的嫌疑者，可能我們下來之前，已經跑出去了。」
宋岩點點頭，目光轉向躺在地上的瘦子。雖然身中兩槍外加兩刀，但是瘦子出人意料地保持著清醒，見宋岩看他，便咧咧嘴，也不知道想表達什麼意思。
「那個女人是誰？」宋岩問道。
「我這輪比賽的對手！」
宋岩一愣。
他沒想到瘦子會這麼坦白，也沒想到剛才那個混血女子居然會是瘦子的比賽對手。遲疑了一下，問道：「你們不是比誰先殺掉指定目標嗎？怎麼相互之間幹上了？」
呵呵！
瘦子笑了起來：「如果幹不掉目標，那麼幹掉你的對手也算獲勝。反正二選一，哪個容易選哪個！」
「有沒有二選二？」
「那是瘋子幹的事情，我不是瘋子。」瘦子搖搖頭。
「你認得對手嗎？」
瘦子看了宋岩一眼：「我要最好的醫療待遇。」
宋岩目光轉向陶蘇，陶蘇點點頭：「沒問題！」
「我還要最好的監禁環境！不許虐待，不許用刑，不許……」
「只要你肯合作，除了不能放你走之外，其它的條件都可以滿足。」陶蘇打斷瘦子的話說道。
瘦子閉了閉眼，「那先給我治傷吧。」
宋岩彎腰拍拍他的臉：「看在我剛才救你的份上，先告訴我那個女的是誰。」
瘦子睜開眼，「魔女辛迪……當然，這只是她的綽號，具體的信息你回去查一下就知道了。剛才，算是你運氣好，槍不在她手上，不然……」
宋岩明白，魔女辛迪把槍塞給了自己，原本以為會打死瘦子，想不到連開兩槍都打在非致命部位，才不得不出來補刀。
「難道你運氣不好嗎？」宋岩冷笑。
瘦子看了宋岩一眼，撇撇嘴沒說話。
「那你的綽號是什麼？」宋岩又問。
「瘦子克拉克！」
……
刑警大隊辦公區，一間特別為唐明亮搭建起來的辦公室里，宋岩正在做第二次案情陳述。之所以要說兩遍，是因為裡面的信息量有點大，所以聽完一遍之後，唐明亮要求他再說一遍。
此刻，除了唐明亮之外，劉建軍和陶蘇也在一邊坐著，靠門的一個座位上，黃振國低著頭，一聲不吭地抽著煙。
「你是怎麼看見那根線的？章學偉直到事後都不明白那個店標是怎麼掉下來，說明他根本就沒看見。而事實上，我也去現場看了，並且叫他們還原了作案手法。結果……恕我眼拙，我也沒能看出來……」宋岩說第一遍的時候，唐明亮就對這件事情非常好奇，現在又仔細問道。
「反正我看到了。」宋岩懶得解釋，而且也的確沒法解釋，所以給出的答案和之前一模一樣。
「那為什麼你要在那裡逗留那麼久？章學偉一直要求你離開，但是你卻執意要留下來觀察，給我的感覺似乎你早就知道要發生點什麼。」
這句話問出來之後，劉建軍和陶蘇都微微搖了搖頭，而黃振國重重地哼了一聲，把手裡的煙用力掐滅了。
「我只不過想看看那個女明星而已。」宋岩臉上依然非常平靜。因為他很清楚，唐明亮肚子裡有再多的疑問，沒有證據就沒有任何辦法。
「好吧，這的確是個很好的理由。」唐明亮點點頭，然後又緩緩搖了搖頭：「但是我真的不敢相信連續兩個殺手都會栽在你的手裡，這實在是太巧了，巧的……」他的目光轉向其他人，似乎想得到一點回應，但是劉建軍和陶蘇都不約而同地把頭轉了過去，而黃振國正惡狠狠地瞪著他……
「如果今天我沒去那邊巡邏的話，這種巧合不會發生。」宋岩冷冷地說道。
一絲尷尬在唐明亮臉上划過。
的確，要不是昨天梁東把宋岩趕回了派出所，那麼依照今天的行動安排，宋岩絕對不可能出現在事發現場。所以這個巧合，其實是梁東促成的。
輕輕咳嗽了一聲，唐明亮把話題轉到了魔女辛迪身上：「她給你槍的時候，你真的一點都沒察覺到不是自己人？」
「沒有！」宋岩搖搖頭。
「按理說應該回頭看一眼，確認一下才對，為什麼你就那麼相信是自己人呢？」
宋岩看著唐明亮，心想他不是不夠專業，而是故意在找茬兒。這幫從上面下來的人，似乎對誰都不信任，只要有一絲疑點，就要刨根問底。
「如果當時我回頭的話，那麼就可能有無辜的乘客把命送掉。所以，我不能回頭。」
「那你告訴我，開槍之前，你有想過會傷及無辜嗎？」唐明亮看著宋岩的眼睛，問道。
宋岩微微一笑。
