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室內,心率檢測儀發出的警報聲格外的刺耳。
如同催命咒一樣,刺激著在場每一個醫護人員中的神經。
所有人腦子裡的那根弦都繃得緊緊的。
手術台上,心肺復甦已經開始執行。
腎上腺素也已經打入體內。
除顫儀的每一次電擊,看著都令人無比揪心以及心慌。
因為,每上一次除顫儀,說明方寒離死亡更近一步。
「300焦耳,第三次,準備!」手術室里,李良升咬著牙喊著。
原本,情況都已經控制住了。
原本,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可意外總是來得這麼突然。
室顫已經將近兩分鐘了,方寒依舊沒有恢復竇性心律。
越往後,危險越大,生還機率越小。
「砰!」又是一次重擊,方寒的胸膛高高隆起,又重重落下。
「腎上腺素,1.5毫升,心肌注射。」李良升咬著牙低吼了一句。
手術室內的醫護人員全都看向李良升。
心肌注射腎上腺素風險很大。
一旦出現失誤和偏差,方寒會直接一命嗚呼,連救的機會都沒有。
「不試試,人就沒了。」李良升嘆了一口氣,然後,接過了助手手中的腎上腺素。
如果這一針下去,方寒就此身隕的話。
那這個鍋,得他李良升來背。
一旁,盧雨注視著李良升,眼中浮現一絲欽佩。
能讓他盧雨佩服的人,這世上沒有幾個,而從今往後,多了一個李良升。
盧雨自問,這種當機立斷,他做不到;這種背鍋精神,他也做不到。
李良升年紀雖然不小了,六十多了,卻依舊保持著一顆存粹的醫者心。
不被世俗困擾,不被所謂的責任所困,身在手術室,盡一切力量和辦法拯救病人。
而這一點,恰恰是絕大部分醫生做不到的。
年紀越大越做不到。
因為很多時候,你要考慮很多事情。
就比如現在方寒這種情況。
不進行腎上腺素心肌注射,方寒百分之九十會就此長眠。
他們這些醫生,也確實已經盡力了。
所有手術流程,也都無失誤無違規。
但如果進行腎上腺素心肌注射,注射成功,方寒有更多的存活機率。
可要是注射不成功導致方寒死亡,那就是醫療事故。
醫療事故,你就得擔責。
「李主任,操作吧,出了問題,責任我們共擔。」盧雨看向李良升,輕聲說了一句。
李良升深吸了一口氣,有些感激的朝著盧雨點了點頭。
盧雨這一句話,給他的支持是莫大的。
李良升停頓了將近十幾秒,才突然落下手中的注射器。
心肌注射一般都是盲操作,淺一點沒效果,深一點刺破心臟。
而一旦刺破心臟,這台手術大概也就結束了。
注射器落下後,李良升一點點的往裡推進。
速度很慢,但他的手卻很穩,異常的穩。
數秒後,李良升停下,深吸了一口氣,開始推入腎上腺素。
看著注射器里的腎上腺素被一點點的推進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成與不成,都只看這一次了。
「還愣著幹什麼,除顫儀300焦耳第四次準備!」李良升拔出注射器,朝著邊上的助手大聲喊了一句。
助手這才回過神來,拿過除顫儀,300焦耳準備。
「deng!」一聲沉悶的聲音傳來。
眾人全都看向心率監測儀。
一秒兩秒三秒…
「嘀,嘀,嘀。」平穩而有節奏的聲音傳出,竇性心律!
成功了!
幾個手術護士瞬間眼紅落淚,太不容易了。
至於李良升,眉頭依舊皺著。
「盧主任,你…怎麼看?」李良升突然問了一句。
盧雨抿了抿嘴,看來李良升和自己想一塊去了。
方寒的這次室顫太突然了。
雖說手術過程中出現意外都是正常的,但在出血點都止住的情況下直接室顫有點奇怪。
「應該,還有哪裡有內出血。」盧雨說道。
李良升點頭,他也是這麼想的。
可關鍵是,位置在哪裡?
方寒身上除了肋部和頭部,其他地方似乎並沒有明顯的出血痕跡。
「王珂,左肋斷骨有沒有缺失?」突然,李良升問了一句。
王珂微微一愣,立即明白了李良升的意思。
李良升是懷疑肋骨被撞碎,碎屑進入身體,割破了其他臟器。
王珂也不廢話,立即檢查。
不到十分鐘,王珂突然抬頭,然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肋骨真的有缺失,在主骨下部,位置比較隱秘,她剛才忽略了。
「能找到碎骨位置嗎?」李良升問道。
這事不能怪王珂,畢竟手術太倉促,連片子都沒拍。
「已經找到了,下腹部,找到出血點了,我現在嘗試止血。」王珂說了一句,直接低頭動手。
動作行雲流水。
一旁,盧雨眼裡閃過一絲驚訝。
要是他沒記錯,王珂畢業進入醫院才三年吧!
三年時間居然有這麼流暢的手術技術,了不得!
比他當年,有過之而無不及!
「好了,大家加把勁,快了!」李良升鼓勵了眾人一句。
所有人繼續各司其職,有條不紊。
樓上,曲正心緩緩吐出一口氣,後背已經全部濕透。
那種緊張,簡直比他親自操刀還要令人心慌。
李良升的果斷處置,再次拯救了方寒。
這次方寒要是能挺過難關,他必須得給李良升提提位置了。
這老東西,真的是賊他娘的厲害。
……
盛京疊石街3008號,B-One酒吧。
酒吧里,人聲鼎沸,男男女女跟著DJ瘋狂扭動著身體,揮著手搖著頭,一個比一個帶勁。
人海中,喪彪拽著一瘸一拐的男人,不斷往裡走。
很快,兩人擠出洶湧的人海,拐了一個彎,順著一個隱秘幽暗的小樓梯,直接上到了二樓。
二樓和底下完全不一樣,是一個個的包房。
老闆們就喜歡請小姐姐們進房間跳,就好像在包間裡就能跳得特別棒。
「人呢?哪個房間?」喪彪已經有點失去耐心了。
「走廊盡頭,左拐,2118房間,那是中間人的長包房。」男人可不敢有任何隱瞞。
喪彪點了點頭,總要能找到這個中間人,那僱主是誰大概也明朗了?