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電腦天才
手機被人控制了！
換做以前，他肯定嚇得把手機給扔了。但是現在，宋岩卻出乎意料的鎮定。想了想，他關掉手機。然後翻身下床，從電腦桌抽屜里拿出一部舊手機，又取出充電器，開始充電。
這時候，他聽見宋冬梅回來了，但還有其他人的腳步聲，一聽是黃振國的，正想老頭今天怎麼膽子變大了，房門忽然被人敲了幾下，然後黃振國的聲音響了起來：「開門！」
宋岩遲疑了一下，黃振國又喊：「知道你沒睡，動作快點！」
「我得穿衣服吧！」宋岩隨手套了一件T恤在身上，走過去打開門，一臉不滿地看著黃振國：「深更半夜的找我幹嘛？」
「幹嘛？你被人欺負了也不跟我吭一聲兒，還問我幹嘛？」
「我沒被人欺負。」
「別嘴硬，事情的經過我都知道了。原本這事我必定要給你討個公道，大不了我這個所長不當也要那個梁東好看！但是剛才你媽跟我說了，這樣其實也好，吃虧就當便宜賺了，所以明天給我回派出所，聽見沒有？」
宋岩點點頭。
其實他也沒想過明天要去刑警大隊。或許陶蘇和劉建軍會幫他求情，或許唐明亮會網開一面，但是那樣留下來的話，絕對是一種恥辱！
見宋岩沒有反對，黃振國相當滿意，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轉身要走，忽然看見宋冬梅正在擠眉弄眼，於是咳嗽了一聲，扭過頭，問道：「你……和子萱是不是在談戀愛？」
一絲驚慌在宋岩臉上掠過，他張了張嘴：「呃……這個……」
「是就點頭，不是搖頭！」黃正國的嗓門一下子大了起來。
宋岩一激靈，下意識地搖搖頭，但隨即又拼命點頭，黃振國的牛眼一瞪：「你這是幾個意思？」
「我，我……」宋岩結巴著，「我想說……是的……」
「你追她，還是她追的你？」黃振國似乎對事情怎麼發生的很感興趣，畢竟是在他眼皮子底下發生的，以前居然沒發現，多少有點想不通。
「其實……那個……」宋岩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兩人誰也沒有追的誰，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結果，反正就在一年前的那個晚上，聊著聊著就滾到一塊兒去了……
「行了，你也別說了。」黃振國擺擺手，「總之我也想通了，都是一家人，肥水不流外人田。但前提是，你小子不許變心！還有，工作一定要穩定和安全，所以這輩子就在派出所呆著吧，我再想法給你運作運作，以後也弄個所長噹噹！」
一聽這話，宋冬梅臉上就笑開了花兒，連連點頭。
宋岩撓撓頭皮，也不敢說別的話。見黃振國轉身要走，忽然想起一件事情，忙道：「對了，小飛還在原來的地方上班嗎？」
黃振國點點頭：「你找他？」
「我電腦好像出了點問題，想讓他幫忙看看。」
黃振國低頭看手錶：「這個點他應該還在網吧，要不你自己過去一下。」
……
夜風微涼，老城區的街道上，路燈要麼昏黃黯淡，要麼乾脆沒有。
宋岩騎著自行車，在漆黑狹窄的巷子裡穿來穿去，幾分鐘後，停在了一家網吧門前。剛進門，網吧老闆就看見他了，連忙過來打招呼，宋岩問：「小飛呢？」
「剛才還在。」老闆回頭看了看，「估計上廁所去了。」
走到廁所門口，剛要推門，門開了，然後一個身材瘦小，臉色蒼白的年輕人走了出來，抬頭看見宋岩，咧嘴笑了笑：「找，找，找我？」
宋岩點點頭，「我手機被人黑了。」
小飛伸出一隻手，沒有說話。
作為一個口吃和社交障礙重症患者，他一向惜字如金。而且要不是和黃振國關係特殊，基本上是不會理睬宋岩的。
宋岩把手機遞了過去，猶豫了一下，說道：「裡面的東西不能讓外人看見。」
小飛點點頭，拿著手機往角落裡的一張桌子走去。桌上除了一台看上去已經報廢的桌上型電腦之外，還有一台同樣老舊得不成樣子的筆記本電腦。
他把筆記本打開，拿起一根數據線接到手機上面，然後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打起來。
看著電腦屏幕上面一行行猶如天書一般的代碼，宋岩暗暗搖頭的同時，對於小飛這個人再次生出無限地感慨。
這是一個電腦天才，但卻命運多舛。
小飛的父母早亡，從小和奶奶相依為命，直到所有的親人都離他而去時，剛剛才十五歲。這樣的生存環境，難免會誤入歧途。
十六歲那年，小飛用一台自己組裝起來的破爛電腦黑了一家遊戲公司，偷了價值近百萬的遊戲幣以極低的價格賣給了玩家。當時，他已經快有三天沒錢買飯吃了。