「原本我會有這樣的顧慮。但是在這之前，梁指揮用實際行動告訴我，只要能抓住兇手，那麼就算有可能爆了同事的頭，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畢竟放走兇手的話，會造成更多無辜者的傷亡。所以，我最終選擇了開槍！
噗嗤！
劉建軍和陶蘇忍不住同時笑出了聲兒，而黃振國的一張臉黑得都快趕上鍋底了。
梁東開槍的時候，周圍至少有三個攝像頭都把過程記錄了下來，所以現在誰都知道這個傢伙幹了什麼樣的蠢事，如果當時跟在瘦子克拉克的人不是宋岩，那麼這個人極有可能已經躺屍了……
唐明亮臉上又是一陣尷尬。
但是他的氣度畢竟不是梁東能比的，微微笑了笑，說道：「好吧，雖然都有點不夠專業，但幸運的是結果還不錯。都說初生牛犢不怕虎，果然如此。而且，你似乎還是一員福將。因為你，我們已經連續抓獲兩名參賽殺手了，這是史無前例的，是我們中國警方的驕傲！」
一聽這話，劉建軍和陶蘇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然後都重重點了一下頭，表示對這句話的支持。黃振國卻還是黑著臉，見劉建軍點頭，立刻把眼一瞪，劉建軍連忙把頭低了下去，不敢和他有目光接觸。
「所以，考慮到你的特殊貢獻，尤其魔女辛迪只有你見過她的真容，我決定再次調你進刑警大隊，參加後面的行動！」
「我不同意！」唐明亮話音剛落，黃振國就擺了擺大手：「立了功就調去給你們增光，犯了錯立馬打道回府，讓我們背鍋！當派出所是什麼了？當我兒子是什麼了？」
「你，你兒子？」唐明亮一愣。
「沒錯。我從小把他養大，跟親兒子沒有任何區別。」黃振國也是豁出去了，大聲說道：「所以他受了委屈，我必須給他主持公道。那個梁東昨天小題大做把人趕走，今天又差點把人給打死。這樣的工作環境，我怎麼可能放心讓他呆下去！所以，我現在是出於一個父親對兒子的關心反對這次調動，請唐特派員考量！」
劉建軍和陶蘇又交換了一下眼色，同時把腦袋一低，表示不發表任何意見。宋岩鼻子有點發酸，看了黃振國一眼，微微笑了笑……
「這個……」唐明亮倒是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猶豫了一下，目光轉向劉建軍。劉建軍雖然還是低著腦袋，但是能感覺到唐明亮在看他，便抓了抓頭皮，把臉轉向黃振國：「那要不讓梁東給宋岩道個歉？」
「道歉有用要我們警察幹嘛？」黃振國一瞪牛眼！他對唐明亮還能保持幾分克制，對於劉建軍，那是毫不在乎。
劉建軍摸摸鼻子，扭頭看陶蘇。陶蘇輕輕嘆了口氣，說道：「除了道歉，宋岩以後就跟著我吧，如果黃所長信得過我的話……」
黃振國哼了一聲，沒有說話。
唐明亮卻在打量宋岩的臉色，這時候笑眯眯地問：「宋岩，你是怎麼想的？」
「我爸說的沒錯，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幹什麼。所以，我不需要什麼道歉，公事公辦就好了。」宋岩面無表情地說道。
「那好，梁東會為今天冒然開槍的行為負責。同時，他現在的傷勢也不允許繼續擔任指揮的職務。所以，即日起，取消他參加行動的資格，並且做出深刻檢討。當然，道歉還是必須的。明天，我會安排你們兩個見面的！」
「就我和他？」宋岩故意使壞。這種事情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必須趁此機會給梁東一個大大的難堪，方才可以平掉胸中一口悶氣！
「當著全體同仁的面！」唐明亮也是豁出去了，揮揮手說：「如果黃所長也來的話！」
黃振國重重地哼了一聲，依然不說話。但是目光里明顯帶著幾分讚許，當然是給宋岩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