原本對方是抓不住他的，因為他的手法相當高明，並不是簡單的借用現成木馬，而是全部自己獨立寫的程序，所以追查起來的難度相當大。一般情況下，是不可能破案的。
但是因為他沒有銀行卡，也不敢用自己的身份證去辦卡，所以就從網上買了幾張別人的卡，巧不巧，正好那個賣卡的傢伙出事被抓，結果那邊的警察順藤摸瓜找了過來，當時協助抓人的正是黃振國。
了解到小飛的實際情況之後，黃振國非常同情他，努力幫他減刑，並在他服刑期間一直前去探望。小飛出獄之後，黃振國又積極幫他走動，原本想讓他發揮特長，去網絡公司或者公安部門工作，但是最後都被打了回票。
原因很簡單——除了有前科之外，小飛無法與人正常交流。
最後，黃振國幫他找了現在的這個工作，雖然工資不高，但吃飯不成問題。而黃振國只要有空就會去看看他，也關照宋岩要多關心關心小飛，正是這樣，兩人才算有了交情。不過宋岩和黃子萱戀愛之後就一直沒來過，現在想想多少有點不好意思……
幾分鐘後，小飛抬起手做了一個寫字的動作，宋岩連忙拿出紙筆放到他面前，小飛在紙上寫道：「手機的確被人控制了，但所用的程序我以前沒見過，需要一點破解時間。」
「大概多久？」宋岩問。
「三天！」
宋岩知道小飛平時還要工作，幫自己做事都是擠出來的時間，於是點點頭：「好的。」
「這三天裡，你就別用這個手機了，要不然你在手機上面做的任何事情對方都知道，還可以監聽和監視你的所有活動。」
「我用舊手機。」宋岩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台手機，小飛一把搶了過去，連上數據線，幾秒鐘之後，他眉頭就皺了起來。
「不會吧……」宋岩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這台手機也被黑了？」
小飛點點頭，有點疑惑地回頭看了宋岩一眼，然後在紙上寫道：「你得罪誰了？」
「我能得罪誰？」宋岩一臉無辜地聳聳肩膀。
「這個程序的編寫水平相當高，如果只是用來開玩笑的話，那就殺雞用牛刀了。給我的感覺，你像是被安全部門或者軍方盯上了。」
「你別嚇我。」
小飛笑了笑，寫道：「我真沒嚇你。」
宋岩抹了抹腦門上滲出來的汗，低聲說道：「小飛，這事只有你知我知，連老黃都不能告訴，知道嗎？」
小飛點點頭。
「還有，你破解的時候，對方知道嗎？」
小飛搖搖頭。
「那就好。」宋岩松了口氣，想了想，又說道：「破解之後，先不要動裡面任何的東西，我準備順藤摸瓜把對方找出來。」
「好，好，好的……」小飛開口應道。
一般這種情況就表示他不願意繼續交流下去了，宋岩收起紙筆和那台舊手機，拍拍小飛的肩膀，轉身走了出去。到了門外，把紙撕碎扔進了一邊的垃圾桶里，想了想，把舊手機拿出來，扔在地上踩碎了，一併撿起丟進了垃圾桶……
……
早上起來發現又下雨了。
看著那套掛在衣櫥裡面的藏青色西服，宋岩輕輕嘆了口氣，取出一套休閒服穿上，又拿起一件雨衣，出門衝進雨里。
自行車剛出巷子口，就看見一輛黑色牧馬人停在路邊，宋岩好奇地靠了過去，伸頭一看，果然是陶蘇。
「我和劉隊都幫你通融過了，但是……」陶蘇臉上帶著幾分歉意，「你也知道，這次行動我們都做不了主，所以……」
「沒事！」宋岩微微有點感動，擠出一絲笑容說道：「都怪我自己不爭氣……還讓你和劉隊幫我擦屁股，真是不好意思……」
「其實我們都知道這次你的功勞是最大的。」陶蘇的語調非常柔和，這就相當契合她的外表了，所以現在的陶蘇看起來極有女人味，「因為你，那三十五個人全部沒有發生意外，而且應該永遠都不會有什麼危險了。」
宋岩點點頭，差點脫口說：「因為名單都換掉了。」
「反正這件事情過後，如果你還有興趣過來的話，就打個申請，我和劉隊會第一時間幫你運作的。」
「謝謝陶隊。」
陶蘇點點頭，看了宋岩一眼，語氣平靜地說道：「昨天你審伊萬諾夫的時候，我看見梁東進去之前，他剛剛確認到第三十四個人，怎麼交到我手上就變成三十五個了？」
宋岩腦袋嗡地一下。
他萬萬沒想到陶蘇會觀察得那麼仔細，居然從頭到尾都在數著數。而且，昨天當著唐明亮的面，她竟然不動聲色，直到現在才問出來，這到底打的什麼算盤？她究竟想幹什麼？
「是嗎？」宋岩張了張嘴，「我……倒是沒太注意，出門的時候數了數，見是三十五個人就照這個數說了。」
「我原本也以為自己記錯了，昨天晚上又看了一下錄像，仔細數了一遍，的確是三十四個。最後那個人，是你出來之前才用筆圈上的。」陶蘇看著宋岩的眼睛，語氣依然非常平靜，「但是這個人，並沒有得到伊萬諾夫的確認。」
宋岩的背上，有汗淌了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